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公子身份被确认,但究竟是不是江凡,还不能下结论!
确定之后,一种莫名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
她说不清这种情绪的由来。
是因为被信任的臣子欺瞒?
是因为那惊世才华宁愿流露于烟花之地,也不愿为朝廷所用?
还是因为…书中那个与‘柳絮’相谈甚欢、被视为‘知音’的‘林枫’,隐隐刺痛了她某种微妙的神经?
她甩了甩头,将这种荒谬的情绪压下。
自己是九五之尊,心思当放在江山社稷上,岂能因一本荒诞话本、一个臣子的行踪而心绪不宁?
但,那种淡淡的不悦,涟漪虽小,却真实存在。
她起身下床,对侍立的云暮吩咐道:
“更衣,准备早朝。朕倒要看看,今日…朕的这位起居郎,又会给朕带来怎样的‘惊喜’。”
语气平静,但云暮却敏锐地察觉到,陛下今日的心情,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紫宸殿,晨钟悠扬。
江凡顶着两个不算太明显的黑眼圈,垂头丧气地站在御阶之侧,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不起眼的影子。
他脑子里还在回味暴涨的人气值,盘算著再攒几天就能冲击先天巅峰,对即将开始的早朝充满了生理性的抗拒。
这鬼差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萧璇月端坐龙椅,凤冠威严,目光扫过全场,在江凡身上停留的刹那,鼻翼微不可察地轻轻翕动了一下。
一股极淡的幽兰香气,若有若无地飘入她的鼻端。
这香气…与昨日暗卫汇报中,柳絮所赠香囊的描述,极为相似!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目光掠过江凡的腰间——并未见到香囊踪影。
藏得倒挺严实!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内侍尖细的唱喥声响起。
户部尚书率先出列,面色凝重:
“陛下!臣有本奏!西陲急报!西凉国近来频频犯边,骚扰我边境城镇,劫掠商队,气焰嚣张!边关守将请求朝廷增兵威慑,以保边境安宁!”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低沉的议论声。
刚刚解决了北疆和税银的麻烦,西边又起烽烟,真是多事之秋!
兵部尚书紧接着出列,眉头紧锁:
“陛下,增兵一事,事关重大。西凉骑兵彪悍,若要有效威慑,至少需调拨三万精锐,粮草辎重更是一笔巨大开销。然…然国库如今…”
他欲言又止,目光瞥向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脸色更苦,接口道:
“回陛下,兵部所言极是。去年北疆战事、今年税银案虽已平息,但各项抚恤、赏赐、以及防治天花所需款项,已使国库捉襟见肘。若再兴兵事,这军饷粮草…实在是难以为继啊!”
萧璇月凤眸微沉,这个情况她早已心知肚明。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
“西凉小丑,跳梁之辈!然,国库空虚亦是实情。诸位爱卿,可有良策,既能震慑西凉,又不至劳民伤财,动摇国本?”
大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打仗就是打钱,没钱,再能打的将军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时,一位御史出列,朗声道:
“陛下!臣以为,西凉之所以敢屡屡犯边,无非是欺我大夏近年来天灾人祸,国力有所损耗。
当务之急,乃是充盈国库!臣建议,可适当提高江南等富庶之地的商税、田赋,先解燃眉之急!”
“不可!万万不可!”
他话音刚落,立刻遭到另一位老臣的激烈反对,
“陛下!江南赋税本就沉重,百姓已是不易!近年来水患频仍,民生多艰,若再强行加税,无异于杀鸡取卵,恐激起民变啊陛下!”
“李大人此言差矣!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富商巨贾,理应为国分忧!”
“王御史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赋税乃国之根本,岂能轻动?一旦乱了法度,后患无穷!”
很快,朝堂上分成了‘加税派’和‘维稳派’。
双方引经据典,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却谁也说服不了谁,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萧璇月看着底下吵成一团的臣子,心中一阵烦闷。
这些道理,她何尝不知?
加税是饮鸩止渴,不加税则国库空虚,边境不宁。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扫向御阶之侧那个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家伙。
只见江凡虽然依旧低着头,但眉头却微微蹙起,嘴角似乎还撇了一下,流露出一种…不屑神情?
虽然一闪而逝,但还是被一直暗中观察他的萧璇月敏锐地捕捉到了。
萧璇月心中一动。
这小子…果然有想法!
他虽然装得像个草包,但骨子里对这些治国之策,怕是门儿清!
她不禁开始期待,明日…不,或许今晚,那位‘逍遥公子’的话本里,会不会再次出现惊世骇俗的‘私货’,为这困局指点迷津?
“够了!”
萧璇月终于出声,打断了无休止的争吵。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大殿安静下来。
“加税之事,暂且搁置。国库空虚,边境不宁,皆是事实。朕给你们三日时间,各部会同商议。
拿出一个既能充盈国库,又不至扰民伤民的切实方案来!若三日后仍无良策,休怪朕…唯尔等是问!”
“臣等遵旨!”
众臣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命。
谁都听得出女帝话语中的不悦和压力。
“退朝!”
萧璇月拂袖起身,目光在江凡身上意味深长地停留了一瞬,这才转身离去。
江凡暗暗松了口气,总算熬过去了。
他跟着人流往外走,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增税?
亏那帮老家伙想得出来!
这高武世界,王朝的管理水平也太落后了!
盐铁专卖、鼓励商贸、开发新税源…前世封建王朝玩烂了的套路,这里居然没人提?
要不要…晚上在书里稍微‘提示’一下?
就当是为人气值做贡献了!
御书房内,檀香依旧。
萧璇月正埋首批阅奏折。
见到江凡进来,她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道:
“赐座。”
江凡谢恩后,在角落的小书案后坐下,拿出纸笔,准备继续他的‘摸鱼记录’大业。
批阅了几份奏折后,萧璇月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唉,这户部的账目,真是越看越头疼。各地税银征收不力,贪腐时有发生,国库如何能充盈?
还有那工部,修缮河道、营造宫室的款项,也是漏洞百出…吏治不清,百事俱废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著江凡。
只见那家伙低着头,看似在认真记录,但握笔的手指却微微停顿了一下,耳朵似乎也竖起来了一些。
显然,他在听!
而且,可能真的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