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410 ?警幻仙子：正好去看看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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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河间府显威营驻地。
中军大帐內，林锐很是然的看著门口来人。
哪怕他自觉已经稳定心性，此时也很惊讶。
“我很少吃惊，不过这次例外！”
“瑞：：你怎么来了？”他刚想招呼，看看后帐又改了口。
“锐大爷容稟，奴婢是来送信的。”来人跟著他的目光扫一眼，立刻明白后面有別的人，聪明的主动走到他身前跪下，还压低声音，“这次的事情很重要，我们奶奶不敢耽误。”
林锐稍一犹豫，屈身从案几下拿出一只驱蚊驱虫药包。
“你跟我来吧！”做好这些，他才上前挽著来人离开。
四月底的天气已经彻底缓和起来，唯一让人不满的是温差略大，不小的夜风带来丝丝微凉，吹在人身上却很舒服，还能赶走白日里沉积的燥热，尤其是昨夜战事留下的恼人烟气。
其实，还有血腥气乃至於死气。
“醉臥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放纵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哪怕是放肆。
“锐大爷真真欺负死个人！”营地外足有两里地的林木中，瑞珠终於稳住浑身的颤抖，縴手软软的在爱郎身上捶打几下，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奴婢都还要被你这般作践！”
“你刚才立誓认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林锐低头长吻。
“奴婢本就伺候大爷，难不成还敢违背？”瑞珠羞恼的继续捶打，“只说答应还不行，非要向天发誓，羞死个人了！”
“嗯？”林锐故意表情一肃。
“爹爹！”瑞珠面颊滚烫，刚说完便钻进他的怀中。
两人又是一番你儂我儂后，终於清静下来。
“难为你！”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锐用力楼紧丫鬟。
“大爷，可是战事不顺？”瑞珠关心的问道。
“不，战事非常顺利，甚至好到超出我的预期。”林锐面露苦笑，“就是这次的死伤实在太大一一不，不是手下人，我们这次除了几个倒霉孩子掉进护城河、三人淹死之外，没有死伤。”
“那是为什么？”瑞珠很不解。
“你是白天到的吧？”林锐没有直接回答。
“嗯！”瑞珠点点头。
“河间府城，你看到了吗？”林锐脸色复杂。
”瑞珠顿住良久，默默向他的怀中钻了钻。
“一座府城、数万百姓啊，除了一开始逃出去的，剩下的没了小半。”林锐眼晴发红，心中的怒意压的他浑身僵硬，“不是被“匪过如梳”，就是被『兵过如篦”，活的不如路边野狗。”
至少，野狗还能钻进沟壕中逃命，人呢？
他毕竟是现代思维，三观始终无法与这个年代的老爷们保持一致，就像陈瑞文和赵全那样，打完仗只討论结果和战果，一句没搭理过死伤，仿佛眼前这座京畿重镇从来没有存在过。
战乱起，乱匪先把百姓祸害一遍。
要平叛，官军再把他们杀戮一次。
今天已经算“好的”，因为战事之初，大部分百姓都跑了，剩下跑不掉的只是少部分老弱，而且一战平定、基本没有后患，最主要是官兵的死伤较小，不至於需要战后“不封刀”。
如果战事再有拉锯，就会发生官、匪每“交接”一次，百姓就要被“清理”一遍、祸害一场，杀没了自有后来者补上，最终等到完全结束时，胜利一方大肆杀戮，数日后才会“封刀”安民。
他甚至提都没地方提，整个封建时代歷来都是如此。
后帐的探春和史湘云承受不住，因为这两个妹子出身大家、过於天真，还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次灌输这类信息，弄不巧能將她们压崩溃，幸好瑞珠来了。
这丫头一直跟著秦可卿，见惯了各种黑暗。
饶是如此，林锐自己都明白，刚刚確实委屈她了。
“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自小没有父母，记事起就跟著我们奶奶，她学什么就学著，她吃什么便跟著，只是没有她的聪慧，一直迷迷糊糊。”瑞珠轻轻扬起首，“直到遇见大爷。
