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璘把玩著一枚羊脂玉佩,玉质温润,却透著一股彻骨的冰凉,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朕听闻,城南的驛站,昨夜闹了鬼?”
他似笑非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空旷的大殿。
李儒躬身,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回陛下,坊间传闻,是无头將军索命。想来是那些藩属使者平日里作威作福,衝撞了神灵。”
“神灵?”
李璘嗤笑一声,將玉佩丟回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灵。若真有,也该是朕。”
他站起身,走到殿前,负手而立,望著殿外灰濛濛的天空。
“传令不良人,封锁驛站,彻查此事。朕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朕的长安城里装神弄鬼。”
“遵旨。”
李儒领命,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明白,陛下这道旨意,並非真的要查出什么“凶手”。
这是在演戏,演给满朝文武看,演给那些心怀鬼胎的藩属国看。
一场由帝王亲手导演,以鲜血和人头为道具的惊悚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长安城南,官道旁的驛站早已被重重兵甲围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著泥土的腥气,闻之欲呕。
百姓们被远远隔开,伸长了脖子,对著里面指指点点,脸上既有恐惧,又有抑制不住的好奇。
人群忽然一阵骚动,自动向两旁分开。
一队身著玄色劲装,头戴兜帽,腰佩制式弯刀的汉子,迈著整齐划一的步伐,沉默地穿过人群。
他们身上的气息阴冷而肃杀,所过之处,连议论声都瞬间低了下去。
这是不良人。
大唐最神秘,也最令人恐惧的组织。
为首之人,身材高瘦,脸上戴著一张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身披黑色大氅,行走间悄无声息,仿佛一个从九幽地府走出的勾魂使者。
不良帅,袁天罡。
他一出现,原本负责封锁现场的金吾卫將领立刻迎了上来,躬身行礼,態度恭敬得近乎畏惧。
“袁帅。”
袁天罡只是微微頷首,径直走进了驛站大门。
门內,是另一番人间地狱。
十几具无头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鲜血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的块状,將地面染得触目惊心。
尸身的脖颈处,切口平滑如镜,仿佛是被一柄无形的利刃瞬间斩断。
没有挣扎的痕跡,没有多余的伤口。
只有死亡,纯粹而高效的死亡。
一名不良將快步走到袁天罡身边,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大帅,属下已经勘察过了。”
袁天罡的目光扫过一具具尸体,鬼面下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不良將继续稟报:“一共十六具尸体,皆是藩属国使团成员。致命伤全在颈部。”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还是沉声说道:“这些人,都是被一击斩断脖颈。从切口的痕跡看,凶器极为锋利,而且使用者的力量,非常大。大到不像凡人。”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驛站的伙计们被不良人集中看管在角落,一个个抖如筛糠,连大气都不敢喘。
袁天罡缓缓蹲下身,伸出戴著黑铁手套的右手,轻轻拂过一具尸体脖颈的断口。
那切面光滑得不可思议,甚至能映出他青铜面具上狰狞的纹路。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目光投向了驛站的后院。
那里,似乎还残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更加浓烈的血腥气。
“头颅呢?”
袁天罡终於开口,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一具也未曾找到。”
不良將回答,“驛站內外,我们都搜遍了,一无所获。”
“还我头来”
袁天“罡”低声重复著那句传遍长安的鬼话,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一步步走向后院,脚下的靴子踩在凝固的血泊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后院的马厩里,几匹战马倒在血泊中,同样是首级不见。
巨大的马身旁,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那脚印极大,比常人要大出近一倍,深深陷入泥土之中,边缘清晰,仿佛是千钧重物压下所致。
袁天罡盯著那个脚印,鬼面下的双眼,终於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这不是鬼神。
这是一个
怪物。
一个力量无穷,杀戮果决,並且懂得利用传说来混淆视听的怪物。
“封锁全城,所有城门,许进不许出。”
袁天罡的声音冰冷如刀,“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人头给本帅找出来。”
“遵命!”
不良人们齐声应诺,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瞬间散入长安城的夜色之中。
袁天罡独自站在血腥的院落中央,抬头望向太极殿的方向。
他的嘴角,在青铜面具的遮掩下,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
无头將军?
