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魏怀瑾如炮弹激射倒飞,身上裹挟的拳风硬生生將地面划拉出一条深壑,宛若一条土龙蔓延至擂台边缘,掀起一阵飞沙走石,显然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能力。
群山遍野瞬间死寂,皆难以置信的盯著擂台。
坐在角落的江涵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望著这幕,喃喃道:
“这都能行?”
张堰虽然私心觉得陆迟能贏,但確实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获胜,此时双眸微瞪:
“反正不管怎么说,讚美观微的颂词交给你了。”
江涵大儒还没从震惊中回神:
“此子著实超出老夫预料。”
两人皆是见多识广的老前辈,可正因见多识广,此时才更觉讶异;不过终究是泰山北斗级別的人物,很快便平復心情。
呼呼秋风吹过寂寥山野,擂台声势逐渐平息,眾人这才看清擂台光景。
纯阳道场早就支离破碎,在滚滚黄沙之中,黑衣青年衣衫破碎、黑髮狂舞,浑身气血燃到极致,脚下青砖因为发力太猛,被震出圆形深坳,浓厚战意形成肉眼可见的猩红光影,似神似魔脾晓尘寰。
数以万计的修士皆面露惊,眼神从激动震惊转变成难以望其项背的绝望。
仙门弟子固然强横,但毕竟背靠师门,从小获得的机缘丰厚无双,强是合情合理的。
可陆迟不同,陆迟跟他们这些人一样,都是出身普通的渺小修土,没有耀眼夺目的背景,没有名师指点培养,却依旧能打出这么震撼人心的战绩。
许多修士心理失衡,滋生出绝望落寞的情绪。
观战席上。
顾流云坐在边缘,望著台上意气风发的青年,神色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辛苦修炼至今,最终被陆迟拦在五强门外,虽然对输贏没有什么不满,但终究有些意难平。
可今日看到陆迟跟魏怀瑾对战后,顾流云才忽然明白,他输的一点都不冤,
若当时陆迟拿出今天这个气势,恐怕他很难坚持那么久,並且会输的更加惨烈。
他看的出来,陆迟在仙法造诣还算正常,但是体魄显然已经超出同境范畴,宛若上古凶兽出世,著实有些离谱。
特別是当身体到达极限后的爆发力,更令顾流云震撼;同时也为他打开了新的思路,或许他也能转变修行方式。
就连长公主凤眸都泛起异彩,心底忍不住为陆迟惊艷。
此子最后挥出的那一拳,已然超出六品修士的极限,能將身体开发到这种地步,不论在何种环境,成就都会不可限量。
在座的无不是年少成名的天之骄子,也曾站在擂台浴血奋战过,但若是时间倒退四十年,在座又有几人能是陆迟的对手?
长公主生於皇室,自幼便是极为出彩的女子,可纵观人生生涯,她所遇到的天骄无一人能跟眼前人相较。
哪怕陆迟仰仗的是体內机缘,但四海修士谁不渴望机缘?谁又一丝机缘没有?机缘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长公主轻轻呼出一口气,冷艷气质仿佛冰雪消融,多了几分波动。
端阳郡主激动不已,忍不住拉著姑母骼膊:
“姑母,陆迟厉不厉害?”
长公主修然回神,又恢復德高望重的前辈模样,淡淡道:
“很好。”
剑成子雕塑坐直身体,神色亦有几分错。
作为魏怀瑾师尊,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魏怀瑾的底子有多厚;能被外界称为道门兵人的存在,修行程度可想而知。
就算陆迟前面能平分秋色,但是到后面因为境界差距,丹田跟体力恢復速度肯定稍显逊色;按理说应该是陆迟先耗干精气神,结果他非但没有耗干,甚至打出一拳奠定胜利。
能在强弩之末时打出如此风采,此子体魄强到离谱。
“这小子有老夫年轻时三分风采!”