我们奶奶当初还做姑娘的时候，其实一直管著事情，连娘家老爷（名义养父秦业）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进入寧国府后没多久，便是『兵諫”之事，那之后便逐渐放下了差事。
多年来只留一批最听话的手下，外面的事情隨他们，消息上只做个中转，不再过多插手，奴婢虽说糊涂，到底见过不少，知道这世间惯是如此，只是不像眼前这般一次死的多。”
“是啊，惯是如此，就像我上次一把火烧掉的“乱民”。”林锐嘆口气，抱著她缓缓起身，“是我矫情了，委屈你，只是心里有股子气闷，说出来就好，夜了，我们回去吧。”
他上次一把火烧掉乱军，好岁还能自我安慰，因为歷来有“一日为匪、再不为民”的事实，消灭就等於为民除害，但今天呢？
河间府城的老百姓何辜？
“大爷！”瑞珠急忙摇头，“奴婢不敢。”
“怎么了？”林锐一愣。
“后帐中不是尤家两位吧？”瑞珠小心的看著他。
“猜出来了？”林锐明白，她就是搞情报的，肯定脑子活泛。
“是三姑娘和云姑娘吧？西府里这几天一直有传闻，说是两位姑娘听说珠大奶奶重启了嫁妆里的宅院，给小兰大爷读书用。”眼见如此，瑞珠没再绕圈子，“奴婢可没忘记那里的事情。
既然知道是这两位，奴婢和她们都认识，不想增加什么麻烦，我们奶奶毕竟身份特殊，不太方便暴露太多，倒不如等將来离了那烂泥坑，再好好伺候大爷，大不了连两位姑娘也伺候著。”
“你怎么来的？”林锐明白她说的有道理。
“我们奶奶虽说没在这边安置多少人手，一条线路还是有的。”瑞珠莞尔一笑，“车子送到营门口，奴婢过来稟报，下面的人在外等看，大爷若是有空的话，和他们见见也无妨。”
“算了，我不插手你们的事情。”林锐笑著摇摇头，“辛苦你！”
他和秦可卿更像是某种“最亲密”的合作关係。
当然，这不是说真的只有利益，两人之间的情谊不是假的，否则以她的骄傲，断无隨意交出贞洁的道理，互相信任绝无问题，还能以私人关係代替合作事实，省的惹出太多的隔阁。
想的太多反而容易“欲速则不达”。
“奴婢不敢说辛苦！”瑞珠轻轻摇头，“倒是另有一事，我们奶奶收了西府里珠大奶奶一封信，是翰林院李掌院的，今晚一起梢过来，可惜如今天暗，没法看了。”
“没事，我带回去自己看。”林锐接过信塞进袖袋，“难为你！”
“难为吗？”却不想瑞珠面泛红晕，“奴婢：不觉得呢！”
“嗯？”林锐古怪的看著她，“真不为难？”
“都是大爷的，何来为难？”瑞珠扬起俏脸与他对视，美目中显露著让人心颤的亮光，“正好后帐的两位姑娘不方便动，奴婢还不得替了？”
“好丫头，赏你！”林锐要是再多说，倒显得他无能。 於是，大半个时辰后，他亲自將没有骨头般瘫软的瑞珠抱上马车，更导致回去的时间明显偏晚。
“锐哥哥真是一”刚进后帐，探春就忍不住抱怨，“到处留情！”
“这么快？”林锐一愣。
“一身的脂粉味儿！”史湘云气的捶他几下，“还跑去野地里：哼！”
“你们都是军犬吗？”林锐无语了。
就算瑞珠確实用了脂粉，那也应该在脸上或者衣服上吧？刚才两人都没留什么遮掩，按理说能沾染多少？还特么吹了这么长时间夜风，结果回来后竟然依旧被发现？
他自己什么都没感觉到。
“呸，锐哥哥说什么鬼话呢？”探春羞恼的瞪著他。
“还不是捨不得你们？”林锐笑著上前楼住。
三姑娘直接將他推到一边，只留后脑勺与他“面对”。
“锐哥哥，我和三姐姐又对照了一翻这两天的战事。”史湘云上前拉住二人，一直拽到地图边，指著上面密密麻麻的线路和小旗，语气很是兴奋，“贼首不是跑了吗？我们觉得一”
“放弃吧！”林锐摇摇头，遗憾的打断她。
“啊？”史湘云愣了。
“锐哥哥，这怎么说？”探春顾不上生闷气。
“刚打完的战事，主要的功劳已经被我让给陈家和其他镀金的大爷们，白莲教的残余势力再怎么样，也不会牵扯到我头上。”林锐真的不想多说，“可要是继续和残匪玩儿命一”
“等於惹火烧身。”探春明白过来。
“犯不著。”林锐点点头。
反正他暂时用不著什么功劳，弄出再多都只能让出去。
何必呢？
“陈家已经答应为你运作位置，功劳再多也用不上。”探春同样遗憾。
“这边已经没我们什么事情，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只需要带好人，顺便对这次战事进行总结討论，继而改善战术便可。”林如没太当回事，因为这次拿到的好处已经足够多。
