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几天,我们逐渐的发现,客流量越来越大了。
或许是因为背地里,那些来过这家店的人,会跟他们的朋友、工友吹牛,说这里的两个女孩如何年轻,质量如何高,所以我们的收入逐渐开始上涨了。
之前白天是没人的,现在白天也渐渐有人了,平均下来每天都是小二十个,就这,他们三个都清閒的很。
因为让这二十个顾客,分散在长达十二个小时的阶段里,再分到三个人身上,平均每个人两小时左右接一个,主要都集中在晚上,白天大多数时候会很无聊。
我和承业也无聊,承业还好点,饭点到之前,回去做点麵条,炒点小菜,骑著自行车用饭盒提过来,味道谈不上多好,反正能吃。
而我则在无聊之中加速了阅读,那段时间我什么都看,是文字就看,小说,杂誌,报纸,看两个小时就揉揉眼睛,往窗外的远处看看。
至於我们住的地方,依旧是六个人一间。
只不过中间多了一条布帘子。
期间赵露犟过两次,但始终没能犟过腾飞。
小灰也私下找过我,暗戳戳的表达大家这样住一起,太不方便了。
其实我知道,大家住一起有很多事情都是很方便的,唯独有一件事不方便,就是夫妻生活。
所以我找了个机会,跟腾飞单独聊了聊。
我说:“飞哥,我不太懂,现在咱们收入明显增加了,很挣钱了,为什么不再多租一间?再多租两间也付得起这个钱啊。”
腾飞很愿意跟我交心,他说:“赵露啥意思,你不懂?”
“我懂啊。”
“你那个小慧,恐怕也憋坏了吧?”
我笑了笑,说道:“那不知道,但是她私底下確实跟我说过,想跟我单独出去住。”
腾飞说:“其实计划我早就有了,但是不到时候。”
“啥计划,能跟我说说吗?”
腾飞看著我的脸,迟疑了大概一两秒,最终还是决定告诉我,“我跟你说,人都是要脸的,我后续有一个大计划,我得让她们不要脸,至少让露露不要脸。”
“我就得让大家住一起,就得让她们脸皮子厚起来,在屋里该换衣服换衣服,该上厕所上厕所,自尊心这一块,越来越薄弱了,后续干什么都容易。”
“你那个小慧,我不管,那是你的事。”
“周小晴,骚是骚,太老了,用不上了。”
“只有露露,后续我打算带她玩一波大的。”
我眼珠子几乎都瞪圆了,“飞哥,咱现在一天净收入两千多块啊,乖乖,一个月五六万块,你还想干啥啊!”
腾飞说:“你不懂,现在是顶峰状態,后续会降,再说了,看著钱是多,分成之后剩多少?”
“那可以再招点人啊,多开几家店不就行了?”
腾飞不耐烦道:“靚仔,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很局限啊!”
“都干这几天了,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说:“不懂。
“这他妈敢玩大,那是找死啊,再说了,外边找的女人,你信得过啊?”
“那个小慧为什么跟你干?她是你女朋友吧?”
“露露为为什么跟我干,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承诺她,带她出来挣钱,我们好好挣点,回去我跟她结婚,过我们的小日子,你明白了吗?”
我猛地愣在了原地,“你骗她?”
腾飞舔了下发乾的嘴唇,“那怎么能叫骗呢,这叫合作,她不也挣钱了?”
或许是因为我用了骗字,让腾飞很不爽,他戳了戳我的胸膛说:“你呢,那个小慧不也是你女朋友?”
我拧了拧眉头,说:“算不上吧,没明说。”
“那人家为啥愿意跟你来?”
这话给我说的一窒,让我不知如何作答,本来我是想说:“我没打算让她来。”但显然这句话不利於团结。
为了免生事端,我说:“她爸好像身体不太好。”
“那不就对了?妈的都是出来挣钱的,扯那些虚的干什么?钱挣手里就行了。”说完,腾飞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过了一会,他见我站著没动,回头喊道:“走啊!”
我跟上了腾飞,他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不急,再熬熬她们,到时候肯定会分开住的。”
青春期的孩子,总有著旺盛的荷尔蒙,赵露忍不住了,就会在关店时,大家回去的时候喊著腾飞“出去走走”。
她打了个样,小灰就有样学样,也喊著我“出去走走”。
其实我不想去,但我不能太明显,毕竟她现在是我的摇钱树,我就跟小灰像个小情侣似的,手拉著手去散步。
走著走著,就走出了城中村,走到了公交车站。
过了马路就是小公园,那时候公园里早就关灯了,漆黑一片。
不过黑夜是最好的偽装,对於小灰来说,夜色越黑,就越能遮盖更多的东西,比如说,羞红的脸,躁动的心。
我带著她来到了凉亭里,因为这个地方的四周全是草树木,隱蔽性很强,到了凉亭里的时候,小灰坐在我的腿上,也不说话,就抱著我撒娇,脑袋一直往我胸膛里边拱,我无动於衷,她就拉著我的手去摸她的胸。
她不知道,当初就是在这座凉亭里,我们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就那一瞬间,我无法形容心里的滋味,那感觉起初是羞愧的,像是我偷了人家的东西,人家又大度的原谅了我。
再然后是亢奋,小灰就好比是之前逃走,但又自己跑回来的奴隶,被我关在了一座囚笼里,我想让她吊起来,就吊起来,我想用鞭子抽她,就用鞭子抽她,我所有的阴暗面都可以狠狠地用到她身上!