剑成子並非输不起之人,此时端起茶盏慢饮,由衷感慨。
青云长老眸光微凝,没有搭理厚顏无耻的师兄,只是看了眼身旁的徒弟,心中芥蒂逐渐消散。
在场其他道盟话事人亦是目光灼灼,神色各异看著场中青年。
而在万眾瞩目之间,陆迟缓缓呼出一口气,儘量平復躁动气血,跟跪走到魏怀瑾跟前,俯身伸出手掌:
“魏兄,承让。”
魏怀瑾望著近在尺的手掌,脑海中募然浮现出年幼时期,刚刚登上玉衡仙山的画面。
那时的他尚且不足十岁,头一次看到四海九州第一仙山福地,满目皆是云海仙宫,浩气繚绕,
心中除了震撼便是懵懂好奇。
再后来他被师尊收为弟子。
师尊纵横九州多年,唯有他一位亲传;外人看来这是至高无上的荣光,可亦是一道无形咖锁。
自那一刻起,他便不仅仅是魏怀瑾,更是剑宗掌教嫡传弟子,是剑宗未来的希望,他必须时刻恪守首席弟子的仪轨。
他的修行早已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剑宗传承,为天下苍生安澜一一这是他必须扛起的责任,必须履行的担当。
但此时此刻,他望著逆光含笑的青年,看著伸到面前的手掌,心底竟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释然。
四海九州的天骄何其多,世间也不缺比他惊才绝艷之人;就算没有他魏怀瑾,也自有无数修士愿为这苍生砥礪前行。
说到底,他不过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员。
但他並不落寞,而是犹如卸下千钧重担,瞬间豁然开朗;一道炙热明澈之光,自他眼底深处点燃,此战之败,非道途之终,而是新的开始从此,他的剑不为盛名所出,不为重担所缚,只为心中真正的“道”而鸣。
魏怀瑾毅然抬手,用尽全力握住面前手掌,眼底儘是释然与轻鬆:
“陆迟,恭喜你。”
今日秋高气爽,万里晴空云捲云舒;正值午时骄阳猎猎,万道柔光洒落擂台,恍若为两人镀上金身。
陆迟手腕用力,將魏怀瑾拉了起来,继而收剑入鞘,身姿犹如屹立山巔的松柏,一步一步走下擂台。
寂静群山沉默一瞬,继而爆发出激烈轰鸣。
“陆迟!”
“陆迟!”
群山之间呼声如潮,无数修士激动雀跃;就连前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亦是兴奋的上下跳。
在这一刻,他们並非仅仅为陆迟而欢呼,更是为九州年轻天骄们欢呼;正是因为有无数天骄前赴后继,九州的黎明才永不埋灭,
坐在山巔观战的玉衍虎,此时看到尘埃落定,眼中欣赏溢於言表;但她並未跟著凑热闹,而是悄然离开了发財身躯。
呼呼一阵山风吹过,发財猛然抖擞,它茫然看向四周,眼神一片空白。
但是当听到群山万眾欢呼之时,还是昂首挺胸嗷叫了两声,继而化作一道流光,兴奋朝著陆迟方向窜去。
端阳郡主与有荣焉,顾不得此时场合特殊,提著裙摆匆匆跑到陆迟跟前,伸手便抱:
“我真是——嗯?””
话未说完,耳畔便传来吸气声:
“嘶—
端阳郡主急忙鬆开情郎,桃眸上下打量:
“怎么啦怎么啦?”
