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荒谬的念头划过周婉如的脑海!
医术高超!
能缓解她御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
深宫秘恋中,精准预测税银案手法、提出牛痘法治天花、献策充盈国库!
而眼前这位世子爷,看似纨绔,却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惊人的医术!
并且,他对‘逍遥公子’这个话题,反应总是异常激烈!
如今,这话本又‘恰好’在她们相亲之日,编排了她和周家!
江凡一直表现对这门亲事的反对和抗拒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心跳骤停的答案!
难道…那个才华横溢、神秘莫测、让她心生仰慕的逍遥公子…就是眼前这个被全京城视为废物点心的镇国公世子——江凡?
这个念头太过惊世骇俗,太过颠覆认知!
周婉如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
她死死地盯着江凡,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江凡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结结巴巴地问:
“周…周小姐,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周婉如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卡卡晓税徃 埂辛蕞快
她缓缓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腾的情绪,再抬起时,已恢复了之前的温婉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多了些什么。
“没什么,”她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只是忽然觉得…世子爷,与传闻中…真的很不一样。”
她顿了顿,看着厅外两位父亲离去的方向,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坚定:
“至于这门亲事…婉茹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有其道理。或许…并非如世子爷所想的那般…不堪。”
说完,她不再看江凡瞬间僵化的表情,转身对一旁的丫鬟轻声道:
“有些乏了,劳烦姐姐带我去客房歇息片刻。”
只留下江凡一个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风中凌乱。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反对亲事?
我已经很努力的装成纨绔了,你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啊!
镇国公府,客院厢房。
周婉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花园凉亭里发生的一切——江凡那看似纨绔却对她保持礼貌和尊重,以及那驱散她多年沉疴的奇异暖流…
逍遥公子…江凡…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她心中激烈碰撞、交织。
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她感到兴奋与战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唤来了门外侍候的、一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小丫鬟。
“这位姐姐,有劳了。”
周婉如声音柔和,从腕上褪下一支成色不错的玉镯,塞到丫鬟手中,
“初来府上,许多规矩不甚明了,想向姐姐打听些事情,不知可否方便?”
那小丫鬟见到玉镯,眼睛一亮,又见这位未来的‘世子夫人’如此客气,顿时受宠若惊,连忙福身道:
“小姐折煞奴婢了!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奴婢定知无不言!”
周婉如微微一笑,状似随意地问道: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听闻世子爷往日里…性子颇为活泼,近来在宫中当差,想必十分辛劳吧?回府后…可还习惯?”
丫鬟不疑有他,只当是未来主母关心世子,便打开了话匣子:
“回小姐,世子爷以前是爱玩闹些,不过自从上回在百花楼…呃,是自从前阵子病了一场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每日从宫里回来,都早早地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让人打扰,安静得很!大小姐还常说,世子爷这是懂事了,知道上进了呢!”
她差点说漏嘴提到‘百花楼宿醉’的事,赶紧含糊带过。
周婉如心中一动,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
“大概…就是半个月前吧?”
丫鬟努力回忆著,“听说是喝多了酒,在…在外面著了风寒,回府后昏睡了好几日,可把国公爷和大小姐急坏了!
不过后来就好了,就是打那以后,性子沉静了不少,也不怎么出去…应酬了。”
丫鬟说得委婉。
半月前?
周婉如飞快地在心中计算著。
那不正是在《深宫秘恋》这话本突然出现,并且以惊人速度风靡京城的时间点吗?
时间如此吻合!
她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又故作好奇地问:
“世子爷把自己关在房里,都做些什么呀?读书写字吗?”
丫鬟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世子爷不让人进书房,连贴身小厮都不让久待。
不过…倒是经常夜深了,书房的灯还亮着,许是在用功吧?”
她的语气带着些不确定,毕竟‘用功’这个词跟以前的世子爷实在不搭。
夜深人静…独自闭门不出…
所有的线索,再次串了起来!
周婉如几乎可以断定,那个神秘的逍遥公子,八成就是江凡!
他借‘重病’改变性情为借口,实则是在暗中创作话本!
而他今日展现出的高超医术,更是佐证了他绝非池中之物!
这个发现,让周婉如的心跳再次失控。
她感觉自己窥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一个关于当朝国公世子、陛下近臣,实则身怀惊世之才却不得不伪装纨绔的惊天秘密!
与此同时,紫宸殿御书房。
江撼岳与周文正跪在御前,义愤填膺地将那几页抄录的《深宫秘恋》章节呈上,痛陈‘逍遥公子’如何污蔑朝廷命官、诽谤官眷,言辞激烈。
恳请女帝下旨,严查此獠,诛其九族,以正视听!
萧璇月端坐龙椅,凤眸扫过那熟悉的文字,嘴角抽搐了一下,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她抬起眼,看着下面气得胡子直抖的江撼岳,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江爱卿啊江爱卿,你可知你要诛的‘九族’里,头一个就是你和你这宝贝儿子?
她强装严肃,沉吟片刻,方缓缓开口道:
“二位爱卿的心情,朕能理解。此话本内容,确有不当之处。”
江撼岳闻言,精神一振,以为陛下要为他们做主了。
谁知萧璇月话锋一转:
“然,此话本终究是市井小说,虚构之言,并未指名道姓。若因几句戏言便大动干戈,兴文字之狱,恐非明君所为,亦会寒了天下士子之心。
前番税银案、天花防治,此话本亦有其建言之功。功过相抵,此事…暂且作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