就这一刻,我特別想侮辱她!
一点尊严,一点人格,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的那种!
这极其剧烈的亢奋使得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呆呆的问:“你冷吗?”
我一把摁住她的头,“跪这!”
因为我摁的很用力,她起初有些惊讶,但很快便识趣的去解我的裤带,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她做什么,我就是想让她跪在我的面前,甚至我想扇她的脸。
末了,她小声跟我说:“我带的有套。”
后来,我咬著牙,在背后暴烈的揪著她的头髮,恶狠狠的问她:
“那天晚上,那个男的是谁,说!”
“就是一个工友,追了我很久。”
“我俩谁好看!”
“你好看,他特別丑”
“你找他报復我,你是不是个贱货!说!”
“是,我是贱货。”
“你是不是母狗,说!”
“我是母狗。”
“说你错了!”
“我错了”
“报復我?操你妈,你就是个母狗,畜生,下贱的货!”我一个劲的骂著她,凉亭周围此起彼伏的蛐蛐叫声以及蛙鸣,似乎是跟著我一块在骂。
当初我藏在心里的怨气,一股脑发泄了出来,但这里边又糅杂著睚眥必报的仇意,任何人对我做过的任何事,我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实际上那些仇恨全部潜藏在了心里。
逮到机会,我是一定会报復的!
回去的路上,小灰抱著我的胳膊,沉浸在既羞愧又满足之中,我回想起她刚才剧烈颤抖的时刻,心里再次升起一股报復的快感。这种快感让我觉得自己无比卑劣,却又无法停止,我甚至开始享受她此刻的卑微与顺从。
“《圣经》出埃及记,十诫第一条,你给我死死记住!”
小灰侧头看向我,“是什么?” “除我之外,你不可有別的神!”
不管用了什么办法吧,总之我们各自之间有了宣泄口,赵露和小灰也就不经常提出分开住的要求了。
然而慢慢的,我觉得不对劲了。
承业和周小晴也混到一块了。
似乎是因为我们都成双成对,再加上承业本就乖巧听话,尤其特別喜欢伺候周小晴,她这个人,我认为段位很高,是个老油子。
我之前没提前告诉承业,当我意外看到他俩挽著手的时候,我就知道,晚了!
当天晚上,我横竖睡不著,就起床推了推承业,他也还没睡,“哥,咋了?”
“声音小点。”我几乎凑到他脸旁边说。
“跟我出去。”
“中。”
承业麻溜的下了床,我俩儘可能减小声音,出了四合院。
在外边,承业掏出烟给我递过来,“哥,咋了?”
我说:“等会在说。”
然后我带著承业前往那个小公园,因为夜里只有那里很寂静,我怕我一会搂不住火。
承业路上还在问:“哥,咋了啊?这是去小公园?这会都关灯了啊。”
“没事,隨便走走。”
等我们到了小公园的时候,在篮球场的边缘,在我们之前常坐的那个长椅边上,我说:“你跟我说说,周小晴你俩啥情况?”
承业一听,就嘿嘿的笑了,好像是一件多光荣多自豪的事情。
“哥,她待我可好啊。”
我不带一点语气的问道:“你给我说说,啥叫好。”
“哥,她给我嗦啊!可得劲了!”
这会我还没发火,我点了点头,“嗯,你啥感觉?”
“我刚才不是说了,可得劲啊,她还会喷呢,兴哩很!”
我打断道:“不是,我说你对周小晴啥感觉。”
“哥,我可爱她!”
承业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抬腿一脚给承业踹的往后趔趄了好几步,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他人傻了,忙问:“哥,我咋了啊!”
“你说你爱她?”
“是啊哥,我真哩爱她!她对我可好了!”
原本承业不说这句话,我就只踹他一脚,但他说了这句话,我立马走过去,承业一看我的走路速度就知道我还要踹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哥,你別打我,你先说说我咋了啊!你们都成双成对,我就不能啊!”
“你过来,我不打你。”有了我的承诺,承业走回了我的身边。
我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到承业脸上,“她鸭子毛比恁妈还大!你知不知道!”