好一个无头將军。
陛下,您这盘棋,可真是越下越大了。
夜色如墨,將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驛站內,血腥气仿佛被冰冷的风凝固,粘稠地附著在每一寸空气里。
袁天罡站在后院的马厩旁,青铜鬼面下,那双眼眸深邃得不见底,映著地上巨大的脚印,一丝冷光闪过。
“宇文成都”
他低声咀嚼著这个名字,声线如枯木摩擦,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所谓的“无头將军”,不过是披著鬼皮的野兽。
既然它敢现身,那他就敢等著。
“大帅,各处要道已经设卡。城门只进不出,不良人正在挨家挨户搜查。”
不良將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著一丝疲惫。
袁天罡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示意。
他需要的不只是搜查,而是守株待兔。
他清楚,这“怪物”既然能做出这般惊天动地的事,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它在长安城,定有所图。
“传令下去,今夜,全城不良人,皆归此处待命。”
袁天罡的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摆好阵势,守好驛站。它若要来,便是自投罗网。”
不良將心头一凛。
这是要將驛站当成诱饵,引那“无头將军”现身?
这般胆气,当真不是常人能及。
他领命退下,很快,驛站的各个角落便响起了细微的调动声,不良人们如幽影般穿梭,或伏於暗处,或守在要衝,整座驛站瞬间化作一座布满陷阱的牢笼。
袁天罡独自一人,走向了驛站正厅。
厅內,烛火摇曳,將他的鬼面投射出扭曲的暗影。
他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站在窗边,目光穿透夜幕,望向漆黑的天际。
他仿佛能嗅到空气中瀰漫的,除了血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谋气息。
这局棋,陛下究竟想如何落子?
或者说,是谁在借刀杀人?
宇文成都,那个早该死去的隋唐名將,如今又以这般姿態重现世间,背后牵扯的,恐怕不只是几条人命那么简单。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无论它是什么东西,今夜,他袁天罡,都会亲手把它揪出来。
同一时刻,东宫太子府內,气氛却截然不同。
太子妃张良娣的心头仿佛压著一块巨石,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宫外“无头將军”索命的传闻,如同一根根冰冷的银针,扎得她心神不寧。
更让她忧心的是,这件桩子事,偏偏就发生在李璘身上。
她坐在妆檯前,镜中映出的脸庞苍白而焦虑,平日的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
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替她梳理著髮髻,却被她摆手止住。
“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到了吗?”
她嗓音有些沙哑。
“回太子妃,两位公主已在偏殿等候。”
侍女低声应道。
张良娣猛地起身,顾不得衣裳是否平整,径直走向偏殿。
她的步伐有些急促,心跳擂鼓般作响。
偏殿內,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正相对而坐,两人面上也带著几分凝重。
金仙公主身著素雅道袍,眉宇间带著一股超脱之意,此刻却也难掩担忧。
玉真公主则显得更为焦躁不安,手指不停地绞著衣角。
“姑姑!”
张良娣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唤道。
金仙公主抬眸,眼神中带著一丝怜悯,“太子妃莫急,出了何事?”
“还能是何事?自然是宫外那劳什子『无头將军』的怪事!”
张良娣跺了跺脚,语气里带著几分委屈和愤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什么宇文成都回来索命,又什么『还我头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偏偏,偏偏就闹到阿璘头上去了!” 玉真公主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低声附和道:“是啊,我今日听闻,驛站死了不少藩属国的人,全都身首异处这般邪乎,真让人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
她看向张良娣,眼中带著明显的恐惧,“太子妃是想去瞧瞧太子殿下吗?”
张良娣重重嘆了口气,走到金仙公主身旁坐下,抓住了她的手,掌心一片冰凉。
“是啊,我不去瞧瞧,怎能安心?阿璘他他虽是太子,可到底是个年轻人,血气方刚,万一遇上这等邪物,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她说著,眼眶有些发红。
金仙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太子妃所言极是。宫中耳目眾多,这等谣言甚囂尘上,若不亲眼所见,怕是会越传越邪。陛下,哦不,太子殿下如今执掌大权,这等事,更是容不得半分马虎。”
她纠正了一下称谓,隨即又道:“不过,太子殿下身边护卫森严,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话虽如此,可这『无头將军』,分明是衝著阿璘来的。”
张良娣声音压低了几分,带著一丝不甘,“前阵子,陛下才將皇位禪让给阿璘,这消息还没捂热,宫外就出了这等邪事。你说,这不是衝著他来的,又是衝著谁来的?”
