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告別(1 / 1)

第135章 告別

雨后的天气多了些清爽之意,万物焕发生机。

自大战之后,一片狼藉,韩秋白差不多处理完手尾已经是1號晚上十一点,这才找到桃朗。

当时就看到桃朗抱著一具娇小的红衣尸体,失魂落魄的跪在现场,一言不发。

苏悦给她简单留言,简单说明了宗师之战前后的一些事情,更多的內容安全局的专员自会寻找苏悦核实。

因此韩秋白大概知道桃朗和已经死去的光明会使徒之间可能认识。

已经过去五天,韩秋白会后再次找到了桃朗,他的情绪有些恢復。

今日再见面,桃朗没有那一身骚气粉的装扮,也没有了那一头飘逸的长髮,看上去乾净、清爽,穿著一身黑衣,就是乾瘦的脸颊和乌黑的眼圈,无时无刻的诉说著悲伤。

这是一个忧伤沉鬱的男子,不是男娘。

蔷薇躺在玻璃冰棺中,尸体做过明显的修復,精致的妆容配上粉色的小裙子,像个睡著的天使般可爱。

“你来了,谢谢你!”

桃朗的声音低沉,没了那种矫揉做作的噁心感,声线竟有些好听。

韩秋白知道桃朗为何感谢,前些日子收拢户体时,有人提议將所有邪教徒的户体归拢在一起,挖个坑一把火烧乾净理了,便有人前去收纳蔷薇遗体,或许在多数人眼中桃朗或许有褻瀆尸体的变態嗜好,毕竟一个变態若有更变態的行为也实属正常。

这便起了衝突,暴怒的桃朗差点动手,后被韩秋白阻止,並让桃朗自行处理。

“不必道谢,不出意外的话,当时发信息提醒我们的应该是蔷薇了,我们因此也有所准备,再说那天她並没有下死手。

人死帐清,不管以前什么身份,现在就这样吧。”

韩秋白这话有所保留,蔷薇对哨所一眾人只是伤而不杀,但有一人例外,便是还在医院中的张远桥,若非苏悦及时支援绝对是断成四块的下场。

而且无论如何,作为使徒的蔷薇被动或主动手中早已沾满了无辜的鲜血,人死帐清很难说的过去。

韩秋白是为了桃朗主动分担了责任。

“你有空听一个故事吗?”

桃朗沉默片刻,忽然沙哑看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看著阴鬱的男子,韩秋白將自己带的一箱酒放在桌子上。

“边喝边说吧,我听著”

桃朗笑了笑,拿起一瓶跃关山,竟一口气喝掉,看得韩秋白一愣,也陪了半瓶。

“我和姐姐在14年前遇到了邪教血祭事件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十四年前一位邪教祭祀无聊中发动了一场血祭,最后关头老傢伙又觉著这两个姐弟很可爱,便將他们留下,这便是悲剧的开始。

两个孩子一个6岁,一个10岁,面临父母惨死,自身陷入深沉的黑暗中,很难想像那是怎样的痛苦。

一次意外,姐姐为弟弟爭取了逃离的机会,但自己却越陷越深,一步步被培养成了邪教使徒,成为尘祭祀的储备粮,自身也因过早接触武道,身形永久的停留在10岁。

韩秋白静静的听著桃朗诉说著自身最大的隱秘与苦难,难受之处便烈酒入喉。

她大概明白为何桃朗会是之前那个样子,过早的接触黑暗早已让他的心智扭曲,只保留了对邪教深沉的恨意,她曾听说早先桃朗手中的邪教徒几乎都是虐杀而死。

寻常人只当他是个变態疯子,却不知道每个变態的背后或许都有一个更加扭曲的故事。

“我想將阿姐埋葬在这里,每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她都能看到尘祭祀灰飞烟灭的天空,那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

韩秋白没有说话,默默的將瓶中酒喝完。

“我来安排。”

桃朗將最后一瓶喝完,呛得眼泪直流,“咳咳——这酒叫跃关山吗?好喝。”

说著就忽然笑了起来。

於志国夫妇呆在家中未出去,二人忧心的呆在一大堆慰问礼品中,这些天一直有各种领导登门拜访,但对於飞的情况却是闭口不谈。

只说於飞是英雄,他拯救了大家。

这让他们更加担忧,那日閆海匆匆留了个信息,说是於飞受伤,需要去外地治疗,让二人不用担心。

可是,如何能不担心呢?

