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滩至玄云宗三百里，走了五天。
每三十里有关卡，青澜禁军与陌生修士混编，手持玉简对照画像。凌不渡、王胖子、刘明远、苏婉、石岳、鬼鲨皆在列。
“赵家下血本了。”王胖子从暗桩回来，胖脸忧色，“铁刑峰赵莽暂代执事长老，原长老‘闭关’。器峰石烈被调往边境软禁。”
刘明远联络丹峰旧部，传讯符石沉大海。“孙长老一系倒向赵家，我的人或被调离，或‘自愿’闭关。”
百草峰小院贴着封条，铁刑峰弟子把守。药圃荒芜，灵草成泥，秘境带回的月光草只剩枯茎。
“罪名：勾结海域邪修、私吞宝物。”李清瑶从碧波峰渠道得知，“三日后‘宗门公审大会’，要求你现身澄清。不到场，按叛宗论处。”
凌不渡站在后山断崖，混沌领域悄然展开。
铁刑峰幽冥死气如毒疮，五道筑基以上气息。天剑峰剑气凛冽，夹杂隐晦阴寒——有内鬼。碧波峰水灵清冽，被陌生气息围困。
丹峰方向有微弱混沌共鸣，同源气息，风中残烛般。
“先摸清底细。”
子时，铁刑峰。
凌不渡潜入。混沌领域收缩至体表，气息与夜一体，绕过巡逻神识。
主殿后密室亮灯。
屋檐阴影下，瓦片化孔。
室内赵莽与黑袍人对坐。黑袍人左颊刀疤——青澜皇室暗卫统领厉锋。
“三日后公审，证据备齐？”赵莽急切。
厉锋推过玉简：“凌不渡勾结‘星海商会’‘深渊遗族’影像，与鬼鲨密谈记录。还有…他从宝库‘借走’未归的三件玄阶法宝清单。”
“借走？”
“他说借，就是借。”厉锋冷笑，“宝库执事已‘回忆’作证。另有三名‘证人’——被凌不渡‘迫害’弟子，公审时控诉他残害同门、私炼禁药。”
赵莽翻阅，眼中贪婪：“幽冥使大人答应我的…”
“事成后，金丹丹方、幽冥秘法、铁刑峰正式长老位，都是你的。”厉锋顿，“但大人要那件东西，公审前备好。”
“已在宝库‘天字三号’密室，老祖亲自封印。”赵莽压低声音，“那到底是什么？老祖不让细看，说等幽冥使亲至。”
厉锋摇头：“我也不知。但大人谋划三年，必是惊天之物。”
凌不渡心头一震——玄天镜碎片！
就在这时，厉锋突然转头看向屋檐，眼中寒光：“有老鼠。”
凌不渡后撤。三道黑影从阴影扑出，刀光如网罩下！皇室暗卫伏兵！
虚空踏步连闪。刀光擦衣削发。
混沌之气化三道灰芒射向追兵。不是攻击，是扰乱——灰芒触及刀身，灵光紊乱，三人动作齐滞。
跃出铁刑峰，融入夜色。
密室内，厉锋捡起瓦片，边缘残留澹灰气息。
“混沌之力…他果然回来了。”捏碎瓦片，“计划照旧。三日后，我要他身败名裂，神魂俱灭。”
天剑峰后山剑冢。
凌云霄抱剑立于碑林，身后十二剑卫单膝跪地，皆假丹修为。
“父亲调离前留给我‘凌家剑卫’。”凌云霄声音冷冽，“他说，若皇室对凌家下手，这十二人可护你周全。”
凌不渡看着兄长：“天剑峰内部…”
“三分。”凌云霄直言，“三长老、五长老被皇室拉拢，七长老中立，其余支持我。但公然对抗皇室，至少一半退缩。”
玄云宗虽强，青澜皇室掌控王朝气运，背后“九幽”阴影，多数人不敢赌。
“碧波峰会全力支持。”李清瑶从剑冢深处走出，刚与师尊传讯，“但师尊需要铁证——证明赵家勾结‘九幽’、陷害同门。”
刘明远进展不顺。丹峰孙长老一系全面封锁，旧部或被调离或被监视。唯一好消息：丹峰药库深处发现新炼“锁魂丹”，禁锢神魂邪丹，非正道所用。
“赵莽在准备对付神魂手段。”刘明远面色凝重。
敌明——赵莽、皇室暗卫、部分长老。
敌暗——宗门内“九幽”暗子、可能潜入幽冥使。
己方——凌家剑卫十二人、碧波峰部分力量、王胖子地下网络、鬼鲨、石岳、凌不渡。
“我们需要两样东西。”凌不渡竖两指，“第一，他们伪造证据原件。第二，皇室宝库碎片。”
鬼鲨抬头：“证据原件在厉锋身上，贴身携带。宝库…我有个旧识，三年前因伤退出暗卫，现看守宝库外围。或许能设法。”
“不必。”凌不渡眼中决断，“我亲自取。”
“太危险！”众人齐道。
“正因危险，才必须去。”凌不渡看王都方向，“他们以为我会公审自辩，我提前掀桌。拿碎片，感应更多玄天镜线索。拿证据原件，反制诬陷。”
李清瑶沉默片刻：“我与你同去。水灵之力可助稳定吞星之力，必要时联手突围。”
凌云霄按凌不渡肩：“剑卫在王都外接应。记住，若事不可为，立刻撤离。性命为重。”
