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447 ?贾敏：哪个是你岳父！！
当晚，林府正院正厅。
林锐在李紈那里歇完中觉就收拾回家，贾敏带著林妹妹却被留到酉初（十七点）才罢，要不是坚决推迟，贾母还想拉著住几天，幸好被突然跑来的丫头打断，似乎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些他甚至没来及问，因为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打断。
“老內相亲来，寒舍蓬蓽生辉啊！”他只能陪著说话。
“哎呦呦，这还“寒舍』呢？”戴权脸上笑眯眯，说话却一如既往，带著让人很不舒服的太监腔，“咱家今天来的突然，没能提前招呼一声，林大人原谅则个！”
不原谅还能怎么著你？
“老內相的意思呢？”林锐立刻皱眉。
“哎呀，小林大人和咱家一个阉人较什么劲儿哟！”更没想到的是，戴权竟然打著兰指比划他一下，弄的他浑身一激灵，“这位大小姐当年的事情，你是一件儿都不知道啊？“
“老內相也认识？”林锐要是再不明白就傻了。
“咱家和荣国府的交情，可是从国公那边儿论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戴权竟然面露傲然之色，“当初运气不好，没能隨他老人家去几趟边关，要不然，咱家说不定也能封个爵呢！”
林锐稍一沉吟，就向外面打个手势。
门口侍立的亲兵立刻躬身一礼后飞跑著离开。
仅仅片刻后，院里一阵有序的脚步声，自然是“清场”。
“行了，说正事儿！”见他如此，戴权很是满意。
只是，他虽然提到正事，嘴巴却突然闭上。
“瞧我这脑子！”林锐反应过来，象徵性的拍拍脑袋，转身从长几的抽屉里摸出一叠小额银票，看都不看便塞到他袖袋里，“整日里打交道，见了老內相偏偏猪油蒙了心，恕罪、恕罪！”
“这怎么的？何须如此啊！”戴权的笑容更灿烂了。
“真是你这老东西？”却不想就在这时，贾敏的声音传入厅中。
戴权难以置信的看看林锐，明显没想到会这么快。
“哎呦，大小姐怎么有空接见啊？”他只能匆忙转身迎接。
就在林锐懵圈的表情中，一身正装的贾敏款款进门，毫不客气的坐在东侧客位上首位置，顺便指指对面儿，示意老太监就坐，隨即拍拍手，门口跟来的红玉立刻端著托盘进来倒茶。
戴权一脸苦笑著坐下。
“你们真认识？”林锐刚才还以为是客气话。
“咱家几个胆子敢说不认识，两条腿不要了？”戴权这才鬆口气，老脸上露出怀念之色，“大小姐，想想已经时间不短，除了场面儿上见过之外，咱们已经有些年头没能这般说话了吧？“
“你这老狗大发了，我哪里敢招呼？”贾敏表情复杂。
“夫人？”林锐的表情严肃起来。
“这老东西刚才没说吗？”贾敏回过神来，歉意的向他点点头，“他原本不是伺候陛下的，而是在宫里，父亲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对他照顾过几次，正好我和皇后娘娘关係莫逆，就帮忙带了话。”
“咱家是从那时候开始，才转到安王府伺候，跟隨皇爷到今天。”戴权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之前的日子哪怕现在想想，都觉得自个儿是怎么撑下来的，多少年连个囫圇觉都睡不了。”
林锐这才明白，为何他会在红楼中和贾家如此交好。
什么，上门要钱还算交好？
很遗憾，就是如此。
戴权身为靖安帝贴身太监、天下公认的第一亲信，其实根本不可能缺钱，何须亲自张口要？后来的贾蓉捐纳龙禁尉一事更是清楚的表现出来千两银子，都不够他的“进门费”。
龙禁尉名义上属於锦衣军，实际上却有几分“大內高手”的意思，一方面算是皇帝培养亲近武將的“摇篮”，另一方面也会留出部分名额给高层子弟，既是拉拢也是赏赐，向来很难拿到。
所谓“捐纳”其实只存在於理论，实际根本不开放，因为真正掌握並管理的就是戴权，成与不成全凭他一句话，但凡能进去，京城没有任何武官之家会拒绝，谁都明白这是成为天子近臣。
