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漫长的荒原,脚下坚硬的土地逐渐被松软的腐殖质取代,空气中也多了几分湿润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前方,那片庞大山脉已近在眼前。
山脉外围的一片相对平缓的空地上,已然聚集了不少修士。有的在盘膝打坐,吞吐灵气疗伤;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换着情报,低声交谈。
内容无非是哪里遇到了凶悍异兽,谁谁侥幸采到了什么灵草,或者某个圣地的圣子圣女展现了何等惊人手段,一剑斩了元婴妖兽等等。也有性子急的,已经直接钻进了那幽深莫测的森林之中。
李玉安目光扫过人群,并未发现太玄圣地或者瑶光圣地等熟悉大宗门的身影,白芷也不见踪迹。
看来要么是还没赶到,要么是已经深入腹地了。此地聚集的多是些小门小派和散修,他和吴瓜这两个散修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正当他准备招呼吴瓜直接进林时,旁边几个修士义愤填膺的谈话声,清淅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妈的!真是晦气!我们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找到一株‘七叶魂婴草’,拼着受伤才把那守护的紫晶蝎干掉,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蒙面的混蛋,趁我们力竭,直接把灵草抢了就跑!”
“没错!那家伙身法诡异,用的功法也从未见过,根本看不出路数!”
“别让老子再碰到他!否则定将他抽魂炼魄!”
几个修士骂骂咧咧,怒气冲天。
李玉安听得暗自摇头,秘境里杀人夺宝实属常态,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或者运气不好。他抬脚欲走,旁边的人插了一句话,让他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
“还能有谁?干这种下作事的,肯定是太玄圣地那个天杀的李玉安!”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咬牙切齿地断言。
众人愣了一瞬间。
“对!没错!肯定是他!”旁边立刻有人附和,“除了他,谁还会这么卑鄙无耻?”
“听说他最擅长易容变幻,行事毫无底线!这抢宝溜号的风格,跟他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修仙界之耻!”
……
一旁的李玉安听得眉头紧锁,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我靠!
这特么真不是我干的!
要真是我干的,你们就不会完整的出现在这里!
别他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啊混蛋!
他感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
自己明明进入秘境后,就在荒原上跟骷髅兵赛跑,顺路才坑了把烈阳宗和玄水阁,哪有空去抢你们的什么七叶魂婴草?
要不是顾忌着易容的身份,他真想上去跟他们好好理论一番,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卑鄙无耻!
就在这时,旁边的吴瓜啃了一口西瓜,用骼膊肘碰了碰李玉安,义愤填膺地添加了声讨大军:
“木道友,你听听!你说这太玄圣地的李玉安,怎么会如此无耻下流?居然能干出抢劫他人辛苦成果的勾当!就不能象我们二人一样?解救同道修士于水火之中?他李玉安简直是修士中的败类!我呸!” 他说完,还象征性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西瓜籽。
李玉安猛地转过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住吴瓜。
你特么说这话不觉得脸红吗?!地脉火莲是谁撺掇着去抢的?抢的时候谁笑得最猥琐?现在搁这儿装什么正义使者?!
吴瓜被李玉安看得有些发毛,缩了缩脖子,无辜地眨眨眼:“道友,你……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李玉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我就是发现,你的脸上有点东西。”
“什么东西?”吴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城墙。”李玉安面无表情,“厚厚的城墙。”
吴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在说他脸皮厚,但他非但不恼,反而象是受到了某种激励,更加起劲地批判起来:
“咳咳……道友,虽然我承认我有时候是有点……但是!那李玉安能跟我一样吗?他那是坏!是骨子里的坏!仗着自己是圣地圣子,身份尊贵,就胡作非为,不干人事!还仗着自己有张小白脸,到处勾搭仙子圣女,骗财骗色!他简直就是我们修仙界的耻辱!是毒瘤!是……”
吴瓜越说越嗨,词汇量丰富,语气激昂,仿佛跟李玉安有夺妻杀父之仇似的。
李玉安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黑,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怒气值直线飙升!
特么的!当事人就站在你面前呢!!你还越说越来劲了?!
“闭嘴!”李玉安终于忍无可忍,低喝一声打断了他。
吴瓜被吓了一跳,看着李玉安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道友,你怎么了?”
李玉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把这瓜皮道士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脸上挤出一个极其“核善”的笑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你的分成,没了。”
“什么?!”吴瓜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手里的西瓜都差点掉了,“为什么啊道友?!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突然就没了?!”
李玉安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为什么。单纯的,看你不爽。”
吴瓜如遭雷击,哭丧着脸:“别啊道友!我错了!我哪里错了你跟我说,我改!我一定改!”
“改了也没分成。”李玉安不为所动,转身就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道友!道友你等等我!再商量商量啊!三成!两成也行啊!再商量商量啊,木大哥,木道友……”
吴瓜的哀嚎声在森林边缘回荡,他急忙追了上去,如同最忠诚的跟班,一个劲的说好话。
而那几个还在痛骂李玉安的修士,看着这一对吵吵嚷嚷没入林中的散修,只是鄙夷地摇了摇头,继续他们的声讨大会。
李玉安黑着脸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吴瓜喋喋不休的讨价还价,干脆直接加快了速度。
可这家伙,太难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