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马车厢里,鬼面一睁眼就看到眼前一道模糊的影子?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他嗓音带着刚清醒的暗哑,低低开口道:“怎么不点灯?”
黑暗中的凤翎心头不由一颤,刚那声音太过蛊惑人心。
她放下手上的汤盅,正色道:“正要点,你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随着话音落下,一盏橘黄的暖光照亮车厢,平添了几分温馨。
“你做的?”
“当然。”
鬼面迫不及待端起汤盅当即喝了一口。
“味道不错,”
他由衷称赞道。
他都多久没吃她做的东西了,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果然无论经历几世,她还是那个她。
同样坚毅果敢,始终心怀善意,如光芒般照亮身边众人。
“当然好吃喽,那么多蛇肉不炖了喝汤岂不是浪费了。”
“吧嗒”一声,汤匙落回汤盅内。
鬼面难以置信,口中含着一口汤不知该不该咽下。
若非他修养极好,恐要当场喷对方一脸。
“哈哈。”
凤翎忍不住笑开。
“骗你的,不过汤里我加了能祛除蛇毒的草药,多喝点。
中了蛇毒还强行运功,没当场毙命,算你命硬。”
凤翎没说,若为了救另外一人性命,将鬼面的性命搭进去了,她也许会内疚一辈子。
虽然那些仇家是寻他而来,可他若不是陪着她走这一遭,一直待在鬼域,那些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行事。
“这种事时常发生,我已经习以为常,他们总会想方设法寻时机刺杀我,不是这次也会是下次。”
所以你千万别因此介怀。
随着与鬼面的相处渐深,凤翎愈发察觉,鬼面与传闻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显然是一位通情达理之人。
她不由问出心中疑惑:“我看你也非大奸大恶之人,怎三天两头就有人想送走你?”
这位姑娘依旧这般直言不讳,率真动人。
“不过因为利益相左罢了。
如今行踪已泄,这一路恐不太平,连累你跟着受累了。”
凤翎浑不在意道:“权当练手了,你也是因着我的事才再次被盯上,你我二人如今也说不清到底谁连累谁。”
“不过,你出行都不带暗卫吗?”
明知道自己仇家如此多。
鬼面心忖:带着暗卫多碍事。
“我让暗卫先行,去守着那处,免得有人得不到便想试图毁掉。”
“还是你思虑周全。”
这一夜,凤翎他们在山林里搭着火堆将就过了一夜。
好在有凤翎救治及时,又吃了蛇毒草,一夜过去鬼面已恢复大半。
毕竟如今他可是凡人一个,就该有凡人的样子,自然等着他慢慢恢复。
鬼面如此一想,装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如此还可享受对方时不时的关心。
聊胜于无。
况且他发现凤翎对他的态度已逐渐转变。
这是个好兆头。
因此他没事就咳咳两声,装得更是心安理得。
然,天公不作美,伴随着天边亮起的鱼肚白,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且有越下越大之势。
天黑沉得犹如黎明前那段最黑暗的时刻。
慢悠悠行进的马车中,凤翎已不知不觉搂着怀中的芝芝进入梦乡。
不防马车蓦地一阵抖动,惊醒了沉睡之人。
凤翎瞬间清醒,眼还未睁开,手已扶住了身旁一物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可手中触感明显不对,睁眼看到的竟是鬼面结实的胸膛。
她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抬头正想解释一二。
就听鬼面沉声道:“无事吧?马车可能出了点意外,你坐好,我去看看。”
马车方行了半日功夫,便陷入一坑中,车轮被坑中的巨石卡住,一时动弹不得。
凤翎将脑袋探出车窗,观察了一番情况后,道:“雨天不好赶路,我看不远处有几处房舍,今晚不如在此处将就一晚,待明日雨歇再赶路不迟。”
何况鬼面内伤未愈,也不宜在如此恶劣环境下继续赶路。
一篱笆小院,里头仅有三间简陋的茅草屋。
凤翎上前敲开篱笆上的竹门。
来开门的是个中年黑脸的汉子,他热情得将二人迎进屋。
听到凤翎他们的马车陷在半道上,想在此处借住一晚,更是将家中唯一一间正屋让给他们。
他则二话不说扛上趁手的工具,前去帮车夫的忙。
看着屋内仅有的一张木板床,凤翎开口道:“相隔不远处还有一户人家,我去那里借住吧。”
那户仅有一间茅草屋,且里头住的还是一个老汉,车夫暂且能与对方挤挤,她去凑什么热闹。
鬼面定是不会同意的。
“你去了,车夫怎么办?别麻烦了,你若不放心,我将那妇人唤来陪你,我去柴房将就一晚。”
让堂堂的鬼面大人去睡柴房?
凤翎心里是十分愿意的。
奈何他重伤未愈,看着他略显苍白的唇色,她一时又狠不下心来。
“算了,我去睡柴房,让那大叔来陪你吧。”
“随你。”
可让凤翎没想到的是那大叔听完她的建议,吓得连连后退:“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
他是鬼面而已,又不是真的鬼。
眼神瞟向那位妇人,呃,还是算了吧。
她深感无奈,只能重新折返。
想想,还是她提议留下的,如今矫情个什么劲儿。
不就待一个屋子,与一起待在马上也无甚区别,如此一想她便不再纠结。
临近傍晚,凤翎借了对方的厨房,简单烹制了一份鸡丝鲜笋面。
鬼面吃得一口不剩,还有再来一碗的冲动。
奈何凤翎已将余下的全给了主人家。
鬼面虽意犹未尽,也只得耐心等待下一次被投喂。
晚间,凤翎以鬼面是伤患为由,将床榻让给了对方,她自己则打算靠着桌子将就一晚。
鬼面没有推脱。
毕竟,晚上睡不睡的成还得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