老两口呆在家中,心中各种不好的念头一一闪过,是不是断胳膊断腿了、残废了还是“我说你能不要来回走了好吗?咚咚咚烦的很。”

沉默中於妈忽然爆发,对著於志国一顿臭骂。

於志国欲言又止,默默回到房间,按通於飞的號码,却是嘟嘟的忙音。

父母不愿儿女成为英雄,只愿他能平安。

“叮咚—”

门铃声传来,於妈等了一会,才去开门,於志国没有出来。实在是这几天上门拜访的人太多了,让人厌烦。

8號,閆海低调的返回天寧县,第一时间便去於飞家里上门拜访,他带了於飞伤情诊断报告单,要和於飞的父母说明情况。

於妈连忙阻止了閆海换鞋的动作,將其请到沙发上。

於志国一骨碌从床上下来,顾不上换衣服,穿著背心就跑了出来。

“閆老师您,飞飞现在咋样了。”

老两口期待的看著他。

閆海心中有些惭愧,拿出了伤情诊断报告单。

於妈连忙接了过去。

“肋骨十二处骨折,心肺受损鸣——”

还没看完,於妈已经哽咽著看不下去,於志国顺手接过报告,小心翼翼的一字一句看了下去。

閆海斟酌下语气,安慰道:“两位放心,这些伤势放在普通人身上虽然严重,但於飞是武者,而且我联繫了极为专业的医院治疗,我向两位保证,两个月左右,我会把一个健健康康的於飞带回来。” 閆海极其认真的承诺道。

於志国长嘆一声。

“唉,那就麻烦您了,我们能去看看孩子吗?”

閆海想了想回答道,“我会儘量爭取这样的机会。於飞治疗的医院属於权限较高的保密单位,我不能保证可以带人进去。”

於妈捅了於志国一下,硬咽著说道:“咱別给閆老师添麻烦了,我听说您现在是宗师是吗”

看著老两口期待的目光,閆海心中明白,武道至上的世界,普通人对宗师有著盲目的信任,於是他换了语气,极具感染力的说道。

“我是宗师,我以宗师的名头担保,於飞一定会没事,二位放心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您忙,谢谢閆老师。”

“谢谢您。”

閆海离去前,郑重的说道:“请务必放心,於飞不止是我的学生,更是我的徒弟,他不会有事。”

老两口在閆海离去之后,不知为何心中安定了许多,有著一位宗师的承诺,虽然心中依旧悲痛,但不再愁眉苦脸。

“你说飞飞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他得多痛啊—”

於妈抹著眼泪,於志国安慰道:“希望飞飞吉人自有天相吧,閆海可是宗师,他说武者和普通人不一样,应该会没事的—”

夜色更深,閆海去了刘明的灵堂,邹志明、曹乐安均在此守灵。

刘明一辈子没有结婚,他將一生奉献给了二中,遇害后身后事均由一帮学生操办。

閆海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隨后在灵前跪了一夜。

世事难料,他还未向老师说明自己这些年的遭遇,本想待於飞修行劫剑道基一事有个结果,无论成败,他会將所有的事情一併告知,却不曾想老师竟然先一步去世。

命运无常,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总要在痛苦和遗憾中艰难前行。

九月九日,城南添了大片新墓,这一事件中所有遇害的人们都葬在这里。

墓群前方有一块巨大的碑石,上面如实记载了光明会邪教徒的所作所为,有哪些人参战,哪些人不幸遇害,一五一十的刻在上面。

碑石下方镇压著一眾邪教徒的骨灰,这是人们朴素的愿望,善恶有报,恶徒不得好死。

公祭当天,现场来了至少上万人,因邪教一事不宜透露,因此祭祀现场极其沉默,无论是否知晓真相,不妨碍人们对遇难者的缅怀。

閆海当晚和邹志明、曹乐安喝得烂醉如泥,对一位宗师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閆海待刘明如父,子欲养而亲不在。