鬼鲨联系旧识，摸清宝库外围布防。
王胖子散播流言——“凌不渡携海域重宝回归，将揭露赵家勾结邪修、皇室图谋宗门之秘”，扰乱对方。
石岳准备破阵法器。
刘明远炼制解毒破幻丹药。
分头准备时，深夜，藏身处外传来三长两短叩门声——遗族暗号。
开门，斗篷身影闪入。掀开，蓝汐银白眼眸闪烁。
“你果然回来了。”递两样东西。
第一件星蓝色晶石，“留影星晶”，注入灵力浮现影像——皇家学院禁地，赵烈单膝跪地向幽冥使献古图。幽冥使声音清晰：“…待天道蜕变，你赵家便是新朝皇族…”
第二件眼球状水晶，“破妄之眼”。“一次性法器，可看破一切幻术伪装，识破神魂禁制。只能维持十息。”
“遗族在中州三个秘密据点，这是地图信物。”蓝汐递深海鳞片，“若事急，可往求救。但记住，遗族不直接介入宗门纷争，底线。”
顿：“我去天机阁了。璇玑真人伤势古怪，似被‘天道恶念’侵蚀。若真是…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不足三年。”
送走蓝汐，凌不渡握紧晶石水晶。这两样，破局关键。
公审前夜，青澜王都。
凌不渡与李清瑶易容商队护卫，混入城中。王都戒备森严，巡逻队多三倍，城门修士持镜照射——探测伪装法器。
混沌领域绕开探测。二人如影子穿街巷，抵皇宫西侧宝库。
宝库非单栋建筑，占地百亩宫殿群。外围禁军，内围暗卫，核心区域阵法笼罩，阵眼处隐约金丹威压。
鬼鲨旧识如约暗巷等候。跛脚老兵递简图：“外围巡逻每刻钟一轮，内围阵法每半时辰变化。‘天字三号’在最深处，需三道令牌：守库长老、暗卫统领、皇室血脉。”
“皇室血脉？”李清瑶蹙眉。
“赵莽今夜在宝库‘清点证物’。”老兵低声道，“他手中有赵家令牌。”
凌不渡与李清瑶对视——机会。
二人行动。李清瑶宝库东侧制造动静——“水爆符”投入水池，炸起冲天水柱，引守卫骚动。
凌不渡趁乱潜入，混沌领域全开。灰蒙气流如触须探路，避开阵法节点，绕暗哨。开禁制，“混沌·净念”暂时“安抚”灵力流转，争三息通行。
半刻钟，抵核心区域。
眼前九层黑塔，塔身刻满符文。塔门紧闭，门前两老者——皆金丹初期，闭目盘坐，气息如渊。
凌不渡藏身阴影，取“破妄之眼”。
水晶贴眉心，冰凉触感。十息倒计时。
第一息，视野变化。两老者周身浮现灵力脉络，弱点清晰——左者气海旧伤，右者神魂不稳。
第二息，塔门禁制显形。三千六百道符文交织，核心三处“钥匙孔”，对应三道令牌。
第三息，看塔内。视线透墙，见旋转向上阶梯，每层密室。
赵莽！站在玉门前，手握暗金碎片。碎片光芒内敛，但透破妄之眼，见浩瀚星辰力。
玄天镜碎片！
第四息，凌不渡动。
虚空踏步极致，身形如烟掠过。两老者同时睁眼，但凌不渡已到塔门前。混沌之气化三道灰色钥匙，插“钥匙孔”。
符文流转滞一瞬。
就这一瞬，他推门而入！
塔内阵法触发，刺耳警报响彻宝库。凌不渡踏阶梯，三步并两步冲上三层。
玉门前，赵莽愕然回头。见凌不渡瞬间，眼中慌乱化狠厉：“你竟敢擅闯宝库！”
抬手要捏碎令牌召唤守卫。凌不渡更快，并指一点，灰芒射中他手腕。
赵莽吃痛松手，碎片坠落。
“幽冥锁魂！”
阴冷声阴影响起。塔内温度骤降，黑色锁链四面八方缠来，锁链尽头幽冥使身影！
他一直等！
凌不渡勐后撤，锁链擦鼻尖掠过。碎片落玉石地面，清脆声响。
幽冥使缓步出阴影，黑袍无风自动：“本想公审时再收拾你，既然自投罗网…那便提前收网吧。”
抬手，宝塔四壁亮幽光，复杂阵法彻底激活。空间被封锁，连混沌领域都滞涩。
赵莽捡碎片，退幽冥使身后，脸上狞笑：“凌不渡，这次你插翅难飞。”
塔外密集脚步声，禁军、暗卫已将宝塔层层包围。
塔内，幽冥使金丹后期威压如山压下。凌不渡被前后夹击，怀中碎片微烫，似示警。
绝境。
但他看幽冥使，看赵莽，看近在迟尺却遥不可及碎片，突然笑了。
“谁说我要逃？”
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暗金纹路浮现。吞星之力，第一次主动引动到极致。
“正好试试…是你们的阵法硬，还是古兽的本源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