“我们也把锐哥哥交代的事情理出头绪。”史湘云指指桌上的材料，“比如功劳记录、粮草军器消耗等等，回去后都能用上，可惜我们俩白忙一场，原本以为能抓住这个警幻仙子呢。”
林锐表情一抽。
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他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臥槽”感觉。
“你们分析出什么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
“锐哥哥你看！”史湘云將他重新拉回地图边，“根据这上面的標註，结合你带回来的消息，我们確认白莲教残匪是从南门衝出去的，也就是向南逃跑，而且他们多少都带伤。”
“肯定跑不远！”探春自信的拿起小木桿，在河间府以南的地图上比划起来，“就算是强行军，贼首最多只能趁夜跑出数十里，天一亮就要躲避，而且近期没办法再有大动作。”
“否则太容易暴露。”林锐点点头。
“会被任何看到的人报到官府换取赏钱。”探春连续在地图上点出数个位置，“河间府南下的官道直通滦州，考虑到他们不敢大动，只能秘密躲避，我们可以派兵沿途追查。”
“確实有很大概率追上。”林锐没太在意，“让锦衣军头疼吧。”
“锐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京？”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史湘云轻声问道。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林锐摇摇头，“战事如此乾脆，功劳是有了，分配却没那么简单，肯定要有不少扯皮，我插不上手，只等自己的一份便好，倒是陈家那边，怕是有的头疼了。”
“这么大的好处，有的是人盯著。”探春轻轻舒口气。
“怪不得小妹看到这么多信使。”史湘云恍然大悟。
“隨他们，我们只管休息。”林锐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很轻鬆，“军中可以適当放宽休整，好让大家儘快恢復过来，赏钱也要提前发下去，先把军心稳住，我们也能趁机逛逛玛德！”
他想起来，河间府已经完了。
周边也被两军祸害的不轻，逛个屁！
“锐哥哥莫要气坏身子！”探春急忙劝说。
她俩虽说没有直接看到，不清楚具体情况，却也能想到周边死伤不小，刚才林锐提到“逛逛”时突然爆发，必然是因为这个。
“算了！”林锐无奈摇头，“难为你们了。”
两个妹子对望一眼，都意识到什么。
“锐哥哥，那位没见面的姐妹：：：走了？”探春红著脸依偎到他怀中。
“对！”林锐点点头，“来的急走的也急。”
“若是哥哥想一—”探春面颊滚烫，“小妹隨你。”
“肯定不能在这里。”林锐可不忍心这样仓促。
“对我们不忍心吗？”史湘云却想到什么，“是个丫头？”
“嗯？”林锐一愣。
但两个妹子都没再说话，只是红著脸任他楼住。
林锐轻轻舒口气。
至於信件，因为牵扯到李紈和李家，还是不要让她俩知道了。
河间府以南三十余里，一座普通的小村庄。
“仙子，用些吃的吧！”手下端上一晚杂粮饭。
“兄弟们都有了？”警幻仙子並未接下，“你们先吃。”
“仙子放心，这里本就是我们的香坛，留著粮草。”手下忍不住眼圈发红，“原想著儘量多准备，好让兄弟们都有，谁想这次只回来我们几十號人，再住一月都不会饿著谁。”
“可惜，不能住了。”警幻仙子面露苦笑。
“仙子？”手下一愣。
“我们目標太大，根本藏不住，也没办法大动。”警幻仙子无奈一嘆，“这样吧，大家趁夜分开跑，不要出现五人以上的情况，都去周边各分坛避避风头，没有我的命令別再暴露。”
“啊？”手下脸色猛变，“仙子呢？”
“虽然我的身份隱藏的很好，官军怕是早就知道我是女子。”警幻仙子面露不屑的冷笑，“若无意外的话，锦衣军的鹰爪子很快就会沿途追捕，以为我会南下，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
“北上？”手下一愣，“去哪里？”
“京城！”警幻仙子微微一笑，“正好去看看姐妹。”
“京城？仙子的姐妹？”手下理解不能。
“是啊，可惜已经有年头没见了。”警幻仙子面露怀念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