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被他们搀扶著的林凡也挣扎着想要跪下。
只是他却连这点力气都没了，只是嘴唇哆嗦著：
“王…王腾师兄，我…我错了…求您给条活路啊…”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悔恨和恐惧。
当初大比之上，要不是因为王腾，他也不会被魔魂诱惑，
然后一步错，步步皆错。
现在的他不仅身败名裂，修为尽废，更是成了整个宗门的笑柄和罪人。
就连他那位峰主师傅都对他避之不及，果断划清了界限。
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什么叫绝望。
现在，他唯一的生路，似乎只有求得王腾的原谅才行。
哪怕对方只是随口的一句话，或许也能让他在这宗门内苟延残喘下去，然后重新积蓄力量。
见状，那原本做操的众人，也纷纷放缓了动作，想看看王腾会如何对这林凡。
一旁的姜小蛮看不下去了，捏著拳头走了过来，
“师兄，跟这种坏蛋废什么话？以前他老想害你，我一拳直接锤死算了！”
不远处的剑尘指间剑气吞吐，眼神冰冷，仿佛只需要王腾一个眼神，他就能让林凡彻底消失。
冷凝霜也静静看向王腾，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决断。
按照王腾平日有仇当场报的性子，林凡绝无生机。
在众人注视下，王腾终于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他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慢悠悠的走到院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像一团烂泥般的林凡。
他的脸上没有怒气，反而带着一种慵懒的审视。
“真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见对方开口，林凡顿时浑身一颤，拼命点着头：
“我知…知道错了…我罪该万死…我不敢求师兄原谅…只求师兄给一条活路啊…”
此刻那瘫在地上的林凡涕泪横流，模样凄惨至极，任谁看了都会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周围练操的弟子们，都紧紧看着王腾，想知道他会如何处理。
见状，王腾摸了摸下巴，歪头打量著林凡，脸上竟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他先是长长地嗯了一声，然后语气变得异常温和，甚至还带着点循循善诱：
“知道错了就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林凡，你能迷途知返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份勇气，难能可贵！”
他这番话一出，别说林凡和那几个扶着他的弟子愣住了，
就连姜小蛮都瞪大了眼睛，剑尘那抱剑的手微微松了些，甚至连静室内的冷凝霜都下意识投来一丝疑惑的目光。
师兄…今天转性了？
这么慈悲为怀？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姜小蛮挠了挠头，显然没想通。
只是，王腾却不在意众人的惊讶，反而负手而立，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气度开口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辈修士，当以慈悲为怀，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才方合天道。”
随着这些话落，他越说越像那么回事了，
“林凡，你若真心悔过，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我拙峰后山还缺一个看守药园的杂役，那虽然辛苦，但正适合你沉淀心境和洗刷罪孽。
你，可愿意？”
希望！
巨大的希望，瞬间点燃了林凡那死灰般的眼神！
虽然是最低等的杂役，但这是拙峰啊！
这可是王腾的地盘！
这意味着他不仅能活下来，甚至可能…可能有机会得到王腾的指点，将来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和报仇！
想到这，他顿时激动得浑身发抖，拼命磕头：
“愿意！弟子愿意！多谢师兄！
多谢师兄不杀之恩！
林凡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师兄！”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就连旁边那几个弟子都松了口气，觉得王腾师兄果然胸怀宽广。
然而，就在林凡情绪最激动之时，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将以慈悲宽恕落幕的这一刻。
王腾脸上那悲天悯人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淡漠。
接着，他右手食指朝着林凡随意隔空一指。
“噗。”
随着一道气声响起，林凡那脸上的狂喜和希望瞬间凝固，眼神中的光芒也渐渐熄灭了。
接着他身体一僵，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生机全无。
至死的那一刻，他脸上都残留着那难以置信的错愕。
王腾不是说要放他一命吗？
可为什么还会对他出手啊？
如此画面之下，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漏了一秒，直接石化当场。
姜小蛮张著嘴，刚拿在手里的鸡腿差点掉在地上。
剑尘瞳孔微缩，按在剑柄上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了一分。
而周围练操的弟子们，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刚…刚才不还说得好好的吗？
不是要放他去守药园吗？
怎么突然就…就一指头戳死了！
“师…师兄？”一个胆子稍大的弟子结结巴巴地开口，满脸的茫然和惊骇，“您…您刚才不是说放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王腾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指，然后掏了掏耳朵，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一般。
他瞥了一眼那问话的弟子，脸上瞬间便露出了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对啊，我是说了，放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特意重重强调了人这个字。
然后，他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林凡，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道：
“可问题是，他是人吗？”
？？？
见众人再次愣住，王腾嗤笑了一声走到林凡的尸体旁，语气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嘲讽：
“他魔魂侵体，道心早已沦丧，从里到外都散发着魔物的恶臭。
他刚才那番痛哭流涕，是悔过吗？
那显然不是！
那不过是蝼蚁面对绝境时的求生本能，是魔物伪装出来的可怜相！
他求的不是新生，是喘息的机会，是卷土重来的可能！”
说到这，王腾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似乎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
“斩妖除魔，是我辈本分！
对魔物慈悲，就是对苍生残忍！
今日若因他几句假惺惺的悔过就心软放虎归山，他日他魔功有成，血洗宗门之时，
在场诸位，谁来承担这后果？
又有谁的师友亲朋，会成为他魔爪下的亡魂！”
说到这，王腾清了清嗓子，语气重归平静：
“我给他希望，是为了让他露出最后一丝魔性，让他死前也尝尝从云端坠落的滋味，这才叫诛魔诛心！
让他带着最虚假的希望下地狱，才是对他背叛人族、堕落成魔最彻底的救赎！”
“至于我为什么要动手？”王腾耸了耸肩，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难道要等他魔性彻底爆发，再费力气镇压吗？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王腾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众人先前那所有的疑惑、不解，甚至那一丝对林凡的怜悯，都在此刻全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醍醐灌顶的震撼和后怕！
原来如此！
师兄并非嗜杀，而是早已看穿了本质啊！
师兄的慈悲，是对同门，对苍生，而非对魔物的！
师兄这才是真正的大慈大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