陆迟本就受伤不轻,身体透支到离谱状態,方才纯粹强撑著下台,冷不丁被媳妇一抱,脸色当即涨红,低声道:
“快走快走—”
端阳郡主纯粹兴奋过头,眼下迅速冷静下来,小心翼翼揽住陆迟胳膊,做出小鸟依人姿態,暗暗撑著陆迟走向台后。
“”
陆迟被暖水袋夹著胳膊,脊背挺得笔直,一副瀟洒淡然的侠客模样,在万眾欢呼中走进豪华园林之中。
元妙真看著陆迟背影,手掌悄悄紧裙摆,清幽眼瞳浮现出犹豫之色,继而毅然转身。
但刚刚走出两步,身形便被强行定住。
元妙真只觉被无形丝线绊住手脚,下意识看向师尊,红唇微张,眼中藏著汹涌情绪。
青云长老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漠然姿態,但掌心却多出一颗翠绿丹药:
“去吧。”
元妙真微微一证,继而面露喜色,急忙接过丹药,朝著台后跑去。
比赛已经结束,但群山之间热情不息;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修士紈綺,此刻都在唾沫横飞:
“厉害呀,这回的九州大会比十年前还要刺激。”
“我记得十年前的魁首是玉衡剑宗弟子?据说在斩妖除魔中身陨道消,否则也是一代天骄。”
“何止十年前?二十年前也是剑宗、三十年前也是—
“那今年剑宗神话被终止了,咱们散修总算是熬到头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係?陆迟又不是散修,就算宗门就他自己,那也是背著宗门的。”
“那不如咱们加入浮云观吧?我还不到六十,正是当打之年,感觉还来得及———“”
嘈杂言语迴荡在群山之间。
陆迟坐在皇家学宫布置的场所休息,隔著数里之遥都能听到嘈杂对话,但因为身体透支太大,
此刻根本没有功夫瞎操心。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仅有真交缠的轻微动静。
端阳郡主盘腿坐在软榻,正帮帮陆迟疗伤,
陆迟服用了学宫提供的灵药,气血平復些许,但心中意气仍旧沸腾,便扭头看向身后国色天香的美娇娘:
“我猛不猛?”
呢—?
端阳都主抬手捶了一下后背,红唇理怨道:
“伤成这样还没个正形,你就不疼?”
陆迟肯定疼,但是年纪轻轻就將比赛打成这样,心底难免春风得意:
“就是忽然想到在益州时候,那时天天道观清修,觉得自己都心如止水了;但出来后经歷那么多,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四五岁那种毛头小子的年纪。”
端阳郡主见情郎气息恢復些许,便顺势帮忙轻揉肩膀,姿態像是风娇水媚的豪门少妇:
“等你年纪大了,有的是心如止水的时候,年纪轻轻就该有些意气,否则跟个榆木疙瘩似的。”
“我像榆木疙瘩?”
“倒也不是。”
端阳郡主想想在益州跟陆迟的相处细节,若说最大的区別,就是以前只敢悄悄占点便宜,现在是连吃带拿:
“就算是和尚,也是看到佳人在侧,实在不忍辜负—“
两人正说话间,便听到窗外传来脚步声,端阳郡主急忙正襟危坐,端出皇家贵女的气场。
元妙真跑下高台之后,第一时间便来到选手休息场所;皇家学宫早就布置妥当,每位选手都有对应院落休养。
结果还没靠近庭院,就听到里面传来嬉笑声,其中还夹杂著“猛不猛”、“嘴甜”等敏感字眼元妙真骤然停下脚步,盯著门扉看了一瞬,確定自己没走错后,清幽眼瞳闪过一抹异。
她知道这种动静意味著什么。
以往陆迟每次想干坏事时,都会说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但这是皇家学宫,一会还要登台领奖,端阳她怎能如此大胆,更何况陆迟身上还有伤-“
元妙真心臟稍稍抽紧,低头看了眼掌心丹药,最终还是疾步靠近,抬手推开房门:
“你们在做—嗯?”
房间清新雅致,桌椅摆放整齐,瀰漫淡淡菊香。
陆迟正盘坐榻上运功疗伤,而端阳郡主姿態端正,一副关怀贴身“下属”的温婉模样,並没有想像中的凌乱场面。
原来是自己想错了呀。
元妙真暗暗埋怨自己思想太坏,神色有些愧疚,伸手摊开手掌,小声道:
“师尊让我给你送药。”
陆迟肯定不会在这种正经场合乱来,刚刚只是跟棋昭插科打浑,气態自然镇定十足,但闻言却有点受宠若惊:
“这是青云长老给的?”
元妙真心底担忧,乾脆將丹药直接塞到陆迟嘴里:
“嗯,师尊关心你。”
陆迟被媳妇强行餵药,差点卡到嗓子眼:
“呢——咳,长老每次见我都不冷不热,我还以为她不待见我,没想到还惦记著,回头我亲自去谢谢她。”
元妙真闻言歪了歪脑袋,严肃的解释道:
“师尊向来不苟言笑,哪怕对我也是如此;她·对你冷漠並非针对,而是对谁都这幅模样。”
端阳郡主看到是妙真过来,早就悄然放鬆,此时点头附和:
?