邹志明抓看閆海的胳膊,一瓶酒接一瓶的灌看。

“老师,你看到了吗,这小子成宗师了,妈的,他当年跟一条死狗一样,居然也成宗师了,老树他妈的开了。

老师,您九泉之下可以放心了呀,呜鸣鸣邹志明身形放荡,一会笑一会哭,说著说著,嘶声鸣咽。

可他又隨手抄起酒瓶子砸在了閆海的头上。

“你他妈的成宗师了,你救了一县的人,可你为什么没救下老师,你知不知道老师心里最放不下你,鸣鸣”

邹志明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哭的像个孩子,哭著哭著又起身对著閆海拳打脚踢。

“你眼里只有你师傅的传承,还有你那未婚妻,一点破事始终都不愿意跟老师说,你怎么那么自私”

曹乐安上前想要拉住邹志明,却被其挣脱,劝说无果,愤怒之下曹乐安一瓶子砸在邹志明头上。

终究普通人的头没有宗师的头硬,一下子被砸破了脑袋。

边上的老板看他们三个老头玩的挺大,害怕出事就偷偷报了警。

邹志明仿佛被砸清醒了些,不再廝打閆海。只是硬咽地说道:“我也知道这事不怪你,可我就是生气为什么老师这么好的人为何会遇此横祸,说起来还要感谢於飞那个小傢伙,他捨命为老师报了仇。”

曹乐安將衣服撕成破条,想要为邹志明包扎,结果醉酒之下邹志明脑袋被缠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缠到伤口上。

他手上动作不停,想起那天大礼堂中於飞的风采,不由得说道:“於飞確实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好了,也不知道他咋样了说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閆海一句话不说,眼神迷离的一瓶接一瓶的喝著,眼看著白酒连著喝了十几箱,还要找老板要酒,他此时气质凶悍,老板不敢不给,只能又偷偷的再打了一遍报警电话,嘱咐他们叫上救护车。

邹志明的抱怨他其实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

他在疗伤,伤势没好之前他出关也没太大作用,甚至比不上张远桥。

他的远程感知能力偏弱,即使伤好了也不知道二中发生的事情,只能感知到主战场的波动。

可他一句也没有解释,就是一直喝。

姜敬贤到了现场就是一阵头大,这两天诸事繁多,他下班比较晚,本来想看看谁敢在公祭当天闹事,结果来了就看到这三位大爷。

这事闹的,只能收拾残局。

閆海第二天便走了,成为宗师后他的事情反而变多,似乎一刻不得閒,强者拥有更大权利的同时,义务也会隨之而来。

韩秋白和桃朗一起將蔷薇葬在了公墓旁边的一处山丘上,那里开著无数白色的点地梅,桃朗徒手在墓碑上刻下四个字。

【桃薇之墓】

一身黑衣的男子腰挎黑赤双刃,低头温柔的亲吻了墓碑,隨后转身决然的走了。

这个地方成了一个人的家乡,再远的距离也便有了牵掛,日子一天天走过,平凡才是常態,高二六班和武道衝刺班的学子近来由为沉默,或者说整个二中依然有著悲伤的气息迴荡,拯救所有人的英雄重伤不知何时能归,而且每个班级都出现了新的老师,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著眾人曾经发生的悲惨遭遇。

李梦瑶时不时看看身旁空荡荡的课桌发呆。

“於飞,你在哪里?”

“我才打听到,原来你们都在下面,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尘祭祀那条老狗也灰飞烟灭了,真让人喜悦。””

成元瑜在安全屋內躲避了一个月,直到所有物资消耗完毕,他才小心翼翼的出门,无意间听到了公墓的位置,了解前因后果,他便过来了。

他看著巨大的石碑,下面压著曾经一眾同僚的骨灰,手中忽的出现一根墨玉般的香菸,正是那最后一根黑皇帝,当日成元瑜冒险激怒狄运良,为的便是让自己光明正大的受伤,才能在后面的战斗中浑水摸鱼,否则以他的实力极难脱身。

成元瑜慢悠悠的点燃黑皇帝,愜意的吸完,神情陶醉。

“良哥,永別了,祝福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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