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依旧浓稠,手电筒光柱是这地下世界里唯一挣扎的光明。暁说s 罪欣漳踕耕新哙然而,与之前那种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需要时刻提防脚下、头顶、墙壁可能弹出的致命威胁的压抑感不同,此刻队伍行进的气氛,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的轻松。
这全都得益于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身影——张一狂。
在他那近乎 “因果律”级别的、完全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幸运光环笼罩下,队伍行进的速度确实快了不少。不再需要潘子小心翼翼地用探路棍一寸寸敲击地面,不再需要吴三省时刻紧盯着罗盘和帛书寻找生门,也不再需要张起灵凭借超凡感知去预警那些无形杀机。
尽管张一狂本人走得战战兢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鸡蛋上,身体僵硬,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黑暗的恐惧,时不时还会因为紧张而自己绊自己一下,显得无比笨拙和可怜。
但他所过之处,机关偃旗,陷阱息声。
那些沉睡千年的杀人器械,仿佛集体接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指令,或者干脆在他靠近时就提前迎来了寿命的终点,竟硬生生在这布满危机的千年古墓中,被他用这种懵懂的方式,“开辟”出了一条令人瞠目结舌的安全通道。
王胖子的心态转变最为明显。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怀疑,转变为现在彻底的、几乎盲目的乐观。他甚至开始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那双小眼睛眯著,里面闪烁著金元宝的光芒,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著,等到了主墓室,有张一狂这个比什么黑驴蹄子、糯米都管用一万倍的 “辟邪神器” 在,他们能如何顺顺当当、如同逛自家后院一般,拿走多少价值连城的明器。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给那些想象中的宝贝分门别类,规划销赃渠道了。
吴三省和潘子作为队伍里最稳重和经验丰富的两人,虽然依旧保持着基本的警惕,目光依旧会扫视四周,但那紧绷了太久的神经,在这匪夷所思的“安全”环境下,也不可避免地略微放松了下来。毕竟,持续的高度紧张对精神和体力都是巨大的消耗。然而,他们放松的幅度有限,眼底深处依旧藏着一丝难以消散的疑虑,这一切太不正常了。
唯有张起灵,他仿佛永远与“放松”二字无缘。他那双深邃得如同寒潭的眼睛在黑暗中仿佛能洞悉一切虚妄,穿透表象,直视本质。他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停留在张一狂那略显单薄的背影上,似乎在反复确认著什么,是那萦绕不去的微弱熟悉感?还是那让机关失效、让死物“退避”的奇异气息的源头?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
吴邪走在张一狂身后不远处,看着他那个瘦削的、因为害怕而微微蜷缩的背影,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滚越大,像一团乱麻,纠缠不清。
这学弟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吗?仅仅是运气好吗? 可这运气,已经好得完全超出了常理所能解释的范畴。
能让精密的青铜机括锈死,能让强劲的弩箭哑火,能让沉重的吊石卡壳这已经不是运气,这近乎神迹。或者说,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更深层次的力量在运作。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沉浸在这短暂而诡异的“安宁”中时——
一种声音,细微却密集,初时如同春蚕食叶,若有若无,如同潮水般从前方的黑暗中悄然涌来。
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迅速从背景噪音升级为令人心悸的主旋律。那是一种“窸窸窣窣沙沙沙” 的混合声响,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脚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快速爬行,又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刮挠著墓道的墙壁和穹顶。这声音黏连着,重叠著,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躁动感。暁说s 罪欣漳踕耕新哙
“什么声音?”大奎第一个叫起来,他本来就落在最后,这声音让他如同惊弓之鸟,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充满了恐惧,“是是老鼠吗?这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
“闭嘴!”吴三省厉声喝道,他的脸色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就变得无比凝重,甚至比之前面对任何机关时都要严肃。他常年在地下活动,与各种阴邪之物打交道,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这绝不是老鼠能发出的动静!
几乎就在吴三省呵斥的同时,潘子已经条件反射般地端起了那把土枪,手指扣在扳机上,身体微微前倾,进入战斗状态,他低吼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是尸蹩!听这动静,数量不少!准备家伙!”
“尸蹩”两个字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人瞬间从刚才那点不真实的“轻松”中惊醒过来!
