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费是多少?”程器突然问道。
青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他抬起一只手正要开口,眼神往程器身后溜了一下,马上又加了一根手指。
“六两银子,不管吃住,三个月包教包会。”
这价格完全超出了程器的预期。
没想到这深巷破院內的武学,竟不是个骗人的噱头。
草莽拳的强弱暂且不论。
他本就打算先入武道,抓紧把武者等级升级下去。
分身多了路才宽,危急时刻就算质不行,量也能自保。
程器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分身的钱袋递了过去。
又从自己的钱袋里,数出些碎银。
“你数数。”
青年两眼放光地接过碎银,麻溜地解开钱袋看了一眼。
“够够够!我叫甄无双,是本门的门主。
“我看咱俩年龄相仿,也別论师徒了,你唤我声师兄就行!”
甄无双的话音刚落,小乞丐忍不住开口了。
“我那份”
甄无双一个箭步上前,连忙捂住小乞丐的嘴。
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本旧书册,直接扔给了程器。
“师弟,你先大体看看,等师兄回来再仔细教你。
看著“师兄”连推带抱的,和小乞丐出了门。
程器这才拿起书册看了一眼。
薄薄的没有几页,放在手中几乎感觉不到分量。
外皮封面看起来十分旧损,但有多处被人为修裱的痕跡。
隨意翻开泛黄的页面,还没看两眼。
他便惊喜地重新翻回首页,开始逐字逐句地认真阅读。
这本书册记录著草莽拳的理论知识。
与那些讲究自幼勤修、天资根骨一类的武学不同。
草莽拳只讲两个字:勇、狠!
基础的拳架配合简单的桩功,没有任何里胡哨。
倒像是一种速成的武学,只求儘快达到实战水平。
翻阅完的程器,正打算照著葫芦画瓢,先自己练习一番。
甄无双自己推门回来了。
他看著程器的举动,连声劝阻道;“先別急,这不是直接练的。”
甄无双跑到一旁的偏屋里,费劲巴力地搬出两个木墩子。
“看什么呢,还不搭把手!”
程器赶忙上前扶住一个木墩,甄无双却顺手把另一个也塞给他了。
他把木墩子搬到院內一棵大树前,放在了特定的位置。
然后便在甄无双的指挥下,一脚踩一个木墩,站了上去。
左右高低不同的站姿有些奇怪。
可当他听从甄无双,把后背靠在树上的时候。
书册里的桩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程器有些诧异地望向甄无双。
甄无双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是本门主自研的桩功纠正法。
“浑身拧力绷直,后背只要贴近树干,就说明姿势懈怠了。
“你先站著桩,打好基础后,我再教你拳法。”
程器应了一声后,他又嘱咐了几句呼吸要点
目送著甄无双再次出了门,程器这才回过味来。
“真是心大呢,这木墩怕是他弄来省事的吧。”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动作却愈发认真起来。
来到这方世界近半载,今天是他第一次看见曙光。
起初在木墩上保持站桩,程器並没有觉得有什么难度。 可当他按照甄无双提及的要点,逐步的改善呼吸后。
肺部就像是呛了一口辣椒,火辣辣的灼痛。
那股劲儿连带著太阳穴,都一突一突的。
不过是一刻钟,程器的额头便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被他轻视的简单桩功,如今却要靠咬紧牙关坚持著。
桩功属於草莽拳的一部分,自然也有熟练度加成。
原本有些坚持不住的程器,在看到反馈的那一刻,再次提住了那口气。
一团墨色自他身体涌出,匯聚在树后的隱秘处。
幻化而成的分身,无需木墩纠正,便按照程器此刻的姿势,沉身扎住了桩功。
隨著时间的流逝,程器额头的汗珠变得豆大,滑落而下。
接近极限的身体,仍然在死撑著。
可那不受控制地抖动说明了一切。
当面板上的数值再次变化。
程器终于坚持不住,腿脚一软,从木墩上跪趴倒地。
他就地一躺仰面朝天,周围一切都被静音了一般
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胸腔剧烈跳动的心跳。
此刻的视线无法看到院门,所以他心念一动,分身再次融归身体。
“嗯?”
程器刚刚放空的思绪,再次活络了起来。
这熟练度相加起来也不对啊!
难道是桩功提升的熟练度有限,剩下的需要靠拳法提升?
“师弟,你咋躺地上了!”
程器视野內的天空,被一张笑盈盈的脸遮住。
那张脸俯视著他,却根本没有扶他起来的意思。
“我可扶不动你,休息好了抓紧起来。
“一步一步来,如此急於求成,小心適得其反啊!”
那张脸又把天空还给了程器。
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程器从地上爬了起来。
“桩功是熬气血的,有条件的话就多吃肉。
“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甄无双背对著程器,不知从哪淘了一堆竹简。
此刻正沉迷於其中,心思完全不在程器身上。
程器和他道別时,都没有抬头的意思。
酸软的身体仿佛散了架,双腿像灌了铅一样。
虽然是挪著走出的巷子,但他的內心却格外地兴奋
交了学费还有富余,程器也不是抠搜的人。
搁路边找了个肉汤摊,连扒拉了两碗杂碎汤,吃得浑身通畅直冒汗。
这是来到这方世界,吃得最好的一顿饭。
吃爽了的程器抻了抻肩膀,感觉疲累也消散了不少。
他结完帐后也没再逗留,径直地出城直奔营地。
临江城到流民营地的这段路。
大多时候都是分身走,从没出过什么问题。
今日不知是天色昏沉,还是心理作用。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从路旁的树林涌来。
风吹动著树林沙沙作响,更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意味。
他不禁想起那些,突然消失的做工流民。
心里七上八下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就在他提速的同时,身后有明显的脚步声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