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捧著可乐瓶，动作粗鲁地將剩下的小半瓶液体全泼在了古董瓶上。
顿时，褐色的液体顺著瓶身蜿蜒流下，在洁白的釉面上留下一道道难看的痕跡。
这只古董瓶摆在古董店最中心的展台。
展台周围围著半人高的拉绳围栏，还贴著红底黑字的警示语——“贵重物品，请勿乱动，违者赔偿”，字体加粗放大。
哪怕是路过的小孩也能清晰看见。
可熊孩子完全没当回事，泼完还伸手摸了摸瓶身，指尖蹭到黏腻的可乐渍也毫不在意。
要知道，可乐为达到清爽口感，会添加磷酸、碳酸、柠檬酸等酸性成分。
而多数古董瓶表面有釉层，胎体多为黏土烧制的硅酸盐材质。
酸性物质会缓慢溶解釉层中的矿物质，导致釉面失去光泽、出现哑光斑点，严重时会腐蚀出细小凹坑。
若瓶有细微裂纹，酸性液体渗入胎体后，还会加速內部结构老化，使裂纹扩大。
陈凡在不远处的柱子后看得清楚，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悄悄握紧小糯糯的小手。
这瓶能摆在中心展台，虽未必是国宝，但几十万的价值肯定有。
这下熊孩子可要闯大祸了。
果然，没等熊孩子完成杰作，穿藏青色制服的店员就快步衝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语气急促又严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赶紧把你家长叫过来！”
熊孩子非但不怕，反而梗著脖子嚷嚷，小脸涨得通红：“我是帮你们擦洗瓶！这么脏的瓶子，你们都不知道擦，应该谢谢我才对！”
店员被他的歪理气得脸都绿了，嗓门也拔高了几分：“这是古董！哪用你瞎洗！你知道这瓶子多贵重吗？”
没几分钟，留著寸头的古董店老板匆匆从后屋跑出来，看到瓶上沾著的可乐渍，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
老板伸手指著熊孩子，声音发颤：“你你你赶紧把你爸爸妈妈叫过来！今天这事没完！”
熊孩子的妈妈听到动静，踩著高跟鞋飞快衝过来，一把將孩子从店员手里抢过去护在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欺负我家孩子是吧？这么两个大人围著一个小孩，丟不丟人！”女人双手叉腰瞪著店员。
“你是孩子家长？”老板深吸一口气，强压著怒火。
“我是他妈妈，怎么了？我家孩子犯什么错了，你们这么凶他？”女人依旧蛮不讲理，头扬得高高的。
熊孩子更是躲在她身后，还对著老板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你们家孩子把瓶弄坏了，赔钱！”老板懒得跟她掰扯，直接冷声道，目光落在被弄脏的瓶上，满是心疼。
“你说坏就坏了？这瓶不是好好立在那吗？我看你就是想讹钱！”女人瞥了眼瓶，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把可乐倒在上面了！可乐有腐蚀性，釉面的纹理都被破坏了！”老板往前凑了凑，指著瓶身上的痕跡，声音更沉了。
“可乐能弄坏瓶？笑死我了！”女人嗤笑一声，昂著头炫耀，“我可是上过大学的，你別想拿这种话骗我！不就是瓶破饮料吗，能有多大能耐？”
“你没听明白吗？这是古董，是明代的玉壶春瓶！”店员再也忍不住，压著怒火补充，语气里满是无奈。
“明代怎么了？大清早都亡了！明代的就了不起啊？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女人根本不慌，反而说得振振有词，嗓门又提高了几分。 陈凡站在人群外悄悄擦汗。
原来熊孩子那句“大清都亡了”，是跟他妈妈学的。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老板被懟得说不出话，深吸一口气后，直接对店员吩咐：“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一听要报警，女人脸上的囂张瞬间垮了几分，却依旧硬撑著：“你就说多少钱吧，又不是赔不起！一个破瓶还能值多少钱？我们家有的是钱！”
“就是就是，我爸爸有的是钱！”熊孩子也跟著嚷嚷，还从妈妈身后探出头，对著老板做鬼脸。
“100！”老板冷声道。
“不就100块钱吗，赏给你！”女人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那模样就像在打发要饭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是100万！”老板咬著牙，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带著怒火。
“你你说什么？”女人的手顿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不屑瞬间变成错愕，声音都有些发飘。
“明代的玉壶春瓶！不信可以找专家过来鑑定，鑑定费我出！”老板的声音逐渐冷静下来，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短暂的呆滯后，女人突然换上諂媚的笑容，拉著老板的胳膊：“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们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下次我们肯定看好他”
“没得商量，要么赔钱，要么等警察来！”老板一把甩开她的手，已经没了耐心。
“我我没那么多钱啊”女人慾哭无泪，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偏偏熊孩子还在这时探出头，对著老板不停做了个鬼脸，一副欠揍的表情。
女人急得狠狠拧了下他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哇——”
熊孩子疼得嚎啕大哭，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乱蹬地撒泼打滚。
哭声在商场里格外刺耳。
这边的爭吵很快吸引了不少逛街的人，大家围过来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
女人没办法，只好慌慌张张地给老公打电话，声音带著哭腔，语无伦次地说著情况。
熊孩子爸爸来得很快，穿著西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一听儿子弄坏了100万的古董瓶，当场就懵了，脸色比纸还白。
还没等女人解释，男人上前对著熊孩子就踹了一脚。
“砰！”
伴隨著一声闷响，熊孩子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踹出去好几米远。
熊孩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时就趴在地上哭得更凶了，连眼泪带鼻涕地糊了一脸，裤子上甚至隱隱渗出了湿痕。
“走吧，小糯糯，热闹看得差不多了。”陈凡低头问身边的小糯糯，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小手。
“好好玩呀！比宫里小宫女吵架有意思多了！”小糯糯兴奋地拍手，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还没看够，小身子因为激动微微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