陆迟神色论异:
“呢两个冰坨子凑到一起,怎么交流的?” 端阳郡主觉得长老姑母就像双生,可惜长老年华老去,已经看不出年少容顏,只能耸了耸肩“好啦,好奇这些作甚?抓紧时间疗伤,待会儿还要登台领奖呢。”
元妙真抿了抿唇,主动走到跟前:
“我来帮你。”
陆迟老老实实享受媳妇帮忙,还不忘关心大舅哥:
“魏兄如何?”
“放心吧,兄长没有大碍,皇家学宫特地安排了医师,如果你觉得情况严重,也可以叫医师过来帮忙。”
“那倒不用,医师来了也是给我输送真烈、服用灵丹———”
一刻钟后。
白玉高台金光璀璨,前十奖品已经依次呈上。
群山遍野之间依旧热火朝天,只是註定有人欢喜有人忧;九州大会尘埃落定,庄家开盘后贏家激动嘶吼,输家捶足顿胸。
嘉明帝望著群山豪情,忽然想到年少时的自己,眼中感慨万千:
“修行之道,非一人独行,非一代而绝;恰如星火相继,薪尽火传;尔等年少英才,才是九州浩土未来之基石,是道统绵延不绝之明证;今观此战,朕心甚慰。”
威严声音隨著阵法传彻皇家学宫,沸腾群山逐渐安静下来。
按照往常规矩,颁奖典礼由祝熹大儒举办,皇帝能赏脸观礼已是重视;但今日嘉明帝亲自开口,显然是龙心大悦。
长公主凤眸轻抬,瞟向垂垂老矣的皇帝,眼中神色明灭不定。
在此之前,玉衡剑宗已经连续三届夺魁;区区三次听著不算什么,但换算下来却是制霸了三十年。
普通百姓一生寿数也不过百载。
今日陆迟终止了剑宗神话,对皇帝而言亦是一种微妙权衡。
长公主没有打扰嘉明帝兴致,只是静静坐在一旁,思绪万千。
嘉明帝授了授鬍鬚,沧桑面容威仪不减,继续道:
“经过数月角逐,九州大会终於尘埃落定,获得本次魁首的修士,是来自益州浮云观的观主·陆迟!”
咚咚话音落地瞬间,明志鼓便猛然敲响;激昂鼓声裹挟浩然正气冲霄而起,连山间秋雁都被震镊起飞。
九州大会前十强选手站在台上,眾人神色各异,或沉静或昂然,可每一双眼中,都燃著同样灼热的光。
他们不仅因为名次而激动,更是因为依靠双拳过关斩將、堂堂正正站在天下人面前,面对万眾喝彩油然而生的澎湃与自豪。
这是年少独有的少年意气。
围观修士虽然有喜有忧,可此时此刻看著站在最高处的陆迟,心中无不激动昂扬。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在未来十年內,陆迟这个名字將是九州修士心中最滚烫的烙印。
在万眾瞩目之间,嘉明帝亲自端起盛放西海古碑的锦盒,一步一步走向陆迟;他步伐沉稳,目光如古井深潭,透露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旧日峰峦虽巍峨,今朝云巔更有人;四海九州正因为代有人才出,方能生生不息、万世鼎盛!”
