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38 ?元春:贵妃娘娘过了
第三卷38元春:贵妃娘娘过了飞雷炮打火焰弹的动静不大,不论是发射还是爆开。
炮身铸造用的是上等熟铁,为了减轻重量不能管壁太厚,结果自然无法承受过高的膛压、不能装太多的发射药;炮弹的主体是浸油锯末,火药仅保证能炸开,声响就是一枚大炮仗。
但威力却大的惊人!
锯末本就密度小,火油的分量也不大,加起来虽然只有两斤多的重量,还得专门压缩才能保证装入炮膛,一旦被炸开,立刻洒出直径近十步的巨大“火球”。
营地本就以帐篷和木料为主,冬季天乾物燥,最是易燃不过。
“小冰河期”还带著与生俱来的乾旱。
种种条件相加的结果,就是一加一远大於二。
更何况是在不到二十息两发的连续轰击下,想不著火都难!
不到半刻钟,火势扩散明显失去控制。
一刻钟后,营地已经在冲天的火光中完全混乱,
不足一灶香,当炮弹全部打完的时候,十余丈的火焰已经映红半边天空,悽厉的惨叫声哪怕是在两百多步外,依然隱隱约约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让他们满脸恐惧。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锐从兜里取出一支捲菸,深深吸了一口。
没经过多少处理的菸叶味道很冲,压的他忍不住连连咳嗽。
但他依然在吸,只是力度小了许多。
“大爷!”林釗哆嗦著跪在他身前,“现在怎么做?”
不只是他,周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掩饰不住的恐惧,正所谓“水火无情”,他们不懂什么科学,更不明白原理,只知道眼前的人用了仅仅不到一灶香的工夫,就把一座几万人的营地烧成了火龙。
別说是外人,哪怕製造了火海的炮手也都嚇得哆,因为他们刚才只顾著开炮,根本没谁有功夫观察,等到炮弹打完,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他们並非军丁,而是匠作营的工匠,因为飞雷炮还没有列装。
林锐没答话,依然迷茫的吸菸,直到残余的烟把太短烧到手。
“哥几个,都看见了吗?”他扔掉没法再吸的菸头,声音非常压抑,“还是那句话,我不懂骑兵,也不懂马战,但我相信你们各位都懂,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教吧?”
七个百户对望一眼,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答话。
“大爷,火势暂时没办法往里冲啊!”林釗小心的提醒。
林锐立刻皱了皱眉,竟然嚇得他连连磕头。
紧接著一片稀里哗啦后,七个百户全跪在地上。
“你们自己看著安排吧!”林锐也意识到自己的状態不对,苦笑著摆摆手,“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之前在扬州,我虽然和人动过手,杀的人也有几十號,却也没见过如此阵仗。”
依然没人敢答话。
他没见过不假,在场的其他人就见过了?
“都散了吧!”林锐没再搭理,摆摆手让他们滚蛋。
七个百户这才爬起来,快步去找自己的兵马一一刚才潜伏过来的时候,为了確保动静小,大部队並未前来,而是在两里多外继续待命,连炮弹都是林釗带著亲兵搬运的。
效果很明显,直到炮弹打完,贼军也没发现他们。
足足一个多时辰后,隨著营地里的东西逐渐烧完、周围全是被破坏的农田,火势终於有了减小的势头,但只要看到的都明白,这架势怕是会烧到明早。
林锐就这样站在原地,竟是一动没动。
此时,所有精骑都已匯集完毕,同样没有谁敢动。
“锐兄弟!”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犇大哥!”林锐没回头,“那边都解决了?”
“解决什么?”没想到牛犇直接苦笑,“你不会自己看吗?”
林锐愣了一下才回过头,发现粮仓方向已然漫天通红。
“看来是真的,可惜那些粮食了。”良久,他长长嘆了口气。
“害怕了?”牛犇意识到他的问题。
“是!”林锐点点头,又摸出一支捲菸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从炮弹打完到现在,我一直都没动,因为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一把火最低烧死了上万號人,不算自相践踏的。”
“听他们说,到现在都没看到里面有多少人跑出来。”牛犇点了点头,看他吸菸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那是什么东西?还有吗?”