几道手电筒光立刻如同利剑般,齐齐向前方声音传来的尽头汇聚而去!
光线刺破黑暗,照亮了墓道前方的景象——
只见在墓道的尽头,一片黑压压的、如同黏稠潮水般的东西,正汹涌而来!随着光线的照射和距离的拉近,那“潮水”的真面目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只只拳头大小、背甲乌黑发亮、如同覆盖了一层油腻铠甲的虫子!它们长著狰狞的口器,如同缩小版的钢铁钳子,在手电筒光下反射著森冷的光。
无数只这样的尸蹩层层叠叠,相互拥挤,摩擦著,形成了一片移动的黑色地毯,所过之处,连地上积累的厚厚尘土都被它们贪婪的口器和爬行的身体清理得一干二净!它们那复眼之中,闪烁著嗜血的、疯狂的凶光,目标明确,直扑站在墓道中的众人而来!那架势,仿佛要将眼前一切活物都吞噬殆尽!
“操!他娘的这是进了尸蹩老窝了!”王胖子怪叫一声,脸上的乐观和算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面对真正数量碾压性威胁时的惊骇。
他手里的工兵铲立刻横在胸前,摆出防御姿态,但看着那无边无际的虫潮,声音都带着绝望:“这下完犊子了!吉祥物能克机关,还能克这些活祖宗吗?”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一狂,心中第一次对他那无往不利的“幸运”产生了动摇。毕竟,机关是死物,而这些是活生生的、遵循本能行事的嗜血虫群!
面对这物理层面的、铺天盖地、纯粹依靠数量碾压的虫潮,张一狂那玄学的、似乎专门针对“死物”的幸运,此刻也显得苍白无力了。他看着那如同黑色洪水般涌来的尸蹩群,闻著空气中随之而来的、淡淡的腐臭和腥气,吓得脸都绿了,比掉进暗河时还要难看。双腿发软,如同煮烂的面条,几乎要瘫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退!快退!”吴邪一把拉住几乎要软倒的张一狂,用力把他往自己身后拽,声音急促而紧张。
但身后是来路,是一条他们刚刚走过的、并不知道是否存在岔路或者死胡同的墓道!又能退到哪里去?而且,虫潮的速度极快,如同决堤的洪水,转眼间就已经逼近到眼前!那“窸窣”声已经震耳欲聋,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腥臭!
黑色的死亡浪潮,眼看就要将这支小小的队伍彻底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又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倏然闪到了众人身前! 他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稳定地挡在了虫潮与队伍之间!
是张起灵!
他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解开了背后那个用灰布包裹的狭长布包!此刻,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古朴凝重、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古刀,正紧握在他手中!那刀身似乎能吸收光线,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著幽冷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寒光——正是那柄充满传奇色彩的黑金古刀!
他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如同西伯利亚冻原般的气息,仿佛亘古不化的寒冰,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
面对汹涌而来、足以让任何正常人精神崩溃的尸蹩潮,他没有丝毫退缩,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他只是微微伏低身体,重心下沉,将黑金古刀横在身侧,刀尖微抬,做出了一个简洁而高效的进攻姿态。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成千上万的嗜血凶虫,而只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
“小哥!”吴邪看到他挡在最前面,忍不住惊呼,心中既感动又担忧。
张起灵没有回头,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虫潮上,只是沉声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靠墙,紧贴。”
简单的四个字,却是在这狭窄墓道中面对大规模虫潮时最正确的应对策略——最大限度地减少暴露的体表面积!
吴三省、潘子反应极快,立刻依言行事,拉着几乎吓傻、动弹不得的大奎和同样不知所措、浑身发抖的张一狂,连拖带拽,紧紧地贴在了墓道两侧相对光滑的墙壁上,尽量将身体缩起来。
王胖子也赶紧连滚爬爬地贴墙站好,把胖硕的身体努力往墙壁上挤压,嘴里还不忘带着哭腔念叨:“小哥!靠你了!胖爷我这两百多斤今天就交给你了!你可得顶住啊!”
也就在他们刚刚贴紧墙壁的下一秒,尸蹩潮那令人胆寒的黑色前锋,如同涨潮时的第一波浪头,已经汹涌地涌到了张起灵的脚下!那密密麻麻、挥舞著口器的景象,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