所以，当史家老大史纲成为龙禁尉后，林锐立刻同意接纳。
他知道两边关係亲近，唯独没想到会有这么深。
守著如此资源而败落，贾家真的活该！
“安平，你別见怪，这老东西故意试探呢！”贾敏笑著解释。
“小林大人，这世道你明白，不是说有关係就有用，也不是说有亲戚就是自家的亲人。”戴权说话认真许多，“林夫人在你府上不假，愿不愿意开这个口、又能担待多少事情可不好说。”
“受教了！”林锐立刻起身，严肃的躬身一礼。
这话他还能不明白？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道理够简单，却远远不足以说清楚复杂的人际关係，有人问就能有用？有近亲就是亲人？也许普通百姓能这样认为，放在世家大族或者朝堂呢？
很难说。
最近的比如荣国府，贾母和贾赦可是血缘亲母子。
那又如何？
整个京城都知道，贾家的交情分两部分，主要人情人脉在贾赦手里，他要是没背书，不论谁说都没用：后院外交被贾母把著，除她之外，府里的两个太太都不好使，更別说下面的姑娘媳妇。
这娘俩除了直接拼刀子外，和敌人没差多少。
“行了，既然有大小姐开口，咱家也不再绕圈子。”眼见如此，戴权笑著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小林大人，下月初的扬威营大阅，虽说是牛家上报的，主意却是你出的对吧？真是麻烦呢！”
“老內相费心！”林锐只能苦笑著道歉。
“其他的都好说，横竖对你们和皇爷都没坏处。”戴权並未矫情，“唯独有一样实在不好办一此事牵扯到整个京营，定下的是每家三个百户吧？足足三十多个卫所、一万多號人呢！
到时候皇爷亲往校阅，虽说是对下面的恩典，却没谁敢说到场的都是忠臣孝子，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039;，皇爷过去无妨，唯独这护卫之事，你是不是给个主意？真要是出点儿岔子”
他没再细说，目光却已经带上杀气。
林锐却轻轻鬆了口气。
“老內相放心，下官早有考虑！”眼见老太监质疑的目光，他笑著解释起来，“事情当然很难，可要真想做，其实並不复杂，到时候要参阅的所有卫所，每家都派出锦衣军的监查便可。”
“哦？”戴权表情一动，慢慢放鬆下来，“不错、不错！”
“如此一来”林锐还想继续解释。
“只要分別盯紧带队的將官，自然走不了大折。”没想到戴权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再一个，你小子年龄不大，办事儿可是够滑的，真是半点儿不沾、还把事情弄的似模似样。“
“没有老內相不英明的！”林如微微一笑。 责任压实！
锦衣军盯著带队负责的將领，只要陈明利害，剩下的问题不用多费心，自有將领们一层层安排好，毕竞，此次大阅既牵扯到整个武勛集团的根本利益，又涉及到皇帝陛下的安危，谁敢马虎？
“九族质保”了解一下？
“行吧，就这么办！”眼见事情解决，戴权自然不会多留，很自然的起身向贾敏拱拱手，“咱家这就回去向皇爷稟报，此事少不了好处，大小姐只管放心，自家的孩子还能委屈了？“
“有你这老东西开口，谁敢不放心？”美妇人笑骂一句。
说归说，她还是认真的起身回礼。
“行了，不用送！”戴权这才向外走去，到门口却又顿住。
“老內相还有吩咐？”林锐快步追上。
“大小姐？”戴权却没看他，转头望向贾敏。
“怎么了？”美妇人奇怪的看著他。
“咱家听到几句传闻。”戴权表情古怪，“能问吗？”
贾敏顿时面颊红透，稍一考虑便主动走到林锐身边。
“够了没？”又迟疑片刻，她主动靠在爱郎的怀中。
“哈哈哈！”戴权放声大笑，片刻后才停住，老脸上全是慈爱，“行，看你完全走出来，咱家算是彻底放心，纵使小国公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反对，今后皇宫里的任何事情，你不用多虑！”
“有劳了！”贾敏俏生生的万福一礼，“皇后娘娘那里，“咱家是奴才，伺候的是主子。”戴权严肃点头，“女主子也一样。”
