2026年,成都小酒馆。
“林木导演,我跟你讲,这女人简直不是人!”
一个满脸通红的粉丝抓著林木的胳膊,唾沫横飞,“我辛辛苦苦做了十年牛马,赚钱养家,房子车子全写她名字,结果呢?”
林木双眼放光,“慢慢说,慢慢说,这剧情够我发挥20分钟!”
“她说我做亲子鑑定是畜生行为!说孩子叫了我十年爸爸,难道比不上血缘关係吗?”
粉丝猛地灌了一口啤酒,“我去他妈的比不上!她我的住我的,还生个不是我的,她让我满意什么?满意我头顶的青青草原吗?”
林木配合地拍桌:“该枪毙!这种女人就该拉出去枪毙五分钟!”
“更绝的是,她说我有责任!说我没给她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她只在外面放纵过一次,她没有错!”
粉丝气得声音都在发抖,“难道是我拿著枪逼她去偷人的?”
“当然不是!这锅咱们不背!”林木义愤填膺地给他满上酒。
粉丝越说越激动:“我说离婚,说她是出轨。你猜她怎么说?”
林木咬著烤腰子,含混不清地说,“来,再详细说说,那女的后来咋忽悠你的?”
粉丝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说亲子鑑定也有假!还说可能是我应酬太多,喝酒导致基因变异!我他妈生物学得再差也知道,喝酒要能改变dna,人类早就进化成酒精物种了!”
林木拍案叫绝:“怎么说呢?兄弟,你这经歷,写进小说里都得被读者骂狗血。这个好,我的记下来,太绝了啊!”
他掏出手机就要打开备忘录,结果手一滑,手机“噗通”一声掉进啤酒杯里。
“操!我刚买的四摺叠遥遥领先!”
林木手忙脚乱地去捞手机,脚一滑整个人一头栽向桌面火锅盆。
最后一刻的印象,是粉丝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和一句:“林木,你说这种女人该不该浸猪笼?”
该,太该了。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瞬,或许万年。
林木被人推醒,叫喊声震得耳膜发疼。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喧闹的包间里,“前程似锦”的横幅刺眼地掛著。
残羹冷炙,一片狼藉,几个醉醺醺的傢伙趴在桌上哼哼。
这不是2026年的成都,这是2004年,北师大校外那家“蜀香园”?
“木哥?咋了?喝顶了?”旁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关切地问。
还没等林木想明白,一股庞杂的信息流如同海啸般衝进他的大脑!
头痛欲裂,仿佛颅骨要炸开!
林木撑著桌子,指尖掐进油腻的桌布纹理,呼吸粗重。
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疯狂闪烁——流量数字的疯狂跳动、颁奖台上的闪光灯、谈判桌对面骤变的脸色
一张属於中年男人的面容在意识深处一闪而过,眼神锐利,疲惫。那是二十年后的自己?
“木哥?你没事吧?”大刘担心地推了推他。
林木低头看著自己的手,年轻有力,然后极其轻微地笑了一下。
“没事,”林木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想起点高兴的事。”
“木哥,再喝一个!以后成了大编剧,可別忘了兄弟们!”
“就是,咱们中文系就指望你光宗耀祖了!那个星光算什么东西,干他丫的。”
“小林啊,北师大的高材生,写东西是不错。”
李强吐著烟圈,语气轻蔑,“但这行讲资源,讲人脉。你这个《青春轨跡》的项目呢,公司已经定了由王硕老师来主导开发了。”
林木握紧拳头:“李主任,这明明是我的剧本,我投给你们才半个月”
“誒,话不能这么说。”
李强打断他,抖了抖菸灰,“王硕老师上个星期就提交了类似创意的方案,你这本子嘛,最多算创意撞车。这三千块算稿费,啊?年轻人,前途无量,別钻牛角尖。”
《青春轨跡》,他妈连名字都没改!他那熬了无数夜、修改了十几稿的心血,就这么成了別人筐里的菜。
王硕?不就是星光影视副总的外甥,那个连剧本都看不懂的草包!
“李主任,你们这是明抢!”林木猛地站起来,“我要去告你们!”
李强嗤笑一声,慢悠悠地掐灭菸头:“告?年轻人,说话要讲证据。你有合同吗?有登记证书吗?我们王硕可是已经做了版权登记了。”
他站起身,拍拍林木的肩膀,语气带著威胁:“识相点,拿钱走人。不然,我让你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
林木揉了揉太阳穴,上辈子他北师大毕业后,在bj编剧圈摸爬滚打五六年,始终不得志。
后来转行横店当枪手编剧、导演助理、执行导演,幕后又干了五六年,还是没成功。
后面没辙混跡网文圈,靠著《我的老婆是天后》《都市极品医神》这类爽文,勉强混了个大神称號。
再后来短视频时代来临,他专门写那种“女婿忍辱三年,丈母娘不知道他其实是战神”的狗血短剧剧本,赚得盆满钵满
林木在心里吶喊,“系统、系统粑粑、系统大神?”
他激动过后第一时间尝试在脑中呼喊,心里满是期待,回应的只是一片寂静。
林木表情都僵住了,不是说好的重生赠送系统吗?
他不死心,“深蓝?加点?空间?属性面板?”
“没有系统我怎么当渣男啊?不给系统送一个『黄金肾』也行啊!”
