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379 ?庄仪公主：我不想回去！！
天气真好，晴朗，一丝风也没有，乾冷乾冷的。
沿河走了良久，林锐找一块太湖石坐下，静静望向眼前的河面。
这里本是元朝大运河的一部分，当时名叫“通惠河”，是可以支撑漕运、直通內城的主干河道，如今却早已失去大部分功能，因为淤塞严重，最多只能跑些游船画舫，聊胜於无。
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不外如是。
“你在感慨？”孙若晴从他怀中探出首。
“我想起这条河的歷史。”林锐笑了笑，轻抚她的髮髻指指水面，將玉河的过往简单描述几句，最后稍作调整，將她由抱转坐，稳在大腿上，“其实又何止这条河，皇宫不也一样？”
孙若晴愣住了。
“所以，我们还是要活好当下。”半响，她乾巴巴的扔出这么一句。
“说什么鬼话呢？”林锐哭笑不得，“你是不是还要来一句『及时行乐”啊？人活著不能只看见眼前的三寸地方，你连『不谋一时者，不足以谋一世”的古训都忘到爪哇国去了？”
“我说的又不是朝廷大事。”孙若晴在他怀中蹭蹭，主动扬起首，任他一番品尝才轻声说道，“宫里到底你帮不上，我很我是说，娘娘也很难，许多事情真不是想做就做。
有时候我都想著，乾脆不回去算了，横竖不会更差，只是在宫中，我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情，
不只是心有不甘，好比翊坤宫，若是娘娘愿意退让，你觉得吴家当真能答应放过么？”
“屁话！”林锐毫不客气，“『夺嫡”之爭何来退让？”
一旦参与进去就只能贏、不能输，否则就是阿其那、赛斯黑，龙椅只有一把，坐上去的人能不能真的掌控天下不好说，稳住京城局势、继而清理乾净皇宫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极个別圣旨出不了皇宫的傻叉除外。
孙若晴浑身一僵，慢慢蜷缩进他的怀里。
“你愿意对娘娘忠心耿耿吗？”半响，她猛的抬起头，声音急切。
“不瞒你说，我没得选。”林锐毫不迟疑，“因为夫人和皇后娘娘的交情，当初林叔还在的时候，便被莫名其妙的划入到『大皇子一党”中，其实我们都明白，他甚至没见过大殿下。”
“並不是完全没见过。”孙若晴缓缓摇头，“还是有过招呼的。”
“可是，他就这样成了『大皇子一党”的核心之一。”林锐很无奈。
很多时候，“站队”这东西不看你到底站在哪一方，而是別人认为你属於哪一方，或者更乾脆些，不是自己人就是敌对方，结果把氛围搞得非黑即白、一片无法缓和的乌烟瘴气。
“你呢？”孙若晴目光火热的看著他。
“你需要我怎么做？”林锐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孙若晴愣住了。
“我说了你就答应吗？”良久，她很不自信的看著他。
“傻瓜，这种事情何来定数？”林锐爱怜的勾了勾她的小鼻子，“我只能在此做一个保证，只要皇后娘娘和大殿下恩典不减，我绝不会向外多走半步，必將全力支持他们，直到最后胜利！”
孙若晴瞬间面颊涨红。
“你放心，我肯定：：我是说，娘娘肯定不会让你白白辛苦！”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正如当初太上皇全力培养小国公贾代善一样，將来大殿下身边，武勛方面必然需要一个左右手。”
“那不就结了？”林锐忍不住低头霸占甜美。
他支持孙皇后和大皇子，又是银子又是忙碌的，为的是什么？
难道是对皇家的忠心啊？
不知过了多久，孙若晴突然抓住他的大手，一脸哀求的摇摇头。
“好妹妹，都到这个时候了。”林锐却没有完全停止。
“你一一”孙若晴浑身僵住，半响才恢復说话，“轻些！”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林锐笑著与她对视，“你毕竟还在宫中，万万不可惹下什么无法收场的事情，我若是当真要了你，才是对你的不负责，你自己在宫中也要万分小心。”
“要你教！”孙若晴白他一眼，首埋进他的胸口。
“我在外面的事情很忙，但就算閒著，恐怕也没能耐把手伸进宫里。”林锐轻轻一嘆，“所以才想让你儘快出来，省的照顾不到，我知道你是皇后娘娘亲信，但很多时候就算一一”
“让你这么一说，怎么好像我进了龙潭虎穴似的。”孙若晴没好气的打断他。
