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高处视角(1 / 1)

时间,在这极度荒诞、挑战着所有人认知极限的场景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拉扯、扭曲,流淌得异常粘稠而缓慢。

每一秒,都像是被分割成了无数个充满矛盾的瞬间,既短暂得如同白驹过隙,又漫长得如同永恒。

张一狂悬在半空,像一个被命运(或者说被一棵树)随意摆弄的提线木偶。

腰间那冰凉、滑腻而带着一种植物特有的坚韧与弹性的触感,无比清晰、无比真实地传递到他的皮肤、肌肉,甚至骨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刻处境的极端可怖与彻底离奇。

最初的、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理智堤坝彻底冲垮的惊恐浪潮,在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十几秒后,似乎因为预想中的撕裂、挤压、吞噬等残酷结局并未如期降临,而开始带着一种不甘的呜咽,稍稍退去,留下了一片布满狼藉残骸的、茫然而空白沙滩。

他死死地用双手,几乎是倾注了全身的力气和意志,死死地攥住腰间那紫黑色的、布满龙鳞般诡异凸起纹路的藤蔓。

那触感,像是某种巨大爬行动物冰冷而坚韧的皮革,又带着植物特有的微潮和生命的弹性。

他细长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严重泛白,甚至微微颤抖,仿佛这是他在这完全失控、如同噩梦般的局面中,唯一能够抓住的、聊以自慰的、维系著自身存在感的“缰绳”。

他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惧,生怕这棵“喜怒无常”(如果这古老妖树真的存在情绪这种东西的话)的“树祖宗”一个不耐烦,或者内部程序某个环节突然错乱,把他像丢弃一件无用的玩具、一块嚼剩的骨头一样,随手、随意地甩出去。

从这现在接近穹顶的高度,若是毫无缓冲地摔下去,就算下面是相对柔软、积累了千年尘土的泥地,也足够他这个各项体能指标都在及格线徘徊的“脆皮”大学生喝上一壶终身难忘的“大补汤”,骨断筋折、内脏移位恐怕都是最乐观的估计。

那条充当“秋千主绳”的“首领”藤蔓,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这项新发现的、前所未有的“娱乐活动”中,甚至表现出了一种乐此不疲的兴致?它托著张一狂这具对它而言轻若无物的身体,摆动得越来越有韵律,越来越流畅,那幅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如同缓缓拧开的音量旋钮,持续加大。

张一狂感觉自己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像个被无形丝线精准操控的木偶,身不由己地、被动地随着藤蔓那强横而稳定的节奏,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越来越开阔、越来越惊心动魄的巨大弧线。

他被越荡越高。

起初只是离地一米多,像个室内健身摆荡;很快就越过了下方吴邪、胖子他们奋力搏斗的头顶,能够清晰地看到他们头发上的灰尘和汗水的反光;然后,高度攀升,达到了与那尊悬吊的、缓缓转动的青铜棺椁平行的高度,他甚至能近距离瞥见棺椁表面那些繁复鸟虫篆文在黑暗中勾勒出的神秘轮廓;最后,在一次格外有力的、仿佛积蓄了更多能量的推送后,他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令人眩晕的高度——他的头顶,几乎要擦到这座巨大圆形墓室那由天然岩石构成的、布满了狰狞钟乳石的穹顶!

从这个近乎俯瞰的、带着某种神明般(或者说被迫升维的)视角望下去,整个墓室的宏观布局、所有人与物的相对位置与动态关系,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清晰度和整体感,悍然撞入了他的眼帘,带来一种奇异的、混合著极致恐惧与某种超然抽离感的剧烈震撼。

下方,墓室那标准的圆形结构一览无遗,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罗马斗兽场。

中央那座汉白玉砌成的祭坛,以及被数条粗大黝黑铁链悬吊其上、正以一种恒定而诡异的速度、带着某种古老仪式感缓缓转动的巨大青铜棺椁,此刻在他拔高的视野中,不再仅仅是近在咫尺、散发著死亡气息的压迫性存在,更像是一个被精心设计、放置在舞台最中央、等待着关键角色登场的巨大神秘装置。