承业这次是真委屈了,蹲地上就哭,我明明说好不打他,他刚过来我又扇了他的脸,他委屈极了。
他一哭,我心软了,心里也难受了。
驀地,承业也爆发了,“我从小就没人管过我,俺爸长啥样我都不知道,俺妈长啥样我都快忘了,小晴姐对我可好,她经常回来做饭,让我坐一边歇著,我就是喊她妈也中啊,呜呜”
“我爱她咋啦,我爱她也有错了!呜呜”
“小晴姐偷偷给我钱,给我买好吃的,在床上的时候,我让她咋弄她就咋弄,她对我那么好,我爱她到底咋了啊。”
“哥,我爱她到底咋了啊!”
承业把我问住了,那么多年来,我从不认为我管教承业有错误的时候,但就看著承业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我在恶意揣测周小晴?
我蹲下了身子,说道:“不是,承业,她她”
“她咋啦!哥你说,不就是年纪大点!”
承业说了那么多的话,唯一触动我的是——小晴姐偷偷给我钱,给我买好吃的。
在赵露,小灰,周小晴三人中,周小晴的收入是最低的,分成之后就不剩多少了,那都是她的钱,她跟承业廝混的时候,没承业的,还反过来给承业钱。
就这一点,我对周小晴的许多恶意揣测,实在不好意思跟承业讲了。
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婊子,就是个贱货,是个老油子,都干这个了,她是好人?
可我忽然发现,因为我对於贫穷的厌恶,所以让我的判断出现了重大失误,就有一种我待在了底层,我变成了贱货,那么跟我一样待在底层的,全是贱货,全是不可相信的。
我摸了摸承业的天灵盖,柔声说:“年纪不是事,我就是觉得觉得”
承业把我说住了,我向来在他面前讲不完的道理,但这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所以我只得问道:“恁俩,啥时候好上的?”
承业说:“你跟小慧姐,飞哥跟露露姐总是出去,家里没人的时候,我俩就说话,有一次她说她腰酸,让我给她按按摩。”
“按著按著”
后边的话承业没再说,我则是面无表情的补充道:“按床上了。”
“嗯。”
这一次我不再相信自己的判断,而是极为尊重的坐在了路牙子上,跟承业並排坐在一起,像是小时候等候田里的外婆时,我俩靠著架子车軲轆的样子。
“承业,你喜欢她吗?”
承业认真的点点头,“你们不在的时候,她老是搂著我,说我好,她说她前夫但凡有我十分之一,她现在日子也过的美满了,年轻时候他俩天天吵架,他前夫还打她。”
“哥,她裤襠里边,有一块肉,肉揪揪,我问她那是咋弄的,她说她前夫拿钳子拧的,肉都拧烂了。”
我听的一阵肉疼,问道:“家暴啊?”
“嗯,就搁大腿里边。”
“她说后来她天南海北跑了十几年,年轻的时候那些男的都是骗她利用她,睡完就不理她了,没有一个要她,她就想挣点钱,回家盖个小房子养老。”
驀地,我想明白周小晴为什么对承业好了。
因为承业真。
承业对她们所有的好,都不是假的,他的嘘寒问暖,他的忙前忙后,全部都是真心实意的,或许周小晴是寂寞了,需要个男人陪,但不可否认在周小晴这样的“老油子”眼中,对比那些只是想欺骗她身子的满嘴谎言的男人们,承业到底是一个多么真诚的男孩。
是啊,出门在外,漫漫长夜,谁不想找个人陪呢?
看看那些个喝酒的,打牌的,去洗脚按摩的,打游戏的,哪一个不是因为寂寞无聊呢?
我虽然不喜欢他们这样的野鸳鸯,但如果在寒冷的黑夜里,他们互相抱在一起取暖,让彼此那颗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心有了些许慰藉,那我又如何忍心拆散他们呢?
“承业,那你打算咋弄?会跟她结婚吗?”
承业说:“木有想过以后。”
“那她要是跟你提出结婚,你结不结?”
“结唄。”承业一脸无所谓的说。
我语重心长的去拍承业的肩膀,他赶紧歪头,以为我要打他,我说:“我不打你。”
“你算算她多大了,比你大了二十多岁,等你40的时候,她都60多了,啥概念啊?”
承业摇摇头,“木想过。”
“人不能光看眼前这一块啊,遇上啥事得往后多看看,我能理解你现在乾柴烈火,你俩如胶似漆,你也得往后想想,意气用事解决不了问题,是不是?”
“嗯,是。”承业点了点头,我说:“哥今黑是不对,也不该突然打你,不过你要是能静下心来想想以后,我心里就知足了。”
常爷虎头虎脑的起身,说:“木事,哥。”
我掏出两支烟,递给承业一支,“走吧,回去。”
依旧是这条熟悉的道路,只是我和承业,早已不是当初抱著篮球的天真孩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