“今日朕將西海古碑交到你的手中,望你承此重器,大道可成,庇佑苍生万民;这天下万般锦绣,终究要交由你们年轻人去开拓守护。”
“
陆迟在京城死磕数月,为的就是西海古碑,如今终於得到,心中振奋可想而知,但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微微俯身接过,姿態不卑不亢:
“陆迟谨代师门,谢陛下厚爱。”
嘉明帝拍了拍陆迟肩膀,继而起驾离开了皇家学宫;他此行本就为了观战,如今事情结束,自然不会久留。
嘉明帝离开后,山野气氛明显野了不少:
“那快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晚上来万楼喝酒呀~”
陆迟看著山野阵仗,就知道以后在京城得低调点,否则说不好会被姑娘当街堵住强行献身。
颁奖结束后便是庆典,流音谷乐师亲自到场演奏,其次还在山间摆了流水席,足可见阵仗多大。
一时间热闹非凡,颇有种普天同庆的架势,
长公主府。
夜幕垂落,为庆九州大会圆满功成,京城上空万千烟竞相绽放,流光溢彩绚烂夺目,將大半座城池映照得恍如白昼。
长公主並未参加此次庆典,而是独自回了寢宫;偌大宫殿空无一人,唯有烛火清冷摇曳。
长公主凝望著夜空绚烂火,凤眸思绪万千,抬手褪去华美宫裙,压迫感十足的大白身段踏进温泉之中,原本冷艷明丽的脸颊,此时布满寒霜。
直到温泉进发出猩红流光,池水温度骤然提升后,长公主微微颤抖的身躯,才逐渐平静下来,
寒毒发作的愈发频繁。
当初她走火入魔导致寒毒攻心,最初还能凭藉自身实力强行压住;可到后面却愈发难以控制,
只能藉助温泉精压制。
如今温泉精的作用也逐渐降低,寒毒愈发难以遏制。
长公主一直在寻找破局之法,若能不依靠西海古碑,自然是上上之选;可若只有西海古碑可选,事情便棘手起来。
就在长公主心烦意乱之时,寢宫结界盪起水波涟漪,继而便传来玉檀声音:
“圣女,殿下在休息,您不能进去误?”
长公主凤眸微合,胸前宏伟高高鼓起,神色有些无奈;继而从水中起身,抬手间裹上素白衣裙,迈步走出温泉。
哗啦啦周身水珠化作水雾蒸腾,衣襟瞬间清爽整洁。
长公主刚刚坐定,就见观微圣女从外面走来,边走边道:
“寧寧,你居然在寢殿布置结界,谁敢有胆子来长公主府造次,你这是在防谁?”
你以为呢?
长公主望著观微圣女大开大合的宏伟身段,示意玉檀姑姑退下,慢条斯理道:
“你向来喜欢热闹,今夜城中烟火不绝,你不去坊间玩乐,来我这里作甚?”
观微圣女大剌刺坐在美人塌上,隨手拎起一串葡萄:
“皇家学宫大摆欢宴,你作为九州大会的主办者,不在宴席镇场子,偷偷摸摸回宫做什么?”
长公主淡声道:“我在现场,小辈们总是放不开的。”
观微圣女眉头微,神圣金眸中带著几分复杂情绪:
“你是怕小辈放不开,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迟?”
b
长公主面色一冷,足足过去半响,才缓缓开口:
暂且不知陆迟能否参悟西海古碑,就算他真能参透,你觉得按照本宫心性,会为了解决寒毒而做这种有人伦之事?”
观微圣女了解姐妹性格,知道她並非心智不坚之人,幽幽嘆道:
“寧寧,你一步一步走到二品巔峰,其中艰难险阻你自有体会,无需我多费唇舌;你若真愿意放弃仙途,我无话可说。”
“但是你的观念得改,修者百无禁忌,你不待见陆迟倒是无妨,但你没必要端著长辈的架子,
毕竟跟人没啥血缘关係。”
“”
长公主抬眸凝视观微,冰冷凤眸似有几分悵然:
“本宫何曾不待见陆迟?他是个值得尊重的孩子;观微,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此事我心中有数。”
你能有什么数?
观微圣女修炼至今,身畔好友大都消散在无尽修途中,如今所剩寥寥无几,自然不愿看长公主自毁根基:
“既然你不厌恶他,那事情就能做;你若是不好意思,那本圣女帮你跟陆迟说,我看那小子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乐於助人的人。”
“观微!”
长公主闻言陡然起身,宏伟胸襟带起颤颤涟漪:
“陆迟他只是个小孩子,你不要胡来,本宫念你的好处,但你若执意胡来,你我姐妹情分今日则断。”
?
观微圣女並不害怕长公主的气势,然而开口挪输:
长公主知道观微真能做出某些不合规矩之事,只能深吸一口气,咬牙露出抹笑意:
“你不要太过分。”
长公主性格刚直,这些年在朝堂打滚,更是练就了一副铁血手段,肯定不会配合观微,冷著脸不理人。
观微圣女点到为止:
长公主闻言正色起来:“陆迟到底是什么人?”
观微圣女迟疑片刻,笑了笑:
“你侄女婿啊,这事你问我?”