棺椁表面那些模糊不清的鸟虫篆文和诡异图案,在下方程无序晃动的手电筒光束偶然扫过时,会反射出短暂而晦暗的、如同幽冥鬼火般的微弱幽光,更添几分神秘与不祥。

祭坛下方,那尊青眼狐尸依旧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端坐在玉石宝座之上,失去了幽绿光芒的青铜狐脸面具,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去,更像一个拙劣的、毫无生气可言的仿古工艺品,与周围狂乱舞动的藤蔓和激烈搏杀的人群形成了极其尖锐的、格格不入的对比,但它静默的姿态,却又偏偏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死寂而威严的气场。

而最吸引他目光,也最让他心头揪紧、泛起复杂情绪的,是下方那片如同精心制作的微缩战争沙盘般的、正在上演的、真实而残酷的生死搏杀图景。

他看到了吴邪学长。那个平日里带著书卷气、有些天真(现在可能不那么天真了)的学长,此刻正背靠着王胖子那宽厚(且油腻)的脊背,手中的匕首挥舞得已经明显变形,轨迹凌乱,显示出主人体力的急剧消耗和精神的极度紧绷。他脸上沾满了不知是汗水、灰尘还是藤蔓断裂时溅射的暗红汁液混合而成的污渍,神情紧张、疲惫,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狠厉,每一次侧身、翻滚、格挡,都显得惊险万分,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看得张一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了王胖子。那肥胖滚圆的身躯在此刻异常(或者说,是相对他平时而言)灵活地腾挪闪避,手中的工兵铲被他舞得像一架动力全开的工业风扇,呼呼作响,泼水不进(藤蔓倒是暂时泼不进来)。

他那张胖脸上,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嘴巴似乎还在不停地开合,显然是在进行着他标志性的“嘴遁”攻击,或是吐槽,或是给自己鼓劲,或是骂娘,但声音传到这么高的地方,混杂在藤蔓的呼啸和其他的杂音中,只剩下一些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音节,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噪音。

他看到了潘子。

这位气质硬朗、如同磐石般的退伍军人,动作依旧保持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刚猛和利落,土枪(似乎子弹不多了)和匕首在他手中交替使用,每一次挥击、每一次格挡都带着一种简洁有效的杀气。

但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剧烈起伏的胸膛,以及那即使在嘈杂环境中也能隐约分辨出的粗重喘息声,都毫无保留地显示着他的体力也在这高强度的对抗中飞速流逝,接近极限。山芭墈书王 已发布嶵新彰踕

他看到了吴三省。

这位队伍的主心骨、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面色凝重得像化不开的浓墨,眼神却依旧如同鹰隼般锐利,一边挥舞著匕首抵挡着藤蔓的袭扰,一边头颅还在不断地、小幅度地转动,警惕地观察著四周的环境,嘴唇紧抿,似乎在飞速思考,寻找著那几乎不存在的突破口或一线生机。

他还看到了依旧晕倒在地、如同一滩毫无生气的烂泥般的大奎,一动不动,生死未知,像是这场激烈戏剧中一个被遗忘的、悲惨的静物背景。

所有的这一切——挣扎的人、诡异的棺、静默的尸、狂舞的藤蔓共同构成了一幅动态的、充满了原始力量与致命危险、不屈挣扎与深沉绝望的、史诗般的画卷。

而他自己,张一狂,却诡异地、荒诞地悬浮在这幅血腥画卷的上方,以一种近乎“旁观者清”的、被迫抽离的视角,异常“冷静”地(或者说,是惊吓过度之后大脑启动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导致的暂时性情感隔离和观察力高度集中)审视著这一切。

这种“置身事内”却又“超然物外”的强烈反差,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其不真实的、如同身处梦境般的强烈眩晕感和疏离感,仿佛灵魂出窍,在观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惊心动魄的全息电影。

就在他神思恍惚之际,一条相对纤细、颜色较浅、如同刺客般阴险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吴邪侧后方的视觉盲区,如同毒蛇出洞,猛地袭向正在专注应对前方两条更粗壮藤蔓夹击的吴邪的后心!

