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芙宁娜…”
泪水无声地滑落，芙宁娜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
“但我也不是…完整的水神。我只是…一个扮演者，一个为了拯救枫丹而不得不扮演水神五百年的人类…”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预料中的质疑与嘲笑。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段长得令人心慌的寂静。
（她不信…）
（她一定觉得我疯了…）
（反正，在这个世界说出这些话，天理也注意不到的吧。）
芙宁娜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彻底愣住了。
顾清辞站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黑眸，此刻瞪得大大的，里面翻涌着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情绪——不是怀疑，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震撼。
“五…五百年？”
顾清辞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颤抖，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指尖微微发抖，“独自一人…扮演神明？五百年？”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芙宁娜脸上，像是要重新认识眼前这个人。
那些让她在42版本痛哭流涕的审判剧情、那个在歌剧院被当众揭穿伪装的脆弱身影、
那些“欢呼吧，喝彩吧！”
“对神明芙卡洛斯的审判，即将开幕!”
“水神死刑！”
等等台词……此刻全都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是真的…）
（那些眼泪…那些孤独…都是真的…）
“等等…”
顾清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说你还没有经历审判？但是游戏里游戏已经更新到60的挪德卡莱了！你的审判剧情在42就已经”
她的话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
（这意味着）
（她将要经历那一切）
（那个让她心碎的画面还没有发生）
“呜”
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从顾清辞喉间溢出。
她猛地捂住嘴，但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五百年”
她重复着这个数字，声音支离破碎，
“你一个人演了五百年而且还要还要经历那个审判”
芙宁娜完全被她的反应吓到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女人在她面前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的事哭成这样）
“你知不知道！”
顾清辞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在游戏里看到你被审判的那段剧情我哭了整整三天！那个在法庭上强装镇定的你那个最终崩溃承认自己只是人类的你那些台词‘好漫长，好孤独’”
她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却还是固执地抓着芙宁娜的肩膀，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我每天都会登录游戏就为了看看你给你抽最好的武器和圣遗物”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泪水不断滴落在芙宁娜的衣襟上，
“可是你现在告诉我那一切还没有发生你还要继续演下去”
“我、我还给你氪了满命！专门抽了专武！每天都在游戏里看你跳舞！”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像是要把积压已久的感情全部倾泻出来，
“还有你和仆人的cp…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嗑的！”
（满命？专武？cp？）
（她在说什么啊…）
但奇异地，心底那份一直紧绷的恐惧，却在对方这过于热烈的、毫无保留的激动中，一点点消散了。
芙宁娜呆呆地看着眼前哭得像个孩子的顾清辞，感觉心脏被什么击中了。
（她不是在可怜我）
（她是在为我心疼？）
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暖流，悄悄涌上心头。
五百年来，第一次有人不是为了“水神”的光环，而是为了“芙宁娜”本身的痛苦而流泪。
“嘛”
芙宁娜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擦去顾清辞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个动作似乎让顾清辞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猛地松开芙宁娜，背过身去，肩膀还在微微发抖。
但下一秒，她做了一个让芙宁娜这辈子都难以置信的举动——
“呜哇——！！！”
那个永远优雅、永远从容的商界女皇顾清辞，居然像个找到失散多年亲人的孩子一样，猛地转身，一把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
顾清辞把脸埋在芙宁娜带着淡淡水香的发丝间，手臂用力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天啊是真的！真的是你！芙宁娜！”
（诶诶诶——？！）
芙宁娜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她僵硬地被抱着，感觉顾清辞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在微微发抖。
“对不起”
顾清辞稍稍松开她，双手却还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泛红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只是太高兴了也太难过了”
她看着芙宁娜，眼神中混杂着激动、心疼、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帮你。我不会让那个审判发生的绝对不会。”
芙宁娜看着眼前这个为她痛哭流涕、又为她重燃斗志的女人，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好像）
（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她慢慢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了顾清辞。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温柔地闪烁着。
而在顶层办公室里，一段跨越次元的友谊与守护，正式拉开了序幕。
对芙宁娜来说，这或许是五百年来，第一次真正卸下伪装，在一个理解她所有痛苦的人面前，做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