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起来了就先点一杯咖啡。
不多时，咖啡送到了乔恩的房间。
总算不是加勒比海那种混著咸腥、腐殖土和怨魂白雾的复杂气味了，是很乾净的香气。
他重新坐回床上，床板没有发出沉默玛丽號那种“咯吱咯吱”的骸骨呻吟，只有弹簧的鬆软。
沉默玛丽號的那个木板凳子坐的他腰疼。
阳光从舷窗斜切进来，落在被子上，暖得能看见点点灰尘在光里飘。
那艘幽灵船该死的船板，哪怕晒著太阳，摸起来也是冰的。
喝完咖啡，乔恩走到舷窗边，推开窗户的瞬间，海风涌了进来。
咸是咸，但只有大海本身的清爽。
远处的海鸥在叫，翅膀划过海面时，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这个点，游轮的甲板上，应该会有几个穿衬衫的老人坐在躺椅上织毛衣。
还有一堆小孩在玩闹。
这才像话嘛。
虽然才待了一天，但沉默玛丽號那死寂的氛围还是印象深刻。
难忘啊
乔恩摸了摸口袋，只有手机硌在掌心。
解锁屏幕，日期停在他穿越那晚的后一天，游轮的行程播报弹出来：
“各位旅客早上好，明日我们將停靠巴哈马群岛，预计下午四点靠岸。
甲板餐厅已供应早餐，推荐尝试本地特色的椰子麵包”
现实原来才过去了一个晚上。
洗漱时，乔恩盯著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
还是正常的皮肤，还是那个带著点黑眼圈、鬍子没刮乾净的普通青年，连眼角的细纹都和穿越前一模一样。
原本还害怕萨拉查对自己的身体会造成一定的影响，现在看来好像不重。
就是感觉力气好像比以前大了点。
水龙头流出的水是温的，他捧著水泼在脸上，温暖的触感顺著脸颊往下流。
走出客房，走廊里传来服务员的问好声。
“先生早上好，还需要为您带路前往餐厅就餐吗？”
女孩穿著浅蓝色的制服，领口別著一朵小小的梔子，笑容很自然。
换莱萨罗那种傢伙就办不到，他只会面无表情的僵硬。
乔恩点点头，跟著她往甲板餐厅走。
刚拐过弯，香味就裹了上来。
烤麵包、培根、煎蛋，还有热可可，香味混在了一起。
这桌人挺会吃啊。
还好还好，食慾回归了，在沉默玛丽號上一整天不用吃东西还是嚇到他了。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白瓷盘子很快被摆满。
乔恩拿起叉子，手有点抖，叉起一块蛋放进嘴里。
温热的蛋液在舌尖散开时，他突然想起马格达小木船里的那半块硬麵包。
十年了，那麵包干得像石头，却被马格达擦得发亮，而且她说“那是卢卡斯最后吃的东西”。
“叔叔，你也喜欢船吗？”
旁边桌的小孩突然凑过来，手里拿著彩色蜡笔。
纸上画著一艘歪歪扭扭的帆船，船帆上写著“黑珍珠號”，船头还画了个叼著菸斗的小人。
乔恩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小孩的头：“是啊，我还认识这艘船的船长，他可喜欢喝朗姆酒了。”
“真的吗？”小孩眼睛亮晶晶的，“那他见过幽灵船吗？我妈妈说幽灵船会吃小孩！”
乔恩笑了笑，只是揉了揉小孩的头髮：
“没有哦，幽灵船其实很可怜，它们只是想回家。”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妈妈走过来，递了一块曲奇给乔恩：
“谢谢您陪他玩，这孩子看了《加勒比海盗》就天天画船。”
他妈妈一脸温和的笑容。
真是个活泼的孩子啊。 曲奇是黄油味的，咬在嘴里脆得掉渣，甜得发腻。
他看著小孩趴在桌上继续画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远处海鸥的叫声混在一起。
“不错的日子。”
吃完早餐，乔恩沿著甲板慢慢走。
他走到船尾，看著游轮留下的航跡，像一条白色的丝带，在海面上慢慢散开。
不像沉默玛丽號的航跡，永远裹著白雾，走过后连痕跡都留不下。
“都完成了吧。”乔恩轻声说，风带著他的声音飘向大海，没有回音，却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掏出手机，搜索“加的斯旧墓园”。
页面跳出来，加的斯確实有一座十七世纪的水手墓园。
照片里的墓碑上刻著船锚的图案，旁边长满了淡紫色的小。
再搜“塞维亚旧码头”。
照片里的码头晒著渔网，有小孩在水边追著小鱼跑。
“等靠岸，就去寄点东西。”乔恩心里默默盘算著。
哪怕只是把一张写著“托里的日誌回来了”的纸条埋在加的斯的墓园里。
哪怕只是把一块刻著“卢卡斯”的小木片扔进塞维亚的港口。
也算帮他们完成最后一点心愿了。
他沿著甲板往回走，路过观景台时，看见几个游客在拍照，相机里的大海蓝得发亮。
没有雾，没有沉船，更没有张著巨口的幽灵船。
乔恩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海面的照片，照片里的海鸥正好掠过镜头。
回到客房时，乔恩才想起自己昨天去观影厅时穿的黑色外套。
穿越前，他就是穿著那件外套，手里攥著游轮主办方送的纪念金幣，坐在座位上看《加勒比海盗 5》的。
但那件外套昨天似乎忘了拿回来了。
不过这游轮服务挺好的，他们应该会给自己送回来吧。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门，果然，外套被叠得整整齐齐，上面还別著一张小纸条：
“先生您好，您昨天將外套落在观影厅，已为您清洗烘乾。——客房服务”。
乔恩拿起外套，布料是乾的，还带著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香味。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左边口袋是空的，右边口袋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突然，一丝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熟悉的触感
他的心猛地一紧，慢慢把东西掏出来。
是一枚金幣。
比怨魂金幣小一圈，边缘刻著细密的、类似符文的纹路。
弯弯曲曲的，有点像他以前在漫画里见过的道家符籙。
正面一艘小小的木筏，木筏上站著一个人影，手里举著一把黑色的刀；
反面刻著一个圆形的图案，中间是一个“炁”字。
乔恩愣了一下，这个字他在《一人之下》的漫画里见过，是里面最核心的概念，代表著人体的能量。
这怎么又多了一枚金幣？
说实话，现在乔恩看到这种金幣就心里犯怵。
可这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乔恩把金幣放在手心，阳光从舷窗照进来，金幣上的符文泛著淡淡的金光，一种温润的、带著暖意的光。
这游轮上怎么有这么多这种金幣啊。
是这游轮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这枚金幣和《一人之下》有关。
远处的海面上，一只海鸥掠过，翅膀带起的水珠落在甲板上，溅起小小的水。
乔恩突然觉得，加勒比海的雾虽然散了，但新的“雾”，好像又要来了。
他把两枚金幣一起放兜里，等著试验一个猜测。
顺便趁睡觉前感觉去重新刷一遍原著。
之前確实看过，但忘了很多。
虽然可能又会出现什么么蛾子，但有准备比没准备总是要好得多的。
游轮继续朝著巴哈马群岛驶去，航跡在海面上延伸，像一条连接著现实与新冒险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