玉真公主嚇得倒吸一口气,连忙捂住嘴,小声提醒:“太子妃,这话可不敢乱说。”
张良娣苦笑一声,“我如何不知?可这心里的慌乱,又能对谁说去?阿璘性子又是那般果决狠辣,万一他一个不信邪,亲自去追查,那可怎么得了!”
她越想越是担忧,仿佛已经看到李璘不顾一切冲入险境的画面。
金仙公主眉头微蹙,她明白张良娣的顾虑。
李璘的手段和心性,早已不是当年的永王。
他如今是太子,是未来大唐的掌舵人,他的安危,牵动著整个朝局。
这“无头將军”的出现,无论其背后是鬼魅作祟还是人心险恶,都无疑是在挑战李璘的权威,动摇朝野的信心。
“太子妃不必太过忧虑,”
金仙公主沉吟片刻,说道,“若真是邪魔外道,自有天师降伏;若是人心作祟,也自有不良人查探。太子殿下並非鲁莽之人,他能稳坐东宫,自有其过人之处。”
“可我还是不放心!”
张良娣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我要去见他,亲眼看到他安然无恙,我才能放心!”
玉真公主见状,也站了起来,眼中带著迟疑:“可夜深了,宫中也有些不太平。我们这般去,会不会”
“胡说什么!”
张良娣眼神坚定了几分,“越是这等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我作为太子妃,更该以身作则。再说,有两位公主隨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她这话,一半是说服两位公主,一半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金仙公主看了看张良娣坚决的眼神,又看了看玉真公主带著怯意的脸,最终点了点头。
“也好。我们三人一道,宫中守卫即便再懈怠,也总归要给些面子。至少,能让太子妃亲眼见到太子殿下,也好安心。”
她起身,目光扫过玉真公主,玉真公主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来人!”
张良娣扬声唤道,“备车!我们要入宫!”
侍女们闻声而动,很快,宫女们便提著灯笼,脚步匆匆地在殿外集合。
夜风微凉,吹拂著她们华贵的衣袍,仿佛预示著一个充满未知与不安的夜晚。
张良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內心的慌乱,她必须表现得镇定。
为了李璘,也为了自己和太子府的体面。
她看了一眼身旁两位公主,金仙公主面色如常,而玉真公主的脸上,依然掛著几分掩饰不住的惧意。
但这惧意,在张良娣此刻坚定的眼神下,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一行人走出偏殿,月光清冷地洒在宫墙之上,將树影拉得狭长而诡异。
远处的宫殿群影影绰绰,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深宫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
而今夜,又多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那“无头將军”的传说,仿佛化作无形的风,在宫墙內外,悄然游荡。
她们坐上了软轿,宫女和宦官提著灯笼,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引路。
轿子缓缓启动,吱呀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种无形的弦上,隨时可能绷断。
太子妃紧紧地攥著衣袖,她的目光穿透轿帘,直视前方,仿佛要看穿这漫长的黑夜,直接抵达李璘所在的太极宫。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安寧,还是更深的漩涡。
软轿在宫道上缓慢前行,灯笼的光晕在地面上晃动,像一双双昏黄的眼睛,窥探著这片沉寂的禁城。
轿子每一次轻微的顛簸,每一次吱呀作响,都让玉真公主的心隨之抽紧。
她死死攥著手里的丝帕,指节泛白,恨不得將自己缩成一团,好躲开窗外那些张牙舞爪的树影。
风大了些,捲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听上去竟像是无数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玉真公主猛地一颤,几乎要惊叫出声,幸好及时用帕子捂住了嘴。
与她同乘一轿的金仙公主,只是睁开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並未说话。
但那眼神里的平静,仿佛带著一股无形的力量,让玉真公主狂跳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
太子妃张良娣独坐一轿,她没有玉真的恐惧,也没有金仙的淡然。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平放在膝上,目光却死死盯著轿帘的缝隙。
那缝隙外,是无尽的黑暗,偶尔有巡逻禁军的火把一闪而过,像是黑夜里挣扎的星火,转瞬即逝。
她满脑子都是那个“无头將军”的传闻。
是真是假?