“学学长!小心左边!后面!左后方!!”张一狂居高临下,看得分明无比,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骤停了一拍!也顾不上自己这“空中观察员”的诡异身份和处境了,求生的本能和对同伴的关切压倒了一切,立刻用尽肺部所有的空气,朝着下方声嘶力竭地、破音地大喊提醒。

他的声音在空旷且充满杂音的墓室里带着空洞的回响,显得有些失真、扭曲,但却如同警钟般清晰地传达到了下方。

吴邪闻声,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被激发,想也不想,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一个极其狼狈却有效的矮身侧滚,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就在他身体离开原地的下一秒,那条阴险的藤蔓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擦着他的后背衣料掠过,“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抽打在他刚才站立位置的地面上,留下一条清晰的、如同鞭痕般的凹陷!吴邪惊出一身冷汗,心脏狂跳,百忙之中下意识地抬头,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空中那个随着藤蔓大幅度摆动、身影在高处显得有些渺小和模糊的张一狂,那眼神里,混杂着感激、后怕,以及更多难以解读的、对于这种“被幸运(?)笼罩”状态的深深困惑。

“小张同志!你他娘的还有空在上面看戏当现场解说员呢?!快!快动动你那开了光的小脑瓜,想想办法让这树祖宗行行好,发发慈悲,把你放下来啊!胖爷我这两百多斤五花肉快被它摇散黄了,真的顶不住啦!”王胖子一边狼狈地格开一条试图缠绕他粗壮大腿的藤蔓,累得呼哧带喘,汗如雨下,一边扯著已经有些沙哑的嗓子,用他那特有的、混合著真诚的焦急和习惯性吐槽的语调,朝着空中那个“悠闲”的身影大喊。

他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丝指望,希望张一狂那逆天的“运气”光环能像wi-fi信号一样稍微辐射下来一点,覆盖一下他们这些“非酋”队友,奈何现实很骨感,这些欺软怕硬(或者说,是识别出了某种它们无法抗拒的“许可权”)的藤蔓,似乎只对张一狂本人无条件“网开一面”,对他们这些“普通用户”,依旧是往死里揍,毫不留情。

张一狂听到胖子那带着哭腔(夸张成分居多)的喊话,真是欲哭无泪,心里委屈、无奈、害怕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团乱麻。

他有什么办法?他除了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死死抓住这根把他当成“人形悠悠球”或者“智能秋千体验者”的藤蔓,被动地、祈祷般地随着它那不可预测的意志摆布,还能做什么?难道要他跟这存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思维模式可能完全异于人类的千年妖树进行一番友好协商,说“树大哥,树大爷,您玩够了没?体验时间到了,能麻烦您高抬贵贵藤,把我平安放下去不?谢谢合作”?他甚至连这藤蔓到底有没有类似听觉器官或者能够理解人类语言的感知器官都一无所知,这种沟通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他只能更加用力地、几乎要嵌进藤蔓纹路里般攥紧腰间的“生命线”,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尽管这稻草本身的性质就极其可疑且危险),被动地随着那越来越狂放、越来越接近穹顶极限的摆动幅度,在半空中划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巨大圆弧。

他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被迫地随着身体的急速转动和升降,如同一个高速扫描的广角镜头,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墓室穹顶的每一个阴暗角落。

墓室的穹顶,是由未经打磨的、粗糙的天然岩石构成,布满了大大小小、千奇百怪、如同倒悬的丛林或巨兽獠牙般的钟乳石,以及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黑暗裂缝。

这些天然形成的构造,在下方那些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晃的手电筒光束的照射下,投下无数扭曲摇曳、张牙舞爪、如同群魔乱舞般的诡异阴影,使得整个穹顶显得愈发阴森、压抑,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来,将所有人埋葬。

就在他被藤蔓带着,一次极其用力地荡向弧线的最高点,头部几乎要擦到那些冰冷、湿滑、带着尖锐棱角的钟乳石尖端,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穹顶岩石散发出的、积攒了千年的、深入骨髓的阴寒之气的瞬间——

他借着一道从下方潘子手中强光手电筒里偶然向上折射、如同黑暗中绝望的探照灯光柱般、短暂而侥幸地划破了穹顶某片浓重黑暗的、微弱而摇曳的光线,眼角的余光,突然敏锐地、如同被命运指引般,捕捉到了穹顶某处一个极其不协调的、与周围完全天然野性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几何异常之处!

