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误打误撞(1 / 1)

左边的墓道,在最初的几十米内,确实如张一狂那模糊感觉所指向的那样,环境似乎比之前走过的路段要干燥一些。

脚下的尘土积累得更厚,踩上去有一种软绵绵的、类似踩在细沙上的触感,脚步声被部分吸收,显得沉闷。

墙壁上那种湿漉漉、反著磷光的水汽也减少了许多,岩石呈现出原本的、相对干爽的灰黑色。

空气虽然依旧冰冷陈腐,但那股黏腻的潮湿感确实减弱了,这让刚从暗河边上来的张一狂,潜意识里觉得稍微好受了一点,仿佛从一个湿冷的地窖踏入了一个相对干爽的地下室。

然而,这种“舒适”感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队伍不断深入,地势开始缓缓地、但确实无疑地向下倾斜。墓道如同一条潜入地脉深处的巨蟒,执著地朝着更幽暗、更阴冷的核心区域延伸。

空气中的温度也随之明显下降,那是一种不同于地表寒冷的、带着地底深处特有死寂的冰凉,如同无形的冰纱,缠绕在每个人的皮肤上,试图钻入骨髓。呼吸间带出的白气在手电筒光柱下变得愈发清晰。

“胖爷我怎么觉得,这路是往下走的啊?”王胖子走着走着,又开始忍不住嘀咕起来,他扭了扭因为背负沉重背包而有些酸痛的脖子,语气带着疑惑,“按常理说,主墓室一般不都在整个墓葬的核心位置,讲究个四平八稳吗?咱这越走越往下,感觉像是往陪葬坑或者什么次要耳室去了?别是走岔了吧,三爷?”他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传统的墓葬布局中,主墓室通常是中心点。

吴邪心里也有些打鼓,他虽然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但理论知识让他对墓葬结构有些基本概念。他凑近前面的吴三省,低声问道:“三叔,胖子说的有道理吗?这方向对吗?会不会是条岔路?”

吴三省手中那个古旧罗盘的指针,在进入这条墓道后,虽然不再像在岔路口那样剧烈摇摆,但指向依旧有些暧昧不清,微微颤动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干扰,难以给出一个明确稳定的方向。

他紧锁著眉头,目光从罗盘上移开,扫视著前方深邃的黑暗,沉声道:“墓室结构复杂多变,尤其是这种大型战国墓,不能完全套用后世的规制。未必只有一条路通向主墓室。有时候,看似绕远、不合常理的路径,反而是工匠故意留下的生路,用来避开最凶险、最集中的机关陷阱。”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相信小哥。” 这句话既是对吴邪和胖子的回答,也是对自己内心一丝不确定的安抚。

就在他的话音落下不久,仿佛是为了印证前路的凶险,走在队伍最前方、如同暗夜中无声猎豹的张起灵,突然毫无征兆地再次举起了右手,紧紧握成拳头——那个代表着停止前进、高度警戒的手势!

所有人立刻条件反射般地停下脚步,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屏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墓道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和自己放大的心跳声。

潘子反应极快,立刻将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光束聚焦到张起灵身前的前方区域。

光线所及之处,景象让所有人头皮一阵发麻!

只见墓道在这里变得略微宽阔了一些,形成了一个类似小厅的过渡地带。

然而,就在这相对宽敞的空间两侧墙壁上,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布满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孔!那些孔洞约莫拇指粗细,排列得既规律又诡异,从上到下,覆盖了整整一面墙,一直延伸到灯光无法照亮的黑暗高处。孔洞内部深不见底,仿佛隐藏着无数只窥视的冰冷眼睛,随时准备喷吐出致命的獠牙。

不仅如此,地面上也能清晰地看到,铺设著一些颜色略深、与周围青灰色石砖格格不入的方形地砖。

这些地砖的排列看似随意,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它们隐隐构成了某种特定的、不易察觉的图案或触发区域,如同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致命漩涡。

“操!弩箭阵!”王胖子低骂一声,胖脸上惯有的嬉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后怕,“妈的,就知道没好事! 刚说可能避开凶险机关,这就撞上硬茬子了!这他娘的是要给咱们来个万箭穿心啊!”

吴三省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仔细打量著那些孔洞和特殊地砖,低声道:“看这灰尘堆积和孔洞的完好程度,看样子,这机关还没被触发过。都小心点,脚下千万看清楚了!别乱踩!找找有没有规律可循,或者有没有安全的落脚点。”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震动空气都会引发灾难。

张起灵站在队伍的最前端,如同定海神针。他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著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孔洞和地面上可疑的地砖。

他没有贸然前进,而是伸出他那两根奇长的手指,在布满孔洞的墙壁上轻轻划过,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似乎在感受着岩石的纹理、温度,或者墙壁内部机括传递出的微弱振动,试图解读这千年杀阵的秘密。

大奎只看了一眼那蜂窝般的墙壁,腿肚子就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转筋,声音带着哭腔:“三、三爷这这也太吓人了!要不咱退回去走右边吧?右边说不定没这么凶险”

“放屁!”吴三省扭头骂道,语气严厉,“墓道里的机关都是环环相扣!你以为这是逛公园呢,想回头就回头?退回去说不定更危险,触发别的机关死得更快!都给老子稳住神!”

就在众人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弩箭阵,凝神戒备,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观察、试探、最终安全通过这片死亡区域时,被众人下意识保护在中间位置的张一狂,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身体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感觉自己的小腿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为了稳住身形,他脚下不自觉地、极其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试图找到一个更稳妥的支撑点。

然而,就是这无心的一挪——

他的右脚脚跟,恰好踩中了身边一块看似普通、但略微比其他地砖凸起一丝毫的石砖边缘!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墓道里炸响的机括触发声,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一狂别动!”吴邪心脏猛地一缩,差点直接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脸色煞白,失声惊呼!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绷紧了身体,肌肉贲张,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战斗准备状态!潘子更是反应迅猛,几乎在听到“咔哒”声的同一时间,就已经把土枪端了起来,枪口死死对准了墙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手指扣在扳机上,牙关紧咬,准备迎接即将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如同暴雨般倾泻的夺命弩箭!

