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要是我提前知道这是陛下和老将军演戏，我岂会这般。
“二人，一城，破四万大军，搁以前别人跟我说，我指定以为他娘的是在吹牛逼。”
杜鹏举已然化身顾浔的小迷弟，恨不得将其供起来。
“老杜呀，时候不早了，洗洗睡吧。”
蒙绣拍了拍有些疯魔的杜鹏举肩头，离开了议事厅。
其他心中同样对顾浔这个力挽狂澜的读书人充满了敬畏。
以前他觉的读书人就只是会磨一磨嘴皮子，真遇到事情，还得武将兜底。
如今却是不敢有这般念头了。
肇州北境，刘安振勒住缰绳，止住战马，看着前方的伏州，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年那个长安的城的屠户，如今刀下沾染的不再是猪血。
恍惚间，他耳边又响起了当年少年略显稚嫩的声音。
“将门之后，岂能终日与豕为伴，当是握刀持缰，战四方。”
没有少年的这句话，或许他依旧每日与鸡猪牛羊打交道。
少年像是暗夜里的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没有想到西蜀大军这般不禁揍，还没打爽便全部投降了。”
作为曾经兵学宫天骄的白落，踏出兵家学宫之后，四处碰壁，终是抹去了少年的棱角，多了几分稳重。
在君朔的引荐下，来到西晋，成为了刘安振手下得力大将。
白落的想法很纯粹，有兵带，有仗打就行。
一开始他的想法是去魏国，投靠师兄吴名的。
只是吴名对于这位来投奔他的师弟，闭门不见。
并让白落有心从军，便从底层士兵做起。
好歹也是兵家学宫出来的，让他去当一个普通士兵，心高气傲的白落自然不会答应。
离开魏国之后，他又去了南晋，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
回到兵家学宫之后，他痛定思痛，敛去了一身傲气，加入了秦军，成为了一个最底层的士兵。
半年后，君朔找到他，让他来到了通州，成为刘安振的副将。
刘安振对于白落这位副将，极其满意。
“年轻人沉住气，接下来的西南，将会热闹的很，有的是仗打。”
刘安振回望一眼身后的肇州。
“柳宗统兵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只可惜他遇上的是公子。”
“何况公子已经在西南布局多年，柳宗注定要大败。”
白落很是好奇，问道：
“公子究竟在谋划什么？”
“中原一统，疆土无失，天下太平。”
白落嘴角微微上扬，压抑不住的笑意。
“这样的话，确实还有打不完的仗呐。”
刘安振回过目光，看向温泉关方向。
“我给你一万大军，绕道温泉关后方，配合程括吃掉刘道敏的大军。”
“随后，挺进茯苓城，配合西陵大军攻下茯苓城，在赶往觅州方向。”
“切记，不可轻敌，刘道敏能死守温泉关这么久，不是省油的灯。”
白落抱拳：“得令。”
随着白落率领大军从温泉关后方杀出，坚守了数日的刘道敏终于坚持不住。
不过他并未投降，而是率领大军死战到底，最后被白落一枪洞穿胸膛，高高挑起。
走到生命尽头的刘道敏死死握着刺穿胸膛的冰凉长枪，不甘的嘶吼道：
“明正品，你误我西蜀呐。”
最后这位文武兼备，做过两朝首辅的老人，终究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不后悔出山，也不后悔跟随柳宗造反，一个女子，登上帝位，本就是荒唐至极之事。
他辅佐柳宗推翻女帝统治，合乎礼法。
他后悔的是错信明正品的小道之术，害的大军被割裂蚕食。
不然的话，以茯苓城构建一条贯穿东西的防线，死守不出，又何至于这般惨败。
随着温泉关战役结束，留有少量大军驻守的茯苓城也选择了开城投降。
西陵大军无伤拿下柳宗耗费巨大心血打造，号称西蜀第一关的茯苓城。
再一次相逢，程括看向顾浔的目光去除满意之外，还潜藏的一份敬畏，一份忌惮。
这小子用兵，简直好似能预知对方的动向一般，总能先敌一步。
茯苓城头，程括和顾浔并肩而立，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觅州方向。
“若是没有先生，我西陵不可能这般轻松取胜。”
“先生当真奇人也。”
顾浔听出了程括夸赞背后是有话要说，语气平和，自带一份书卷气。
“老将军有话直说便是。”
还想循序渐进的程括闻言，不禁自嘲，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弯弯绕绕，属实是脱裤子放屁了。
“哈哈哈哈，先生就不能客气些许吗，也好让老夫酝酿酝酿。”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老将军直说便是。”
“老夫想问先生，将来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敌人吗？”
“说简单点，就是先生会成为西陵的敌人吗？”
这个问题很是犀利，本不该问出口的，可不说出来，程括总觉得心里不安。
“站在国家立场上看，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一成不变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和将军在沙场之上兵戎相见。”
对于顾浔的坦诚，程括哈哈大笑，他喜欢听实话。
“先生，你与我遇到过的读书人都不同。”
“与你这样的人成为敌人，当真是后背发凉呐。”
顾浔用开玩笑的口吻打趣道：
“老将军莫不是要将我当场给宰咯。”
“卸磨杀驴的事可不兴做，好歹也得等到我离开西陵在下手。”
程括板着老脸，有些丧气。
“老夫倒是想这样干，可陛下会答应吗?”
“说不得一不小心就中了你的美男计，真的弄成君臣不合，那我西陵岂不是危矣。”
顾浔给程括竖大拇指。
“老将军好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