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绊了一跤(1 / 1)

墓室中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而粘稠的琥珀,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额外的力气,时间的流逝也变得异常缓慢而艰难,每一秒都像是在胶水中挣扎。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陷入迷幻的,还是勉强保持清醒的,都聚焦在那个一步步走向玉石宝座的身影上——张起灵。

他的步伐沉稳得如同亘古以来就在丈量著大地的磐石,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与脚下这座千年古墓的脉搏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与墓室本身的阴寒融为一体,让他更像是一尊从黑暗中走出的杀神。

他手中紧握的黑金古刀,那通体幽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刀身,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心中那纯粹而凛冽的杀意,以及前方那邪物散发出的浓郁阴气。

刀身周围,一股无形却几乎能刺痛皮肤的凛冽煞气如同实质的寒流般弥漫开来,甚至让靠近他的人都觉得汗毛倒竖。

这股纯粹、强大、专克阴邪的煞气,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似乎强烈地刺激到了那具端坐在宝座上、沉寂了千年的邪尸!它仿佛被这挑衅彻底激怒了!

作为回应,它那双镶嵌在青铜狐狸面具眼眶中的、原本只是幽幽闪烁、如同鬼火般摇曳的宝石,猛地绿光暴涨!如同两团被骤然投入纯氧中的幽冥火焰,光芒瞬间变得刺目而妖异,亮度提升了数倍不止!

那绿光不再是柔和地散发,而是变得具有攻击性,几乎要穿透那层厚重的青铜面具的束缚,化作两道凝实的绿色光柱,试图将整个圆形墓室都染上一层诡异、令人不安的惨绿色!

这绿光仿佛拥有了生命和意志,更像是一种活着的、具有侵蚀性的精神能量波,疯狂地试图钻入在场每一个注视它的生灵的脑海深处,搅乱他们的神智,勾起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恐惧。

与此同时,墓室中那股原本就若有若无、缥缈不定的奇异香气,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和恶意,骤然变得浓郁黏稠起来!

香气不再难以捕捉,而是变得甜腻、熏人,带着一股类似腐败的曼陀罗花混合著陈年麝香的古怪味道,如同某种沉睡的魔花在瞬间被唤醒,绽放出了全部蕴含致幻毒素的生命力。

这浓郁的香气带着更强烈的精神侵蚀性,无孔不入地钻进众人的口鼻,即便他们早已用湿毛巾死死捂住,那香气也仿佛能穿透这层可怜的物理防御,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让吴三省、吴邪等人感到一阵阵更加强烈的头晕目眩,恶心反胃,意识像是陷入了粘稠而温暖的糖浆,逐渐下沉,思考能力急剧下降。

这双重精神攻击力量的骤然加强,使得原本就在苦苦支撑、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抓着救命稻草的吴邪和王胖子,最后的挣扎变得更加微弱,几乎到了湮灭的边缘。

吴邪眼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之光如同狂风中摇曳的烛火,几乎彻底熄灭。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脚步虚浮,嘴唇无声地快速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完全沉浸在了那由他自己内心恐惧和欲望编织而成的、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恐怖幻境之中,对外界真实的感知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王胖子的情况同样危急,他的眼神更加迷离涣散,瞳孔中倒映着那妖异的绿光,却没有任何焦点。

脸上的痴迷笑容变得呆滞而诡异,仿佛戴上了一张僵硬的面具。向前迈步的动作虽然依旧被潘子用尽全力死死拉住,但他那肥胖身躯中爆发出的、源于幻觉中金山银山诱惑的力量,却大得让即使像潘子这样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都感到异常吃力,额头青筋凸起,仿佛真的有一座无穷无尽的宝藏在前方召唤着他,让他不惜一切代价要扑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拉扯到极限的时刻!

张起灵已经稳稳地踏入了青眼狐尸前方三米之内的绝对危险区域。这个距离,对于他来说,已是必杀之域。

他手臂肌肉贲张,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将全身的力量、速度、意志都完美地贯注于紧握的刀身之中。

他高高举起了那柄象征著死亡、破邪与绝对力量的黑金古刀,刀尖遥指穹顶,幽暗的刀身在惨绿光芒映照下,反射不出光亮,却更显深沉恐怖。

他准备以开山裂石、雷霆万钧之势,一刀劈下!目标直指那狐尸戴着面具的头颅,要将这装神弄鬼、惑人心智的邪物,连带着它那邪门的面具,一分为二,彻底终结这诡异而危险的局面!