是鬼是人?
若是鬼,为何偏偏寻上李璘?
若是人,那其心之险恶,简直令人髮指!
李璘刚刚登基,根基未稳,朝中暗流涌动,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著他,等著他犯错,等著他倒下。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於停了下来。
前方传来宦官尖细的通报声,太极宫到了。
轿帘被掀开,一股比方才更加森冷的寒意扑面而来。
太极宫前的广场上,禁军守卫比平日里多了数倍,他们手持长戟,身披重甲,面无表情地佇立在阴影里,像一尊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肃杀与紧张混合的诡异气息,连风声都仿佛被凝固了。
张良娣扶著宫女的手下了轿,抬头望向那巍峨的宫殿。
殿內灯火通明,將窗欞的影子投射出来,却反而让殿外的黑暗显得更加深邃、更加具有压迫感。
“太子妃,两位公主,陛下正在殿內批阅奏摺。”
一名当值的內侍总管快步迎上前来,躬身行礼,他的脸色在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
“陛下一切安好?”
张良娣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內侍总管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陛下安好。只是今夜宫中不太平,还请娘娘和公主们小心。”
这话非但没能让她安心,反而让她的心悬得更高了。
三人拾阶而上,踏入太极宫的瞬间,一股暖意袭来,驱散了些许寒气。
殿內点著数十支巨烛,亮如白昼。
李璘正坐在御案后,身上只穿了一件玄色常服,神情专注地看著手中的一份卷宗,仿佛对外面的诡异传闻和她们的到来都一无所知。
他的身边,没有宫女,没有宦官,只有他一个人。
空旷的大殿,明亮的烛火,和他那份泰然自若,构成了一幅极不协调的画面。
“陛下!”
张良娣再也按捺不住,快步上前,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关切。
李璘闻声,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扫过张良娣焦急的脸庞,又落在后面神色各异的金仙和玉真公主身上,眼神平静无波,甚至还带著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半分惊讶。
“臣妾臣妾听闻宫中”
张良娣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
说鬼神之说,怕被他斥为妇人之见;说人心叵测,又显得自己乱了方寸。
金仙公主上前一步,微微福身:“陛下,宫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我等担心陛下安危,特来探望。”
玉真公主则躲在金仙公主身后,怯生生地看著李璘,小声附和:“皇兄,那无头將军好生嚇人。”
听到“无头將军”四个字,李璘终於放下了手中的卷宗。
他没有动怒,也没有不耐烦,反而轻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大殿中迴荡,显得有些突兀,让张良娣三人的心头都是一紧。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怕吗?
“朕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李璘靠在龙椅的靠背上,姿態閒適,仿佛她们谈论的只是坊间的寻常趣闻,“区区一个无头鬼的传说,就把你们嚇成这样?”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御案,发出“篤篤”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殿內格外清晰。
“朕不惧鬼神。”
他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著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的霸道。
看著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张良娣心中翻涌的恐惧和焦虑,竟奇蹟般地平復了大半。
是啊,眼前这个男人,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帝王,他连手握重兵的安禄山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畏惧一个虚无縹緲的鬼魂?
李璘的目光从她们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將她们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继续说道:“装神弄鬼,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不良帅袁天罡已经去查了,无论是人是鬼,今夜,便能见分晓。”
“袁天罡?”
金仙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位传说中的不良帅,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李璘竟能请动他。
听到袁天罡的名字,张良娣和玉真公主更是心头大定。
大唐第一相师,专司勘破阴阳、查探诡案,有他出马,任何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都將无所遁形。
李璘的从容,和他雷厉风行的安排,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三人的心中。
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挥散,虽然外面的夜依旧深沉,但她们的心,却已经安定了下来。
原来,在她们为此事忧心忡忡、坐立不安的时候,他早已將一切都安排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