“不然呢？”林锐抽回把玩绵软的大手，轻轻揉著她的小脸，“说一句你不喜欢听的话，这世上最脏最乱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楼子，一个是皇宫，你永远说不清角落的枯井中埋著谁。”孙若晴猛的僵住，难以置信的抬头望著他“不错！”半响，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般，用力往他怀里钻，“所以，我我是说娘娘才会对你如此恩典，咱们说句真心话，刚才你说的『夺嫡”，最终靠的不只是陛下的宠爱。”
还有势力、最主要是军力。
为什么义忠亲王是朝廷公认的太子，最后搞个“兵諫”却泛不起水？因为他实在太著急，发动时手里只有几十號东宫侍卫，平时交好的武勛武將都不在，怎么可能打得过御林军？
如果他能谋定后动、厚积薄发，赞够兵马再出手呢？
相比於他这位正值英年的太子，已入暮年的太上皇哪还有机会？
“玄武门之变”参考一下！
“急什么，事情远不到那种地步！”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来，“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正值盛年，吴家那位阁老却已经进入暮年，没那么多时间不说，他要是当真受宠的话一一”
“李家不可能復起！”孙若晴美目一亮。
“这不就是？”林锐见她因为动作偏大，肩膀有些暴露，便稍微提了提披风，“吴家虽说依旧算得上一家独大，却已经进入衰退，文臣真正的根基不是官位，而是来自皇家的圣眷。”
“你有此心便好！”孙若晴满意的点点头。
正好就在这时，身后的河岸下路上响起车轴声。
“刚才元春没跟著过来，这是她的马车吧？”林锐明白意思。
孙家小院只是住处，后面还有一座院子，专门用於安置一些琐事，比如厨房、车棚、马棚等等，以便在需要的时候用到，车马自然不止一套，孙若晴这台肯定是其中最好的。
“我该走了！”眼见如此，她一脸不舍的抬起头。
“没事，今后的时间还长。”林锐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今次的离別，是为了下次的重逢”，其实改成『重聚』也无妨，一辈子呢，有的是机会。”
“一辈子吗？”却不想孙若晴听完后，俏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林锐心底一沉。
他追求、她退缩，他积极、她拉扯，他主动、她慢热。
草（一种绿色植物），这特么怎么这么眼熟啊？
“你不愿意吗？”他的语气严肃起来。
“我我当然愿意！”孙若晴听出他的不满，急忙摇摇头解释，“就是宫里的事情你也知道，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还有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恐怕要忙起来，因为太上皇的整寿在五月。”
“是吗？”林锐依旧皱眉。
只要想找，藉口总是有的。
“你一一”孙若晴看出他的怀疑，气的满脸涨红，“我都让你：还能如何？”
“是我不对！”林锐含笑搂紧安慰起来，因为封建时代不同於现代，女性没那么多路子，更別说退路。
孙若晴忍不住落下泪来。
半响，她突然放任了他的大手。
等到两人再次恢復平静，时间过去將近半灶香。
“你满意了？”孙若晴迷茫的双眸慢慢恢復焦距。 “你也满意了不是？”林锐坏笑著低头轻吻。
孙若晴羞恼的软软捶打不依。
两人就这么浑闹起来，直到来自河岸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孙姑姑，时间到了！”元春温柔的声音中带著不满。
孙若晴动作一顿，縴手慢慢放下。
“抱我上去！”片刻后，她不舍的与他对望，“太晚了。”
林锐点点头，抱著她起身向马车走去，还向一脸紧张的侍女点点头，车夫、侍卫自然早已迴避。
“盖好，小心著凉。”他轻轻將她放入车厢，扯过锦被裹上。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顾深情的相互对望，直到元春上车后关门。
林锐哑然失笑，轻轻拍两下车厢壁板，很快车夫和侍卫都回来。
目送马车慢慢在清冷的月色中消失，他终於轻轻舒口气，大步回到河边，用冰冷的河水稍作清洗，又停顿半响才缓缓站起身来，再次望著马车走远的方向沉吟不语。
孙若晴已经不是在室，他刚才很轻鬆的分辨出来。
这当然不好，只是考虑到宫中压抑的环境，以及相当常见的“对食”甚至“菜户”之类情况，
他一个现代人，也不会无法接受，但如果考虑到她的身份，事情反而显得极不正常。
皇后娘娘的亲信，哪怕上面有个吴贵妃压著，用得著如此低贱吗？
而且，孙若晴看起来身量、年纪都很小，虽说他从未仔细问过，但只凭她数次表现出的粘人与可爱，和林妹妹倒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想来年龄相仿，还能成为皇后亲信，必然出身不低。