在那一片嶙峋、粗糙、布满岁月侵蚀痕迹和湿滑苔藓的天然钟乳石与狰狞岩石裂缝之间,在某一个相对凹陷、阴影格外浓重厚重、几乎吸收了所有光线的夹角区域,赫然存在着一个边缘异常规整、线条笔直光滑得近乎人工打磨过的标准的圆形洞口!

那洞口幽深,黑漆漆的,像是一只冷漠而深邃的、属于远古巨人的眼睛,静静地、漠然地镶嵌在穹顶之上,俯瞰著下方蝼蚁般的挣扎。直径看起来约莫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勉强蜷缩著通过。

最让人在意、也最让张一狂心头狂跳的是,洞口周围的岩壁显得异常“干净”和“平整”,没有任何一条狂舞的藤蔓胆敢从那里伸出探头,也没有任何钟乳石或石笋生长其旁,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绝对的界限或者某种强大的排斥力场,将那些狂暴的“触手”和一切天然造物都严格地隔绝在外,形成了一片在狂乱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的“绝对真空”地带。

“那是什么?”张一狂的心中猛地一跳,像是被一柄重锤敲击,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著激动、希望和更大疑虑的火苗,倏地一下窜起,瞬间压过了部分盘踞在心头的恐惧。通风口?建造者预留的秘密通道口?还是通往另一个未知区域的入口?或者是某种陷阱的入口?

无数个念头如同沸腾的气泡在他脑海中翻滚。

他努力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连腰间的束缚和身体的晃动都暂时忘记了,死死地、用尽全部目力盯住那个方向,试图在光线再次消失前,捕捉到更多细节。

身体随着藤蔓力量的回落而急速下坠,失重感传来,视线被迫与之分离,那片区域再次被浓重的黑暗吞噬。

但他心中,已经无比清晰地烙下了那个特定位置的精确印记和那惊鸿一瞥的规整轮廓。

当藤蔓再次如同不知疲倦的永动机般,积蓄起力量,将他向着相反的方向,以更大的初速度高高抛起,并再次无限接近那个令人眩晕的最高点时,他提前就调整好了全身的姿态和视线的角度,全神贯注、如同最精密的追踪器,死死地盯住了那个记忆中的方位——

光线再次偶然眷顾!

没错!绝对不是幻觉!也绝非光影扭曲造成的错觉!

那确确实实是一个人工开凿痕迹明显、边缘处理得相当光滑平整、甚至可能采用了某种特殊工艺防止风化的标准圆形洞口!

它的存在,与周围完全天然形成、充满野性随机美的穹顶环境,形成了极其鲜明而突兀的、近乎刺眼的对比!

它的位置选取得极其刁钻和隐蔽,正好处于几块巨大、形态怪异的钟乳石所投下的、错综复杂阴影的交汇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视觉盲区。

若非他被这条莫名其妙的藤蔓,以这种极其特殊、近乎“命运安排”的方式,强行带到这个特定的、近乎垂直的高度和唯一能观测到的角度,并且恰好、连续两次有极其偶然的光线在那一瞬间掠过那个区域,就算他们把这墓室翻个底朝天,也根本不可能从下方正常视角被发现!

希望,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点燃的第一支、虽然微弱却顽强不屈的火把,那跳动的光芒虽然无法照亮整个绝望的深渊,却瞬间驱散了部分如同实质般笼罩在他心头的、沉重的绝望阴霾。

这个完全意外的、堪称奇迹的发现,让张一狂暂时忘记了自己还身处这要命的“人体秋千”之上的尴尬、羞耻和持续的危险,一股强烈的、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想要将这个可能关乎所有人生死的消息立刻传递下去的冲动,如同沸腾的岩浆,汹涌地冲上了他的心头,压过了其他一切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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