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天然的秋零(1 / 1)

墓室,已彻底沦为炼狱。

九头蛇柏的藤蔓不再是单纯的植物根茎,它们仿佛是无数从沉睡中被惊醒、陷入狂暴的深海巨怪触手,带着原始而纯粹的恶意,充斥了整个空间。

狂乱地挥舞,带着撕裂布帛般的尖啸;凶狠地抽打,砸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凹痕;诡诈地缠绕,如同巨蟒般寻求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空气被搅动成混乱的涡流,弥漫着尘土、硝烟、焦糊味以及那令人作呕的、源自藤蔓本身的暗红“血液”的腥气。

吴邪、王胖子、潘子和吴三省,四人背靠着背,组成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圆形防御阵。

他们的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汗水混合著污渍从额头滚落,迷蒙了视线。

每一次挥动手中的武器(匕首、工兵铲、土枪托),都感觉手臂沉重一分。王胖子的叫骂声已经带上了嘶哑和力不从心,吴邪只觉得自己的虎口被震得发麻,每一次格挡都让他的小臂骨骼隐隐作痛。

吴三省和潘子这两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眼神交汇间,也只剩下越来越深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这九头蛇柏的藤蔓,仿佛无穷无尽,他们的体力却在飞速流逝。

而张起灵,则是这片绝望之海中唯一的定海神针与反击的雷霆。他如同一道黑色的、沉默的闪电,在狂舞的藤蔓缝隙间穿梭、腾挪,步伐精准得如同经过最严密的计算。

黑金古刀在他手中,不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他肢体的延伸,是死神的镰刀。

乌黑的刀光每一次亮起,都必然伴随着一条或数条藤蔓的断裂,暗红的汁液如同小型喷泉般溅射在他黑色的衣襟上,却无法让他那冰冷的面容有丝毫动容。

他的存在,是吴邪等人还能勉强支撑下去的唯一理由。

然而,在这片充斥着力量、速度、死亡威胁的激烈搏杀图景中,却存在着一个绝对不和谐的“孤岛”,一个将荒诞演绎到极致的“安全区”。

张一狂依旧维持着那个抱头蹲防的姿势,像一只将脑袋埋进沙子的鸵鸟,试图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逃避眼前的恐怖。

他所在的角落,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绝对安全的力场所笼罩。

所有那些狂舞的、凶狠的、择人而噬的藤蔓,在接近他周身大约一米的范围时,都会出现一种极其诡异的“回避”现象。

它们或是如同遇到无形墙壁般自然分流,或是像怕沾染到什么不洁之物般猛地缩回,连抽打带起的凌厉劲风,在掠过他头顶时,都会莫名地减弱,变得如同微风拂过。

这片区域的“宁静”与周围的“狂暴”形成了刺眼的对比,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被强行拼接在了一起。暁税宅 庚芯醉全

就在这攻防达到白热化的时刻,一条格外引人注目的藤蔓,从疯狂的攻击浪潮中“脱离”了出来。

它比周围所有的同类都要粗壮一圈,颜色呈现出一种深紫近黑的沉淀感,表面覆盖的纹路不再是杂乱的曲线,而是隐隐形成了类似龙鳞般的规整层次,透著一股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它,仿佛是这群藤蔓中的“首领”或“长老”。

这条“首领”藤蔓,暂时停止了对其他人的攻击。

它那布满玄奥纹路的尖端,如同蛇头般微微昂起,在空气中轻轻摆动着,似乎在专注地“打量”和“感知”著那个一直处于特殊状态、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人类——张一狂。

一种源自古老血脉本能的好奇,或者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难以言喻的“忌惮”与“确认”,压过了它纯粹的破坏欲望。

它开始行动了。

缓缓地、带着一种与其庞大狰狞外表完全不符的、近乎“小心翼翼”的姿态,从众多狂舞的同类中分离出来,如同一位好奇而又谨慎的古老生灵,试探性地、一点一点地,朝着抱头蹲防的张一狂“探”了过去。

它的动作慢得令人心焦,仿佛生怕动作稍大,就会惊走或者触怒什么。

“一狂小心!!!”