如此身份，谁能如此强迫於她？
也许，里面还有不少他不知道的东西。
想到这里，林锐转身向家中走去。
凤藻宫的事情，问贾敏最合適。
只是没想到，等他回到家中时，大部分院子、包括后宅灯火早熄，唯独园中的绣楼还亮著灯，他稍一犹豫便走过去，进门发现客厅中没留人，只有林黛玉一脸无奈的搂著小公主。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皱著眉指指桌上的自鸣钟。
却不想陈曦一脸委屈的抬起头，竟然衝著他张开双臂。
额：：这是“要抱抱”？
“曦儿，不许任性！”虽说哭笑不得，他还是上前楼住两个妹子。
结果小公主还不乐意，推推林黛玉便將她“赶走”。
“你看著吧！”林妹妹气恼的著嘴捶她两下，“这丫头简直闹死个人，自你离开便不安分，
让雪雁去你院里叫人，知道你出去有事后，还闹的更厉害了，特別是晚饭用过至今！”
“怎么回事？”林锐爱怜的轻抚小公主俏脸。
“我不想回去！”陈曦立刻在他怀里钻了钻。
“將来又不是不让你回来。”林锐很无奈，“乖，你好列去拜见一一“我才不要见母妃！”陈曦气的甩他一个后脑勺，“都不疼我！”
“傻丫头，一家人还能落下仇怨？”林锐心累的嘆口气，这种哄女儿的感觉究竟怎么破？“我当然不介意你一直住下去，但宫里毕竟若是贵妃娘娘当真发怒，我可扛不住啊！”
“那我要个玩伴总行吧？”没想到陈曦眼珠一转。
“死丫头，皇宫里你怎么带人回去？”林黛玉不满的瞪她一眼。
“本宫名下可是有两个『侍读”和两个『赞善”的。”陈曦一脸傲娇，“正五品、一年足足两百多的银子，还不算平日赏赐，不管找谁跟著过去，难不成还能委屈了？”
“公主侍读？”林锐的语气有些古怪。
想想也对，红楼中，薛宝釵就曾经对这个位置有过想法，最终失败了。
“你看上谁了？”林黛玉好奇问道。
“林姐姐一—”陈曦一脸討好。
“想都別想！”林黛玉拒绝的毫不犹豫。
开玩笑，她现在大小姐当著、好日子过著，干嘛去宫里伺候人？
“曦儿，咱们自家人不论哪个，入宫都不合適。”林锐笑著劝说，“按照皇家的规矩，不论侍读、赞善还是其他女官，进去后难出来不说，还不许定亲，你觉得我会放手哪个？”
“贪心鬼，哼！”陈曦不满的捶他一下，“还好我有別的打算。”
“你又想祸害谁？”林黛玉立刻瞪她。
“荣国府的三位姐妹啊！”陈曦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嗯那就四妹妹和二姐姐吧，正好一个侍读一个赞善，一个陪我玩一个照顾我，合適吧？再说还有元春姐姐在母后那里呢！”
两人的性格正好对上，好像確实挺不错？
胚！
“她们怎么出宫？”林锐无语的揉乱她的发警。
“哎呀，锐哥哥又欺负人！”陈曦不满的瞪眼，“当然是跟著我啊！”
『荣国府好列也是武勛之家，不会一一”林黛玉立刻摇头。
“不，他们肯定会答应。”林锐无奈一嘆。
贾家那些人的尿性，但凡是看过红楼的谁不知道？
个个都是只知道享福、不知道干活的主儿，就像原本的“元春封妃”，但凡懂点儿常识的都知道，后宫和前堂是一体的，应该互相照顾、互相帮衬，就像吴贵妃和吴阁老父女。
贾家怎么做的？鲜著锦、烈火烹油、舒舒服服，就是不想想宫里的艰苦，最后，元春在宫廷斗爭中失败、早逝，贾家一起完蛋。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净”。
“锐哥哥，当真如此？”林黛玉一脸惊容。
“曦儿，换个人吧。”林锐稍一沉吟，“二妹妹和三妹妹是庶出。”
他这话一说，本想反对的林黛玉也顿住了。
红楼四春，前三个出身都一般，元春是荣国贾氏二房长女，也就是贾母强压著，留贾政一家继续住在国公府，否则只比后街那堆贾家旁支强点儿；探春更不用说，二房庶出的姑娘。
迎春倒是正房出身，但也是庶出且生母早逝，邢夫人提都別提；只有惜春好些，对外一直说是寧国府正房嫡出小姐、贾珍胞妹，却一直没人说过生母是谁，偏偏从小在荣国府长大。
对於庶出的姑娘来说，“公主侍读”身份確实更加重要。
“哦！”陈曦想了想，也觉得没问题，“我回去就和母后商量。”
这事儿轮不到吴贵妃决定，最多提个意见，而且，皇子属官等於站队，公主女官没那么严重，
哪怕荣国府两个小姐入宫伺候小公主，也没谁会觉得贾家加入二皇子阵营。
首先，吴家看不上；其次，贾家不大懂。
“曦儿，我记得公主也可以单住吧？”林黛玉忍不住问道。
“嗯，我现在便可。”陈曦红著脸低头。
“曦儿一—”林锐轻拥安慰。
“你出去，明天不用送了！”陈曦羞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