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被拉长。

每个人的瞳孔都在收缩,死死地盯着墙壁。

一秒

墙壁毫无动静。只有手电筒光柱在微微颤抖。

两秒

孔洞依然漆黑,沉默得令人窒息。

三秒

预想中万箭齐发、撕裂空气的恐怖场面并没有出现。

墓道里陷入了一种死一般诡异的寂静。

只有刚才那声“咔哒”触发声响过之后,从墙壁内部隐约传来的一阵 “咔嚓咔嚓咯嘣” 像是沉重齿轮艰难转动却突然卡住、或者什么金属构件因为锈蚀而彻底断裂的沉闷声响。这声音持续了短短两三秒,随后就彻底没了动静,仿佛那墙壁后苏醒的恶兽只是打了个嗝,就又陷入了沉睡。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极致的惊恐逐渐转变为错愕、茫然和难以置信。

“什什么情况?”王胖子眨巴著小眼睛,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哑火了?这这他妈就完了?雷声大,雨点小?不,雨点都没有?!”

张起灵一直锐利盯着墙壁的目光也微微动了一下,他似乎也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他小心地、缓步走上前,来到一侧墙壁前,伸出他那两根奇长的手指,看准其中一个黑黝黝的小孔,极其精准而又轻柔地探了进去。

片刻,他手指收回,指尖夹着一小截东西。

众人凑近一看,那是一小截已经完全被墨绿色铜锈覆盖、甚至中间已经断裂的青铜箭簇,箭簇的尖端都锈蚀得变成了钝头,上面还沾著一些凝固的、黑乎乎的、类似油脂和灰尘混合物的东西。

张起灵将箭簇随手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嗒”声,然后淡淡地说了三个字,解释了这一切:

“锈死了。”

“我靠!”王胖子顿时乐了,用力一拍大腿,发出清脆的响声,脸上的紧张瞬间被一种荒诞的笑容取代,“这墓主人也太抠门了吧?啊?用的这什么劣质材料?这战国时期的青铜器不都挺结实的吗?怎么这机关里的玩意儿,放这儿千年,自己个儿先报销了?这质量监督怎么搞的?啊哈哈哈!” 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也不知道是笑古人的“偷工减料”,还是笑他们这离谱的运气。

吴三省也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但他眼神中的疑惑却更深了,他捡起地上那截锈蚀的箭簇,仔细看了看,皱眉道:“不对啊,战国时期的青铜冶炼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保存得当的话,即使过去两千多年,也不至于锈蚀得这么彻底,连机关传动都卡住这锈蚀程度,有点反常,像是被加速过,或者环境特别恶劣?”

潘子可没想那么多,他收起枪,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管他呢,反正咱们运气好,省事了!看来这墓主人不太欢迎咱们,连家伙事儿都懒得拿出来招呼。”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了那个还僵在原地、保持着金鸡独立姿势、脸色惨白如同刷了浆糊、额头上布满冷汗的张一狂身上。

是他,在极度紧张之下,无意中触发了机关的开关。

但也是因为他,这原本应该夺人性命的弩箭阵,却莫名其妙地“哑火”失灵了。

张一狂感受到众人聚焦过来的目光,尤其是看到地上那截锈蚀的断箭,想到刚才自己差点就成了这玩意儿的目标,都快哭出来了,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后怕:“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就就轻轻动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那块砖有问题” 他感觉自己委屈极了,也害怕极了。

吴邪走上前,把他从那块微微凸起的、此刻看来无比讽刺的“安全”石砖上拉下来,心情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辞汇匮乏,最终只能化作一句无奈的感叹:“没事过去了。你,你这运气” 他摇了摇头,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种诡异的现象了。这到底是倒霉还是幸运?倒霉在总是触发机关,幸运在机关总在他触发时失效?

王胖子走过来,绕着惊魂未定的张一狂转了一圈,像是参观什么稀有动物,然后咂咂嘴,用一种全新的、带着惊叹和调侃的语气说道:“小同志,可以啊! 你这哪是来旅游啊,你他娘这是自带拆迁不对,是自带 ‘和平使者’光环 啊!胖爷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钻过的墓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头回见着能把古墓机关走成安全通道的!合著您这脚是开过光还是咋的?专克这些老古董?你这直觉,真不是盖的!选路选得准,踩机关踩得巧,关键还能让机关自动报废!牛逼!”

劫后余生,队伍的气氛变得微妙而轻松了不少。在张起灵的示意下,队伍再次前进。这次,大家怀着一种奇异的心情,踏入了这片原本应该致命的弩箭阵区域。

果然,正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这片区域他们走得是畅通无阻。不仅张一狂踩中的那个机关彻底失灵,一路走过去,无论是故意试探还是无意中踩到那些颜色略深的地砖,再也没有触发任何一支弩箭。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此刻仿佛真的变成了无害的蜂巢装饰,沉默地注视著这群不速之客安然通过。

王胖子更是亲热得不行,一把搂住张一狂的肩膀,几乎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嘿嘿笑道:“以后下呃,以后旅游,胖爷我就跟着你混了!你就是咱们的吉祥物!指哪儿打哪儿,安全第一!”

张一狂被他搂得踉跄了一下,脸上只能报以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他抬头望了望前方依旧深邃黑暗的墓道,心里五味杂陈,充满了茫然:

他这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啊?这该死的“旅游”,究竟还会给他带来多少这样“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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