吴邪正奋力用匕首格开一条如同毒鞭般扫向他面门的藤蔓,手臂被震得发麻,眼角余光恰好捕捉到了这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他看得分明,那条藤蔓的粗壮程度远超之前所见,上面隆起的纹路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这要是被其缠上或是正面抽中,以张一狂那标准的“脆皮大学生”体质,恐怕瞬间就会骨断筋折,甚至被拦腰截断!极致的恐惧让他心脏骤停,嘶声惊呼,几乎是不顾自身安危地,就想朝着张一狂的方向扑过去。

可他刚迈出一步,身体重心前倾的瞬间,另外三四条稍细一些、但同样致命的藤蔓就如同嗅到了猎物破绽的毒蛇,立刻从不同角度封堵了他的去路,带着凌厉的风声,分别抽向他的双腿、腰腹和持刀的手臂,逼得他不得不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自救尚且不暇,救援更是成了空谈。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起灵那双始终冷静如冰湖、掌控著整个战场的眸子,也骤然锁定了这边的异常。

寒意,如同实质般在他眼底凝聚。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和犹豫,他手中黑金古刀划出一道完美而凌厉的乌光圆弧,刀气森然,将身前两条试图纠缠他的藤蔓齐根斩断!在暗红汁液喷溅而出的背景中,他脚下猛地发力,地面微尘震起,身形如一颗黑色的炮弹,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向张一狂所在的方向,意图在其遭受攻击前进行拦截。

然而——

就在吴邪的惊呼声尚在墓室中带着回音回荡,张起灵的身形刚刚启动、肌肉绷紧蓄力的那个电光石火的刹那——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以一种超越了所有人理解范畴的、极致的荒诞和视觉反差,如同最顶级的默剧表演,又如同卡带了的老旧电影,让墓室内所有激烈的动作、紧张到极致的氛围,出现了刹那间的、近乎绝对的凝固与停滞!

那条粗壮得足以勒断青铜柱、绞杀史前巨兽的“首领”藤蔓,并没有像攻击其他人那样,展现出任何一丝一毫属于捕食者的凶戾、狂暴和攻击性。

它它竟然

它竟然如同一条经过最严格训练、性格温顺至极的巨型宠物犬,或者更像是一位生怕惊扰了婴儿睡眠的母亲,缓缓地、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用它那布满龙鳞纹路的尖端,轻轻地、松松地环上了张一狂因为恐惧而蜷缩起来的腰间。

是的,是环上,而非缠绕。那种接触,并非捕食者的死亡绞杀前奏,而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拥抱?一种确认性质的接触?它的力道控制得精妙到了毫巅,既稳稳地接触并固定住了张一狂的身体,又没有让他感受到丝毫的勒痛和不适,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易碎、不容有失的绝世珍宝。

紧接着,在张一狂因为腰间突然传来的、冰凉而滑腻的异样触感,所发出的、充满了极致惊恐与绝望的尖叫声中——

“啊——!放我下去!救命啊!!!”

那条藤蔓,依旧没有展现出任何攻击意图。

它没有收紧,没有将他拖向黑暗的、布满了更多同类的地底裂缝,更没有像对待王胖子那样试图将他抡起来砸向墙壁。

它只是稳稳地、均匀地发力,将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张一狂,轻轻地、平稳地托离了冰冷而粗糙的地面!

张一狂吓得魂飞魄散,三魂七魄几乎要离体而出。

他双手双脚在空中毫无章法地乱舞乱蹬,徒劳地挣扎着,脑海中已经预演了自己被送入九头蛇柏那可能存在的、布满獠牙利齿的巨口之中,被咀嚼、被吞噬、化为养料的凄惨场景。

极致的恐惧让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是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预想中的拖拽没有发生,预想中的死亡气息似乎也并未笼罩。

那藤蔓托着他,离开地面大约一米多高后,便停了下来,悬停在空中。然后,在所有人如同被集体石化的、呆滞的目光注视下,它开始以一种极其舒缓的、富有节奏的韵律前后摆动起来?

一下(众人吸气)

两下(众人屏息)

三下(众人表情崩坏)

动作舒缓得如同摇篮曲的节拍,幅度温和得堪比公园里那种给幼童准备的、绝对安全无害的秋千。

张一狂那杀猪般的、充满绝望感的惨叫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住,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在百分之一秒内,从极致的惊恐,扭曲成了极致的茫然、懵逼和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地停止了徒劳的挣扎,僵硬地、一点点地低下头,目光呆滞地看向稳稳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冰凉滑腻却异常“温和”的紫黑色藤蔓,又感受了一下身体随着那舒缓摆动而产生的、轻微而规律的失重与超重交替的晃动感

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在坐秋千?!!

在凶险万分、步步杀机、传说有进无出的千年古墓里,在一棵据典籍记载以血肉为食、凶名赫赫的恐怖妖树的巢穴核心,被这妖树中最粗壮、看起来最凶恶的一条藤蔓当成毫无威胁的小朋友一样,悠哉游哉地、小心翼翼地荡著秋千?!!