林锐没说话,掏出兜里的小银盒,取出一支递给他,
牛犇迫不及待的点著,深吸一口便连连咳嗽。
他没觉得难受,竟然一脸惊喜,仅仅片刻就吸的只剩下菸头。
“还有吗?”
林锐再递给他一支。
这次他不再猛吸,两人一起吸著烟看著火海,都没有再说话。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场面儿。”半响,牛犇吸完第二支烟才开口,“之前一直很奇怪,
为何会有人说什么『有干天和”,今天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一开始我也以为,里面的人只要没死,总该知道跑吧?直到我在粮仓那边,看到不少人浑身著火豪叫著跑死在地上,我才明白为何能跑出来的人不多。”
“我真没想到!”林锐苦笑著又递给他一支。
“是啊,没想到!”牛犇点点头,“接下来做什么?”
“不知道。”林锐茫然摇头,“原本按照计划一一“去特么的计划!”牛犇狠狠的吸一口烟,这次没咳嗽,“我们还想趁著混乱派兵掩杀,现在还掩杀个屁,里面剩没剩活人都难说。”
“应该还有。”没想到林釗忍不住开口,“大爷,奴才刚看著里面的动静,好像並不是一口气烧完的,而是各处乱烧,最后匯集在一起,成了这副模样,中间那片儿因为空地很大,似乎没怎么烧。”
“哦?”林锐表情一动。 “中军大帐!”牛犇脸色一变,“我去叫人!”
“急个屁!”林锐赶紧叫住他,“要不然你现在带人冲?”
“草(一种绿色植物)!”牛犇反应过来,直接给他一脚。
“怎么还叫人,你自己带的那些呢?”林锐懒得躲。
“手都留在粮仓,我只带隨身的亲兵总旗赶来。”牛犇长长舒了口气,“那边因为有人值守,开始的时候確实衝出来儿个,都被乱打死,原本这是给陈叔的,现在看来用不看了。”
“怎么说?”林锐一愣。
“经此一战,贼势已平!”牛犇的语气很复杂,“安平,我自问从小跟著父亲学兵法,十来岁就在军中打混,这么多年见惯了生生死死,本以为:今天算是开了眼。”
“怎么还感慨上了?”林锐没明白他的意思,
“粮仓那边,贼军除了试图救火外,一共发动了两波人马,想把我那些人打掉。”牛犇边说边看向火势,“第一波三五百,第二波上千的样子,都没衝到我的阵前五十步。
还有这场大火,按照我学过的兵法,无非就是趁夜突袭,中间把引火之物扔在营中,最后在撤出前点著,先不说能不能成,这种活儿只能让最精锐的亲兵干,少说也得搭进去三两百。
可是今晚呢?我眼看著手下人根本没怎么动,远远的马背架放了几轮,百步外就留下了上千的尸体,事情已经完了,敌营也被烧了,明明立了功,可我怎么就看不懂呢?”
“我也说不大清楚。”林锐苦笑。
他是现代人,混过“键政局”,嘴炮头头是道,实际上呢?
