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威武馆胜利了！
这个消息，让铁牛城振奋了好几天，虽说是一群人围殴人家一个，但胜了就是胜了。
而且那是对方自己托大，非要一打多，也不能怪他们胜之不武，只能说自作自受。
总之，铁牛城的居民，这段时间受了琅琊城这么多欺负和白眼，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
又过了几天，铁牛城的远山武馆、长河武馆，相继被琅琊城的“平替”武馆挑了，输得很彻底。
“呜呜呜，老周啊，我们远山武馆输得好惨啊，太难看了，我感觉明年招学员，都招不到人了”
高大肥胖的庞馆主，抱著周万泰嚎啕大哭。
“哎，我们长河武馆也是，如果后面几年真的招不到弟子，很可能会被碧月宗取缔武馆资格。”
风韵犹存的金馆主，也唉声嘆气。
庞馆主想了想，突然说道：
“老周，我怀疑，我们之所以会输得这么惨，主要是因为有了你们宏威武馆的前车之鑑，对方不敢再托大了，否则，他们继续一打多，我们一拥而上围殴，或许也能贏。”
周万泰翻了个白眼。
想屁吃！
我们这边围殴能贏，那是因为有江知望，你们有吗？
你们真要是一打多，被人家一命通关了，那恐怕就真的被钉在耻辱柱上了，抠都抠不下来。
“老周，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还別不信，我感觉就是这样的！就算我过几年失业了，那也是你害的，你得负责！”
庞馆主直接赖上了。
“有道理！”
金馆主眼前一亮，然后笑眯眯的看著周万泰。
周万泰乾咳两声，然后说道：“这样吧，如果过几年，你们的武馆真的被取缔了，那就来宏威武馆当副馆主吧。”
“这可是你说的！”
庞馆主仿佛抓到了一根鸡毛，要当令箭。
“我说的。”
周万泰点点头。
金馆主展顏一笑：“如果真的那样，也挺好的，咱们三个每天喝喝茶，钓钓鱼，也挺有乐趣。”
“我没空，要看话本儿！”
庞馆主赶紧说道。
“我也没空，我要去勾栏听曲儿。”
周万泰也说道。
金馆主翻了个白眼。
“德性！”
她这么大个美女，难道真的没人欣赏吗？
两个老直男！
深夜。
琅琊城，左家。
一座优雅的阁楼之中，左擎苍偷偷拆掉了身上的绷带，虽然大夫说要过两天才能拆，但他觉得自己已经痊癒了。
“擎苍。”
这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左擎苍慌忙转身，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但眼神又像是四十几岁的人。
“爹，我这绷带是它自己掉的，我这就缠上。”
左擎苍支支吾吾的说道。
“呵呵，无妨，拆了就拆了吧，反正也好得差不多了。”
左秋寒笑著摆摆手。
然后说道：“这几天你在养伤，我一直没问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左擎苍沉默了一下。
然后嘆息道：
“爹，我遇到真正的天才了。他太强了，不管是力量、真气雄厚程度、还是武学造诣，都在我之上。”
“我每一次施展武学，他都能瞬间抓住薄弱点，將我的武学击溃，甚至我都还没施展出来，就被他截停了。”
“这个人太可怕了，同辈之中，我从未想过我能输得这么彻底，我到现在都没有面对他的勇气。”
左秋寒愣了一下。
然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早就告诉你，不要目中无人，这次终於踢到铁板了吧！好事，这是好事！”
左擎苍脸皮抽搐，瞪了父亲一眼：“爹，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幸灾乐祸，有些过分了。
左秋寒立刻收敛笑容，然后故作深沉的说道：“擎苍啊，年少时经歷了一些挫折，是好事，免得一直不知天高地厚，到了后面栽了大跟头，追悔莫及啊。”
左擎苍翻了个白眼：“又在哪本书上看的？是那本《城南鸡汤》上写的吧？”
左秋寒顿时乾咳两声。
装深沉失败。
但紧接著，他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看著儿子问道：“擎苍，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人？”
“啊？处理？”
左擎苍一愣，然后反应过来。
他沉默片刻之后，摇摇头：“算了吧，人家也没用什么下三滥的伎俩，是我自己技不如人。” 左秋寒轻轻吐出一口气。
然后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你若是真的觉得委屈，也要和爹说，爹虽然算不上什么顶天立地的强者，但为你出气，还是能做到的。”
“嗯。”
左擎苍笑著点点头，
左秋寒想了想，又说道：“你近期就要突破到真元境了，爹想问问你，你真的要去苍云宗吗？”
左擎苍疑惑的看著父亲：
“爹，您似乎不想我去苍云宗，难道苍云宗不好吗？那可是人人都嚮往的修行圣地。”
左秋寒嘆了口气，神色复杂：
“那些底层之人，理所当然的以为，去了宗门就能一飞冲天，但是经歷过的人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是一个强者如云，天才不值钱的地方，普通的天才扔进去，溅不起任何水。”