“臥槽”林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木哥,”旁边大刘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刚才你抱著马桶吐,回来就倒在桌上就说梦话,说什么&039;短视频&039;&039;算法推荐&039;,喝傻了吧?”
林木愣了下,真就多了一段人生经歷!
“大刘,”林木突然抓住室友的肩膀,“今天是几號?”
“6月23啊,木哥你真喝多了?明天就是欧洲杯四分之一决赛了!”
林木眼睛猛地亮了起来;2004年欧洲杯!
他清楚地记得半决赛结果,因为上辈子就是从这里开始每年给欧洲杯、世界盃送钱! “大刘,”林木突然抓住室友的肩膀,“你相信人能重生吗?”
另一个室友醉眼朦朧:“重生?你小说看多了吧?东三十年河西&039;?”
“完了完了,木哥真喝傻了。”大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去给你要碗醒酒汤。”
林木沉浸在狂喜中,他想起自己写的那些狗血剧本虽然赚钱,却总是被骂“没营养”“辣眼睛”。
现在,他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虽然没有系统,但要感谢前世混过网文圈、混过编剧圈、混过横店;最主要有未来二十年的记忆作为金手指!
“木哥,你傻笑啥呢?”另一个同学凑过来,“是不是想到怎么对付星光影视那帮孙子了?”
“啥玩意儿?”
“就是现在这些破事根本就不叫事儿。”
同学们面面相覷,都觉得他喝多了。
“听说,他们要告你啊?”
“告我?”林木冷笑。“放心,我有办法。”
林木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数个解决事情方法,又快速流过几个赚钱的点子。
林木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谁有数位相机?借我用用。”
大刘警惕地问:“你要干嘛?”
“拍点艺术照。”林木笑得像只狐狸,“保证是王硕先生这辈子最想销毁的照片。”
大刘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但被林木的自信感染了。这个平时闷头写剧本的傢伙,真能创造奇蹟?
“木哥,需要帮忙就说!”大刘率先表態,“早就看星光影视那帮孙子不顺眼了!”
“对!干他们!”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林木看著这群热血青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记忆里,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很少再联繫。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好兄弟!”林木举起酒杯,“等这事完了,我带你们搞大事!”
虽然大家都觉得他在说醉话,但还是热情地碰杯。
“星光影视,王硕”他轻声自语,“准备好迎接来自未来的降维打击了吗?”
酒还没喝完,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系副主任。
“林木!你现在在哪?”副主任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林木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点,“刚吃完饭,准备回宿舍。”
“你还吃得下饭!”副主任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你是不是去星光影视闹事了?人家现在告你敲诈勒索!律师传票都送到学校来了!”
林木挑眉,语气平静:“没有闹事,只是去理论了一下。”
“理论?人家有监控记录当物证,有前台和保安当人证!你现在立刻来我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教务处办公室里。
副主任和辅导员並排坐著,表情凝重。
“林木啊,事情闹到这步,学校很被动。”
副主任推了推眼镜,“对方证据確凿,那三千块钱性质很恶劣。你还年轻,一旦留下案底,前途就毁了。”
辅导员连忙打圆场:“副主任,林木也是受害者,他的剧本確实”
“证据呢?”副主任打断她,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法律讲的是证据!现在对方有监控录像,有证人证明林默去公司闹事要钱,这官司怎么打?”
他转向林木,语气放缓了些,“学校的意思呢,最好还是协商解决。你认个错,私了,爭取对方撤诉。要顾全大局啊”
林木安静地听著,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副主任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我承认我敲诈了他们?”
“这不是承认不承认的问题!是解决问题!那钱你怎么说得清?”
林木忽然笑了。不是愤怒,不是讥讽,是一种瞭然於胸甚至带点怜悯的笑。
“我明白了。谢谢学校为我考虑。”他站起身,“我会处理好的。”
副主任看著他平静得过分的脸,一时竟有些愣怔:“你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木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頷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副主任和辅导员面面相覷,都被他这种超乎寻常的冷静给弄懵了。
出了校门,林木拿著那三十张“赃款”,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拐进了一家体育彩票店。
店里烟雾繚绕,几个老彩民正对著墙上的走势图指指点点。
老板头也不抬:“买什么?”
林木把三十张绿色百元大钞放在柜檯上:“买3串1,欧洲杯半决赛葡萄牙对荷兰,葡萄牙贏;半决赛希腊对捷克,希腊贏;总决赛希腊对葡萄牙,希腊贏。”
老板终於抬起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同学,你確定?希腊能进半决赛就不错了,还能贏葡萄牙?”
“確定。”林木嘴角带著若有若无的笑意,“三千块,全压这个。”
老板摇摇头,一边打票一边嘀咕:“现在的大学生,钱多了烧的”
拿著彩票,林木走出彩店,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星光影视的律师。
“林先生,我是星光影视的法务代表。鑑於您已经承认收取了三千元,我们建议您儘快签署和解协议,否则”
“否则怎样?”林木打断他,“否则就要在法庭上让我难堪?”
律师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林先生,我建议您认真考虑”
“我很认真。”林木轻笑,“告诉李总,过几天见。”
掛断电话后,林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站在北师大校园里,看著来来往往的学生,感受著年轻的躯体里涌动的活力。
他不再是那个在小酒馆听粉丝诉苦的林木导演,他是拥有未来二十年记忆的全新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