刚才他能忍著没尿裤子,都得多谢前两年的廝杀,但他依然很难受、很害怕,因为无法適应,
比如现在已经充斥全场的“烤香味儿”,他很清楚那是什么造成的。
周围吐的人足有上百,其中包括他自己的不少亲兵。
“呼一一”牛犇长长鬆了口气,没再多问什么,“那四百杆抬枪我要了,还有这个飞雷炮,新出的六门加上这三门,我都要了,此次立功,我去哪个营头掛职都行,到时候搞一个千户出来。
全员配马、火器为主,远了炮轰、近了打,需要的所有火器你小子给我配齐,优先给,我听父亲说,荣国府的贾伯父已经向他和柳叔提过,想让你也去掛职,我替牛家应了。”
经此一战,整个朝廷没谁再敢和他竞爭“武库清吏司”位置。
“火器第一大家”就是他今后的名號。
“成!”林锐点点头,“现在还得等等。”
牛犇没再说话,目光死死盯著火场。
紫禁城,凤藻宫,正殿正厅。
时候已经过了亥正(二十二点),院中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小戴子,你怎么跑来了?”孙皇后哪怕已经歇下,此时也不得不起来,因为来的人太特殊,“陛下那边还亮著灯,怎么你一—”
戴权只看她的打扮就明白原因。
“我的娘娘哎,你还睡得著啊?”他露出无奈的表情,“御书房那边儿的事情刚完,其实也没完,就是各位大人不傻,先是吃了顿御膳房的恩赏夜宵,又见了贵人,哪个还会不长眼?”
“你说什么?”孙皇后表情猛变。
“要不然咱家能这么清閒?”戴权无奈了,“刚走没多久,可这皇宫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这会子大概已经到翊坤宫,奴才照例不用跟著,只管留在大明宫,等皇爷明早回来。”
“御书房是她能进的?”孙皇后脸色非常难看的站了起来,
“哎呦,这话您能说,奴才多大的脸啊?”戴权不轻不重的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別说是朝政,就是偷偷给皇爷做点儿事情,都得小心避开大明门前那块御碑!”
这说的是大周太祖仿造洪武帝旧历,手书“宦官干政者诛”六个大字,刻碑立於大明门前的汉白玉石柱下,百官凡上朝者皆可见。
至少自前来说,不管是戴权还是龙首宫的夏守忠,名义上上都不能越过这道红线,实际上谁都懂,却也仅限於皇帝的“私事”,朝政上的东西真不敢碰。
当然,有些话题不好区分,比如锦衣军和御林军,算私事吗?
那就要看谁的脖子更硬了。
但不论如何,至少表面上,戴权確实是皇室家奴、不问朝政,
孙皇后缓缓坐下。
“小戴子,你今天来,不是为了和本宫说话吧?”半响,她已经冷静下来,只是语气依然严肃,“本宫虽说给了你不少,却还犯不著让亲自跑这一趟。”
“咱家一个阉狗,可够不上吴家的高门。”戴权也冷了脸。
“需要本宫做什么?”孙皇后缓缓点头。
这两句话就是两人的合作基础,
“娘娘,您刚才也说了,御书房不是谁都能进的。”戴权一点儿都没客气,“咱家一个奴才,
肯定什么都不能做,你可不是,这次没逮住只能算了,可奴才很明白,今日应该不是最后一次。”
孙皇后面露满意的笑容。
“小戴子,你的人情本宫记下了。”良久,她声音温柔,“外面那座院子挺不错,上次元春去过,办事確实方便许多,却不知前院那些人手如何?”
“娘娘放心,老奴不会连这点儿事情都办不明白。”戴权说话的工夫已经跪在地上,“咱家是喜欢银子,可更喜欢自己的命,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皇爷是主子,娘娘不也是?”
“忠臣孝子古来就有,也从来都不该难过。”孙皇后缓缓伸手。
“奴才这条老狗,不是过来认门了?”戴权急忙伸出手,虚搭在她的縴手上站起来,“毕竟,
这狗啊,它就是狗,不能和主子炸翅儿不是?要不然就不能留了。”
“你呀,还是老实干活吧!”孙皇后哑然失笑,“陛下用人呢!”
“奴才这就退下!”戴权似模似样的躬身一礼后退出正厅。
厅中安静下来。
“元春,你看呢?”半响,她突然问到。
“娘娘,看起来戴总管和翊坤宫那边对上了。”侍女轻声答话。
“应该是吴家的原因。”孙皇后娥眉轻皱,“可惜我现在都不知道哪里出的问题,能把他逼到主动上门的地步,但不论如何,这对我们不是坏事。”
“娘娘说的是!”元春轻轻点头,“贵妃娘娘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