“没有足够强大的天赋和背景，去了那里，註定只能沦为边角料，成为那些超级天才的陪衬，泯然眾人。”
左擎苍神色动容。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爹，您当年，就是因为这样，才离开苍云宗的吗？”
左秋寒点点头：
“咱们左家虽然在琅琊城，算是豪门大族，但是在苍云宗那种地方，可算不得什么背景。我当年便是在苍云宗长期不得志，才回到了琅琊城继承家业。”
“所以，我想说的是，你与其去苍云宗受人打击，蹉跎岁月，不如就留在琅琊城发展。”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寧为鸡头，不为凤尾。在琅琊城，出了什么事家族能给你兜著，去了苍云宗，你受了委屈那就只能受著了，没人能给你出头。”
左擎苍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倔强之色：
“爹，您为什么就觉得，我去了苍云宗一定会受人打击呢？难道我就不能崛起，成为最耀眼的那个吗？”
左秋寒神色复杂的看著自己的儿子，仿佛在看著曾经的自己：“傻孩子，那我问你，如果你需要面对的，是宏威武馆那个年轻人，你有信心打败他吗？”
“这”
左擎苍神色一滯，竟然语塞了。
那个人太强了。
至少在凝气境，他没有信心战胜对方，不管是打一百次，一千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左秋寒继续说道：
“远的不说，你如果加入苍云宗，你以后確实需要面对那个年轻人，因为宏威武馆，本就是苍云宗的下游武馆。”
“而且，更残酷的是，就算是那个年轻人，去了苍云宗，也未必就能脱颖而出，多半也要沦为边角料。”
左擎苍震惊了：
“不会吧，他这样的天赋，怎么会沦为边角料呢？爹，您根本就不了解他！”
左秋寒诧异的看了儿子一眼。
他这个儿子，有时候像个女儿一样。
他沉吟片刻，嘆息道：
“或许他天赋確实很高吧，但想要在苍云宗崛起，光有天赋，没有背景也是不行的。別的不说，光是修炼所需的资源，如果靠自己去挣，还真的挺麻烦的。”
左擎苍看著父亲那落寞的神情，眼神闪烁起来，似乎陷入了挣扎之中。
许久之后，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之色。
“爹，我想好！”
“我不去苍云宗了。”
左秋寒自顾自的嘆了口气：“哎，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爹也只能尊重你的意愿了，既然你想去嗯？！”
说到一半，他猛然扭头看向儿子，眼睛瞪大！
“不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於是掏了掏耳朵，又凑近一点。
左擎苍认真的说道：“爹，我听您的，我不去苍云宗了，就留在琅琊城发展。”
“为、为什么？”
左秋寒结结巴巴的问道。
左擎苍眉头一挑，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觉得您说得对啊！您是我爹，还能害我不成？”
“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您亲自去过苍云宗，又有这么多年的人生阅歷，您做出的判断肯定比我一腔热血的盲目衝动强，听您的错不了。”
左秋寒闻言，嘴角抽搐。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原本应该高兴的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股复杂的情绪环绕在心头。
“爹，您怎么好像不高兴啊？”
左擎苍疑惑的看著父亲。您不是来劝我的吗，我都听劝了，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没有，没有，爹很高兴。”
左秋寒挤出一丝笑容，甚至用手拉扯著两边脸颊，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然后闷闷的走出了阁楼。
不应该啊。
这不应该啊！
你为什么这么听劝啊！！！
当走出了阁楼之后，站在幽深的庭院中，他终於明白了自己那一抹复杂的情绪是什么，那是遗憾。
他曾经在苍云宗失败了，虽然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但是在內心深处，他其实还有一丝期待——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重走他当年的路，去做到他当年没做到的事，去攀登他没登上的山峰，去看看他没看过的风景！
可是，既然孩子很听劝，他也不能说什么了，那就留在琅琊城发展吧，这样確实更平稳，也更安全。
而且
琅琊城的附近多了一个极地，这是一座难得的资源宝库，若是运用得好，左家或许可以达到新的高度。
“哎”
一声嘆息，在黑夜里迴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