“老內相今后要是缺银子，只管招呼便好！”林锐同样表態。
“银子嘛”戴权微微一笑，“丰字號？”
“黄河以北全都姓林。”林锐不再隱瞒。
合作过程中，实力展示也是非常必要的。
至於说告诉他之后会不会直接泄露，以至於弄到人尽皆知，其实没那么大的麻烦，因为老太监是“阉党”，和文武两方都扯不上关係一—真扯上他就死定了。
所以，他犯不著乱说话，只需站队靖安帝便可。
甚至连这位皇帝陛下，他会不会上报也难说，因为站在他的立场上，手里掌握一些完全属於自己的资源、比如財力非常重要，要不然何来如此多的“小金库”？
被皇帝知道的话，还是他的吗？
相反，只要他守好秘密，今后有的是好处。
那还选择什么？
“好啊！”戴权满意的点点头，“怪不得你小子不缺银子，京各家都以为你是沾了林家財產的便宜，只有咱家看著不对劲儿，你在营中一下子补满三个千户，光靠那点子粮餉可不够！“
“请老內相放心，末將不过是为了”林锐急忙躬身。
“咱家要是没记错，庄仪殿下就在后院吧？”戴权淡淡打断他。
“没有足够的官职，末將对不起公主。”林锐毫不隱瞒。
很显然，他已经进入了皇宫、或者说锦衣军的视线，这一点没什么难以理解的，他毕竟是掌兵將领，又在京畿范围內，更別说这段时间反覆扩军，不找一个可靠的理由，肯定过不去。
“还是个情种啊！”戴权终於点头，却又看向贾敏。
“曦儿是个好姑娘。”美妇人瞪他一眼。
“哈哈哈！”戴权彻底放心，“敏儿，你还是这性子！”
说完这一句，他头也不回的大步出门。
很快，院门方向传来一阵车轴声和马嘶声，渐渐远去。
“你又瞒著我！”林锐没好气的一把搂住贾敏。
“倒不是存心，而是我也没把握。”美妇人一脸苦笑。
林锐这才明白过来。
以戴权现在的地位，別说是记住曾经的恩情、继续保持亲近，但凡他能在关键时刻不扯后腿、
甚至帮忙带句话，都算十二分的讲良心，更別说贾敏和他已经多年没有过真正的联繫。
现在看来，老太监虽然確实死要钱，其实人並不坏，这一点大概也是他后来完蛋的原因红楼中，他的出场较早，却很快就没了声息，最终“收场”的太监叫裘世安。
“难为你！”想到这里，林锐忍不住低头吻住她。
“戴权虽说是受了父亲和我的照顾，才能跟隨陛下伺候，其实严格来说，真正能决定的並非我们。”贾敏依偎在他怀中，任他揽著回到长榻坐下，“这样的“情谊』能有多大用处呢？
再一点，他虽然伺候陛下，其实年龄大的多，这主要是因为他入宫早，没办法之下蹉跎多年，如今更是年过半百，对我来说虽是平辈相交，却更像长辈，当年父亲也没有看轻过他。”
“太监其实更在意尊重。”林锐想起现代的分析。
“哦？”贾敏表情一动，片刻后露出释然之色，“不错！”
“因为他们本就是残缺之人，偏偏这一点眾所周知。”林锐其实非常反感这种害人的制度，“又因为他们一般都要伺候主子，绝后之人毫无掛碍，被认为最是忠心，这才能保住身份。
对戴权来说，陛下就是他存在的意义，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一切，他的全部价值都在这一点上，当初是岳父大人和你给了他机会，要不然，以皇宫里的气氛，他现在很难说已经埋在哪里。”
“哪个是你岳父！”贾敏却羞恼的捶他一下。
“不然呢？”林锐先摆手示意红玉过来，这才低头吻住美妇人。
丫鬟很自然的跪在两人身前。
“父亲当初对他確实尊重。”贾敏温柔的依偎在爱郎怀中。
“这不就对了？”林锐笑著拍拍丫鬟头顶，“正所谓昨日因今日果』，当初的付出才有现在的回报，好比刚才你没隱瞒我们的关係，他很满意，我也很满意。”
丫鬟膝行几步低下头。
“这就是你的“表示』？”贾敏美目一扫便捶他几下。
“好宝贝儿，我这不是要赏给你们！”林锐乾脆稍一屈身，一手一个搂著软若无骨的两主僕向后宅去，“今后只要老实伺候，將来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爷”红玉已经路费，“恩典！”
身边人自然要笼络好。
主僕俩齐齐白她一眼，正好显出“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