荒谬!离奇!不可理喻!挑战智商!颠覆认知!

墓室内的战斗,因为这极度违和、强烈冲击著所有人常识和世界观的一幕,出现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停滞。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

王胖子正使出吃奶的力气挥舞著工兵铲,准备拍向一条袭向他下三路的藤蔓,此刻动作完全僵住,那张胖脸上,嘴巴张大的幅度足以塞进一个完整的鸡蛋,小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的灵魂拷问。他手中那沉重的工兵铲“哐当”一声,无力地掉落在脚边,差点砸到他自己的脚面,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仿佛完全失去了痛觉。

潘子刚刚举起土枪,用枪托砸开一条藤蔓,正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此刻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整个人石化在原地,只有那双经历过战场硝烟的眼睛里,充满了世界观彻底崩塌后留下的、茫然无措的碎片。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抖著,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动容的张起灵,那冲刺的脚步也硬生生顿住,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滋”声。

他握著黑金古刀的手依旧稳如磐石,刀尖甚至还在微微震颤,发出低鸣。

但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却清晰地掠过了一丝极度罕见的、纯粹的愕然与费解。甚至吴邪怀疑自己眼花了,他好像看到小哥那几乎从未有过表情的侧脸,嘴角都几不可查地、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显然也完全超出了这位神秘高手的认知和经验体系。

吴邪自己更是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一边是依旧在张牙舞爪、威胁性十足、随时可能取人性命的无数藤蔓,构成一幅标准的恐怖地狱绘图;另一边却是被其中最凶的藤蔓友好地、甚至可以说是“贴心”地荡著秋千、一脸“我是谁我在干嘛”懵圈表情的张一狂,构成了一幅温馨(?)又诡异的儿童游乐场画面。

这两种画风迥异、本该水火不容的场景,被强行粗暴地拼接在同一个现实画面里,产生的荒诞感和认知失调,几乎要冲垮他仅存的理智。

他用力地、反复地眨了眨眼睛,甚至开始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依旧没有摆脱青眼狐尸的精神幻境影响,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濒死前的疯狂幻觉?

“我我他妈”王胖子憋了半天,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终于从喉咙深处,如同挤牙膏般,艰难地挤出一句破碎的、充满了怀疑人生意味的语调,“这九头蛇柏他娘的还还兼营儿童游乐设施?!这这是专属皇家待遇吗?收费不?张大师,您您这办的是年卡还是次卡啊?能不能给胖爷我也打个折?!”

仿佛是为了回应胖子的“赞美”和“质疑”,那条托著张一狂的“首领”藤蔓,似乎对张一狂那从极致惊恐逐渐转变为茫然无措的反应很是“满意”。

它摆动得更加起劲了,幅度也稍稍加大,甚至开始在空中画起了舒缓的、顺时针的小圈圈,让张一狂体验了一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景沉浸式秋千”,服务可谓相当“周到”。

而更让人感到无语凝噎、三观尽碎的是,周围那些依旧在孜孜不倦地攻击吴邪、胖子等人的狂舞藤蔓,在途径张一狂这片“至尊秋千区域”时,都会不约而同地、极其“自觉”且“礼貌”地放轻动作,减缓速度,甚至主动改变原有的攻击轨迹进行绕行,仿佛在严格遵守着某种“不得打扰贵宾雅兴”的最高指令,又或者是在本能地规避著某种让它们感到极度不安或敬畏的存在,生怕不小心碰伤、惊扰了这位正在享受“秋千服务”的特殊客人。

张一狂被这忽高忽低、还带转圈的“秋千”晃得有点头晕目眩,胃里也开始隐隐翻腾。他死死地用双手抓住腰间的藤蔓,这几乎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依靠和心理安慰,生怕这诡异的“服务生”一个不高兴或者程序错乱,把自己像链球一样给甩出去。

他望着下方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表情各异的众人,以及那些依旧对自己视若无睹、却对其他人凶相毕露的藤蔓,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混乱而苍白的念头:

这旅游真是越来越他妈的刺激了刺激得他快心肌梗塞,原地去世了!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逐出家门,假千金随机摆摊成团宠 奥特:以黑暗之名,走向光明 齐天! 托雷基娅奥特曼 综漫:成仙从鬼灭开始 影视同人之沉曦的穿越之旅 宿命仙魔 鬼灭同人:这一次,我必救所有人 民间故事连连看 社畜穿越到射雕:黑莲蓉和完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