然而,就在这凝聚了全部精气神、杀意攀升至顶点的瞬间——

“哎呀!”

一声充满了惊慌、意外、措手不及,甚至还带着点狼狈和吃痛的惊呼,毫无征兆地、极其不合时宜地、如同一颗砸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猛地从他身后传来!这声音像是一根细长而尖锐的针,精准而粗暴地刺破了这凝练到极致、一触即发的杀伐氛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张起灵那高度集中的精神,都硬生生拉扯了过去!

原来是张一狂!

他一直紧张地站在后面,手心全是冷汗,看着张起灵独自一人持刀向前,那挺拔的背影如同孤峰般迎向那邪门无比的青眼狐尸,而吴邪和胖子又陷入那种诡异的状态,生死不明,他心里又是害怕得要命,又是担心得不行。

一种混合著恐惧、责任感和不想被丢下的复杂情绪,让他脑子一热,下意识地也想跟着张起灵往前走。

一方面,他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而天真的念头:或许或许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脆皮”身板能做什么);另一方面,更主要、更真实的原因是,他单纯地觉得,跟在小哥身边,那个看起来最强大、最可靠的人身边,会更有安全感。这是一种在极端危险环境下,弱者本能地趋向于强者寻求庇护的心理。

然而,他此刻心神不宁,如同乱麻,全部的注意力都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地固定在了前方张起灵那肃杀的背影和宝座上那散发著恐怖绿光的狐尸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那分隔开墓室主体区域与核心祭坛、宝座区域的,一道用同样洁白玉石精心雕琢的、足有半尺来高、边缘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门槛!

于是,在他因为心急和恐惧,急切而慌乱地向前迈出脚步时,右脚脚底结结实实地、毫无缓冲地直接绊在了那高耸而坚硬的门槛之上!

他这一下绊得极其实在,毫无花巧可言! 身体的重心在瞬间彻底失控,向前猛烈倾斜。

整个人如同一个被笨拙地抛出的布娃娃,又像是突然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积木,向前猛地失去平衡,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充满了极致惊恐的惊叫,手舞足蹈地,双臂在空中徒劳地划动着,试图抓住什么并不存在的支撑物,以一种极其狼狈、完全无法控制的、堪称“饿虎扑食”(但扑向的对象是千年干尸)的姿态,就朝着前方——正是那青眼狐尸宝座的方向——狼狈不堪地、速度颇快地扑了过去! 看那势头和角度,简直像是要直接给那端坐千年的老尸,来个结结实实的、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

“一狂!”勉强还凭借著深厚功底和顽强意志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的吴邪,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了这惊险至极、令人心脏骤停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失声尖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后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

这要是让他扑实了,结结实实撞在那邪门无比、不知底细的干尸身上,天知道会引发什么可怕的连锁反应!会不会直接触发了隐藏的、更恐怖的致命机关?或者会不会像某些志怪传说里写的那样,惊醒了这邪尸体内残留的某种恶毒诅咒或真正的杀招?他甚至不敢往下细想,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张起灵反应极快!超乎常人的敏捷和战斗本能,让他在听到身后传来那声惊呼的刹那,那即将如同雷霆般劈落的刀势,硬生生被他以惊人的控制力和对身体每一块肌肉的完美掌控,强行收住!这骤然停止全力一击带来的强大力量反噬,让他持刀的手臂肌肉不由自主地微微震颤了一下,但他握刀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他瞬间回身,动作流畅如电,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立刻锁定正失控扑来的张一狂,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右手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般疾探而出,精准无比地朝着张一狂的后衣领抓去!试图在他彻底摔倒、酿成大祸之前,将他如同拎小猫一样牢牢拉住。

但是!

张一狂这摔倒的姿势太过“豪放”,太过出人意料,完全不符合任何受力规律!他是整个人向前扑跌,重心极低,双臂还在胡乱挥舞,加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因为张起灵之前的前进而拉得很近,张起灵这志在必得、计算精准的一抓,竟然只是指尖擦著张一狂那因为动作而飞扬起的、湿漉漉的衣角边缘,堪堪掠过,抓了一个空!