长公主早就猜出观微下山目的,只是没看透陆迟的秘密,但观微身为天衍宗圣女,所知晓的东西必定比她更多。
只是观微不想开口,她也不可能强行逼问,只能换种思路:
“陆迟身上確实有些机缘,但根据本宫观察,跟石碑关係似乎不大;也许是你想错了,陆迟他只是单纯的天赋比较好。”
观微圣女反问道:
“我推演错情有可原,若整个天衍宗都推演错误,你觉得天衍宗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长公主若有所思:
“上次本宫就猜到,陆迟是一个变数;如今看来,这个变数身上或许背负著一股气运,否则逻辑不通。”
?
观微圣女眉毛一皱:
“你又套我话?”
长公主神色平静,並不觉得自己是套话成功,观微大智若愚,也许只是故意透露消息:
“气运虽然玄之又玄,但修到我们这个境界,总能察觉一二;但本宫跟陆迟接触时,並未察觉到异样。”
观微摇了摇头:
“寧寧,天下多的是你我看不透的东西,有些时候不必太执著;与其想这些东西,何不想想接下来的路;若他真能解决你的麻烦,你会跟他双修吗?”
长公主深受寒毒之苦已久,其中痛苦折磨暂且不提,仅仅是修为止步於此,便令人难以接受。
她知道观微是真的关心,於是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沉思过后,才认真答道:
“陆迟是个晚辈,如今获得石碑,成了九州风云人物,虽然春风得意,也难免会被人凯;本宫於情於理都会庇佑他,但绝不会因为区区寒毒,就莫名其妙跟晚辈双修,这不仅跟本宫意志背道而驰,对陆迟也不公平。”
纵然陆迟心魔大逆不道,但那终是心魔。
长公主最初或许心湖难平,可经过这些日子,早就心如止水;她不可能因为此事,就去针对陆迟。
这不是前辈所为,她也不屑如此。
“”
观微看到寧寧神色认真,就知道她想法已定,轻轻嘆息道:
“若陆迟並非你的侄女婿,你会选他作为道侣吗?我记得你年少时期,曾想找个盖世英雄作为道侣;陆迟现在不算盖世英雄,可將来一定是。”
长公主忽然笑了笑,宛若冰山消融,绝丽无双:
“观微,你可知何为道侣?”
?
观微没想到劝说闺蜜还要答题,下意识道:
“你情我愿在一起,就是道侣唄,男女之间不就是那点事———”
长公主摇了摇头,难得推心置腹:
“道侣非寻常道友,更非酒肉伴侣,乃是於茫茫道途之上,志同道合性命交修,互为凭依之人;选择道侣堪比选择一半性命、一半道业,他之心境关乎你之修为,你之劫数亦是他之磨难。”
“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间因果之重,远超世间任何盟约,亦是世间最重的情分之一;
若无至真之情为基,一切皆是空谈。”
“本宫不愿因为寒毒跟陆迟双修,一是碍於身份,其次便是碍於情分;我与他之间没有男女情分,他正处於年少轻狂时期,或许稍加引导便心甘情愿,但这无关真情,对他並不公平,也非本宫所愿。”
观微圣女沉默无言,眼底逐渐浮现茫然之色。
若是跟她讲修炼功法,她信手拈来;但若是讲情情爱爱,她確实不太擅长“
並非责任心不够强,而是性格直爽彪悍,从未想过这种事情观微圣女眨了眨眼,小声嘀咕:
“有这么复杂吗?”
长公主缓缓闭上眼晴,又恢復成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山姿態:
“你从前不通情爱,自然从未深思过此事;如今既然涉足红尘,也许將来会老树开,且回去细细琢磨便是;若真能开窍,也算本宫功德一桩。”
?!
观微圣女闻言眼睛一瞪:
“我確实不擅长情爱,但是我懂什么叫老树开,这能是好词儿?再者,情爱能有修炼难?本圣女並非不懂,只是心性豁达罢了。”
长公主沉默不语。
ps:歷经数日,终於將欠的更新双倍补回,明天恢復正常更新,也能稍稍鬆口气,感谢诸位打赏跟月票,陆迟磕头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