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轻轻压在顿珠的伤口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起头,对上顿珠眼眸:“对啊,是女人不能去牧场吗?”
“不是。”次仁摇摇头。
他抿了抿嘴:“我们没有那些规矩。”
“那就好。”桑落松了口气,继续专注地为他包扎,语气中还带着期待:“次仁阿布一早就想带我去了,而且我也确实想去看看牧场的景色。”
顿珠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去看看那也好,阿落……次仁他是不是很单纯?”
桑落微微一笑:“是啊,次仁阿布就象草原上的阳光一样温暖。”
顿珠没有继续接话,等到桑落系好绷带抬头时,才发现顿珠正深深地看着她。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阿布,你怎么怪怪的,你怎么了?”桑落疑惑地问。
顿珠移开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明天还要去雪山牧场呢,今天早点休息吧。”
顿珠说完,就起身回了屋子。
第二天,顿珠一大早就起码去找仓巴了。
次仁和桑落吃完饭后,就带着桑落迫不及待地去看他备好了两匹马。
“阿落,我们出发吧!”次仁的眼睛亮晶晶的,象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桑落笑着点头,在拉珍阿妈慈爱的目光中翻身上马。
丹增站在帐篷前用力挥手:“阿基,你要记得早点回来啊!”
桑落骑在马背上,回头对丹增挥手:“知道啦!”
一路上,次仁不停地为桑落介绍着沿途的风景。
冬日的草原,嫩绿的新芽还没有苏醒。
被复盖上一层继续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阿落,看那边!”次仁指着远处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那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海子!”
桑落顺着次仁指着的方向看去。
一整片海子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静静地镶崁在雪山脚下。
湖面倒映着远处连绵的雪峰,清澈的湖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阿布,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桑落只觉得自己被这片美景迷住了。
“好!”
次仁调转马头,和桑落两人策马来到湖边。
次仁迫不及待地拉着桑落穿过一片白桦林,在一处视野极佳的空地上停下。
一个精致的秋千挂在最粗壮的那棵白桦树下,秋千座上还细心地铺着柔软的羊皮。
“看,我说说过了,会给你做一个最漂亮的秋千!”次仁献宝似的说跟桑落展示着:“我选了很久的位置呢,从这里能看到整个海子和远处的雪山。”
桑落惊喜地走过去,手指轻轻抚过秋千绳上精心编织的花结:“真漂亮。”
“你喜欢就好。”次仁兴奋地催促:“快坐上去试试!”
桑落点点头坐上秋千,次仁自觉走到她身后,帮她轻轻推动着秋千。
秋千带着桑落渐渐荡高,风吹起她的长发,裙摆在风中飘扬。
“次仁阿布,再荡得高一点!”桑落难得地放开矜持,笑着喊道。
次仁用力一推,秋千荡到最高处。
桑落情不自禁地松开一只手去感受风,却在这个瞬间失去了平衡!
“啊!”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从秋千上飞了出去。
“阿落!”次仁吓得脸色发白,一个箭步冲上前。
两人一起滚落在柔软的草地上,次仁下意识地将桑落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
等翻滚停止,桑落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次仁身上。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能清淅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阿落,你没事吧?”次仁焦急地问,手还护在她的背上。
桑落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想要起身,却被次仁轻轻按住。
“别动。”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怎么了?”
“你的头发乱了。”
次仁将桑落扶起来,然后拉着她走到海子边坐下。
手指轻柔地梳理着桑落散乱的长发。
他的动作笨拙却无比认真,仿佛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我们藏族有个说法。”次仁一边为她整理头发,一边低声说:“如果一个男子为女子梳头,就是向山神祈求,希望与她共度一生。”
桑落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正对上次仁深情的目光。
“阿落。”次仁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斗:“我知道我可能配不上你。你聪明,善良,医术高明,而我只是个普通的牧民。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象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但是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让你每天都象今天这样开心。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桑落望着眼前这个真挚的青年,他眼中的爱意像草原上的阳光一样炽热而纯粹。
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次仁为她做的一切,想起上辈子自己从来没得到过的,毫不掩饰地关心和笨拙地示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次仁,我愿意。”她轻声说,脸上泛起红晕。
次仁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桑落笑着点头:“真的。”
次仁欣喜若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在草地上转了好几个圈。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湖畔,惊起一群在海子边上喝水的水鸟。
“我会对你好的!”次仁放下桑落,仍然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草原上最幸福的姑娘!”
“我相信你。”桑落也被次仁热烈的情感感染。
次仁只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子里。
他直接把桑落半抱半抗地放在肩膀上,然后开始飞奔。
“次仁,你干嘛!”桑落被他吓了一跳。
“我要去告诉所有人,我有心上人了,她也喜欢我!”
“马!马还在那边!”
“没事儿,它们会自己回来的,我们离牧场不远了,跑回去就行!”
次仁的身影,伴随着回荡在雪山的笑声越来越远。
白桦林中,一个身影静静伫立。
顿珠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一切,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最后转身离开了白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