眼看张一狂那张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就要毫无缓冲地、结结实实地,和那青眼狐尸覆盖著华丽却已腐朽丝帛、但内里早已干枯僵硬如同木石的膝盖,来一次无比“亲密”、令人头皮发麻的接触!那画面,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不容发之际,张一狂的鼻尖几乎已经要感受到那干尸衣物上积累的千年尘埃与霉变混合的古怪气息,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丝帛上那些繁复刺绣因为岁月侵蚀而出现的断裂和褪色的纹路——

异变,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猛地再次爆发!但这一次,却是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

那青眼狐尸面具上,原本如同两团疯狂燃烧、试图吞噬一切理智的绿色鬼火,炽盛燃烧、疯狂散发著惑人心神能量的幽幽绿光,如同被一只无形而巨大的手掌,猛地、毫不留情地掐断了所有能量供给的“电源”,又像是被一盆来自九幽的冰水当头浇下,“噗”地一下,连一丝挣扎、一丝闪烁、一丝渐弱的过程都没有,骤然、彻底、干净利落地熄灭了!

前一秒还妖异刺目,几乎成为墓室内唯一光源的绿光,下一秒便陷入了死寂的、毫无生气的黑暗!那对镶嵌在狐狸眼窝位置的宝石,此刻变成了两颗毫无光泽、普普通通的、如同顽石般的黑色珠子,再也看不出任何神异之处。

不仅仅是绿光熄灭!连带着它那具干尸身上持续散发出的、那股无形无质却又如同阴冷蛛网般缠绕在每个人心头、充满了诡异魅惑、冰冷阴邪、让人极度不适的气息,也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或者说灵魂可感知)的速度,瞬间消退,瓦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之前那令人窒息的精神压迫和邪异感觉,都只是所有人集体产生的一场逼真而可怕的幻觉。

墓室内那原本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甜腻熏人、让人头晕目眩、思维迟滞的奇异香气,也仿佛瞬间失去了最核心的散发源头,随之明显地、迅速地淡薄了许多。

虽然那古怪的香味依然残留在空气中,但那种强烈侵蚀心智、制造幻觉的诡异效力却如同潮水般退去,变得只是有些刺鼻和难闻,而非之前那种足以致命的精神毒素。

正陷入幻境不可自拔、几乎就要彻底迷失自我、意识沉沦于无边噩梦之中的吴邪和王胖子,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包裹着棉布的重锤,隔着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又是“嗡”的一声剧烈轰鸣!那些纠缠着他们、充满了扭曲的诱惑与深层恐惧的光怪陆离景象,那些在耳边喋喋不休、如同魔音灌脑般的窃窃私语和诱惑低吟,如同被强风吹散的烟雾,瞬间消融、破碎、彻底消失不见!

神智为之一清!

沉重的、粘稠的精神迷雾从脑海中急速退散,理智和清醒重新占据了高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我我刚才怎么了?”吴邪猛地晃了晃脑袋,眼神恢复了以往的焦距和清明,但还带着一丝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而凶险的精神风暴后的深深茫然和身心疲惫,他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一个非常漫长、混乱且真实得可怕的噩梦,此刻醒来,竟有些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王胖子也猛地回过神来,他眨了眨眼睛,看清了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几乎完全挣脱了潘子的拉扯、一只脚几乎要踏上祭坛第一级台阶、离那玉石宝座和上面的干尸仅有几步之遥的位置,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冷汗“唰”地一下瞬间湿透了后背,赶紧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样,怪叫一声,连连向后跳着倒退,嘴里惊魂未定地骂骂咧咧:“妈的!真他娘的中招了!这狐狸精好邪门的玩意!差点就把胖爷我忽悠去当陪葬了!”

也就在绿光彻底熄灭、诡异气息完全消散、致幻香气威力大减的同一时刻,失去了所有外在干扰(或许正是因为这干扰的消失?)和自身重心控制的张一狂,终于没能稳住身形,或者说,他根本就从来没稳住过——

“噗通!”一声颇为响亮的闷响,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的墓室中回荡。

他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被称为“平沙落雁式”(但毫无优雅可言)的姿势,结结实实地、五体投地般地扑倒在了那青眼狐尸的脚下。

确切地说,是他的上半身狼狈地、毫无缓冲地趴在了那玉石宝座高大、冰冷而坚硬的底座之上,脸颊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玉石传来的、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刺骨凉意。而他的脑袋,额头前方,距离那具此刻已然彻底“熄火”、毫无声息、如同普通朽木般端坐不动的青眼狐尸覆盖著华服的腿,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差点就直接狠狠地磕了上去。

他趴在那里,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胸腔火辣辣地疼,还没从刚才那惊险万分的一摔,以及眼前这骤然剧变、完全超出了他理解能力的景象中完全反应过来。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本能喘息和浑身散架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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