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多。
陈卫东和姚军起了床，简单洗了把脸，出门又吃了个早餐后，就打车往火车站走。
路上的雾气还没散，吸进肺里凉凉的。
铁城的火车站比起茂泉县的大了许多，也更气派，今天已经到腊月了，南来北往的人不少，站里闹哄哄的。
两人排了会儿队才轮到跟前。
“同志，最近一趟去秦省茂泉县的火车是啥时候的？”
售票员低头翻了翻时刻表“经过茂泉县的最近一趟是后天早上，不过今天晚上十点有趟车会经过阳城，你要著急的话可以买这个。”
阳城？
茂泉县就是阳城下辖的几个县区之一，距离只有七八十公里。
能到阳城，那跟回去也没什么区別了。
“行，那就给我来两张阳城的票。”
“两张票，四十六。”
陈卫东付了钱，接过车票后塞进袄的內衬，心里顿时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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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军跟在后面，还在琢磨昨天的收入。
“东哥，昨天净赚一千块，今天要是把剩下的卖完，咱这趟就能揣两千多块钱回去，够还田老魁一小半了。”
“差不多吧。
陈卫东嗯了一声，脚步没停。
回到旅馆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就把房子退了，然后扛著麻袋出了门。
等到了纺织厂路口，已经十一点半了，还是昨天那个位置，隔壁的赵婧已经支好摊了。
依旧是那件夹克衫，头髮扎得整齐利落，见他们来了，笑著挥手：“你们可算来了！早上就有好几个女工过来问，说昨天不知道你们卖玻璃丝，没买著，问我你们今天啥时候来呢。”
陈卫东笑著道了声谢，把麻袋往地上一放，就开始支摊儿。
塑料纸铺开，海报撑起来，姚军麻利的將麻袋里的丝袜全部倒出来，然后按照顏色一排排放整齐。
赵婧隨手帮忙整理著，一边跟两人聊著天。
没过多久，就听到纺织厂的下班铃响了。
几分钟以后，女工们纷纷从厂区大门涌了出来。
陈卫东见状连忙大声吆喝起来。
很快就有人过来了，是个眼睛很大的女孩，穿著工装，手里攥著两张大团结。
“昨天我们车间有人买了，说跟剧里的一模一样，真的假的？”
陈卫东笑著回应：“那肯定啊，我们这就是同款。”
“那行，给我拿双肉色的。”
姚军赶紧拿起一板，刚递过去，收了钱，旁边又挤过来两个姑娘。
“我要一双黑色的。
“给我拿双透明的，我过两天要去走亲戚，正好显摆一下。”
正如赵婧所说，估计是昨天买了的回去一说，其他人也都知道了这里有卖玻璃丝的。
没几分钟，人就越聚越多。
比昨天多了好几倍，都用不著吆喝了。
陈卫东连忙维持著秩序，喊道：“大家別挤，都有份，先给钱再拿袜子，省得乱了！”
赵婧见他们忙不过来，也放下手里的饰品过来搭手。
她站在陈卫东旁边，帮著拿货收钱，笑著说：“大家別急，挤著反而慢。”
还有的人怕没了，直接把钱塞到姚军手里。 “我要两双，不管啥顏色，有就行！”
姚军手忙脚乱地左右收钱，然后挨个拿袜子，嘴里应著：“有有有，都有！你先拿著，我给你找钱。”
今天天气还可以，中午这会儿的太阳很暖和。
陈卫东额头上都冒出来汗了，手里的动作一下也没敢停。
不到半个小时，摊位上的袜子就少了一大半，比昨天卖得快多了。
而摊子前围的人可是一点没见少，反而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自行车停在路边，密密麻麻排了好几排，女工们挤在摊位前，嘰嘰喳喳的，有的伸著手递钱，有的踮著脚往里看，生怕丝袜卖完了。
陈卫东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女人对於潮流的追逐，现场甚至有点疯狂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最后一双丝袜被一个少妇买走。
见没货了，还在排队的一群人顿时不乐意了，七嘴八舌的围在摊位前。
“我还没买到啊，一双都没了吗？”
“老板，拿货啊，这就卖完了？”
“谁买的多匀我一双唄。”
“怎么哪哪都没货啊！”
陈卫东看见这情形，连忙站到台阶上，大声说道：“大家不要著急，下一批丝袜过两天就能回来，到时候我还在这里摆摊，保证大家都能买到。”
“那你可得快点啊老板。”
“就是，这次多进点货，我们这厂里这么多人呢，你这太少了。”
“挣钱都不积极啊老板。”
陈卫东陪著笑回应：“肯定肯定，这次一定多进点货，大家放心，就等两天，两天后我准时来。”
拍著胸膛保证了好一会儿，围著的人群才不情不愿的慢慢散去了。
陈卫东和姚军这才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抽著烟休息。
一直在帮忙的赵婧也累得够呛，坐在小马扎上小口喝水。
歇了会儿，陈卫东从口袋里掏出两板袜子，一双黑色的，一双透明的，起身递了过去。
这是他特意留了两双。
“婧姐，多亏你帮忙了，这两双袜子你拿著。”
陈卫东语气诚恳，不过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往赵婧脚上瞅。
今天她穿了双黑色小皮鞋，擦得很亮，脚腕处露出半截袜。
赵婧接过来，看了眼顏色，嘴角弯起来，带著点调侃：“哟，还特意给我留的？你该不会是昨天看我脚好看，想让我穿给你看，帮你当模特吧？”
陈卫东被说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也算身经百战，脸都没红。
“就单纯谢谢你帮忙，没別的意思，当然，你要是真愿意给我当模特，那我还真求之不得，脚好看的女人可不多。”
赵婧笑得更欢了，把丝袜塞进布包，拍了拍陈卫东的胳膊。
“这话要搁前俩年非得把你按流氓罪抓了去。谢了啊，这袜子我正好能穿，配我那条新裙子正好。”
她顿了顿，又笑道：“见识到女人的钱好赚了吧，你们这次可得多进点货，要不然那群娘们再买不到的话都敢上来挠你。”
陈卫东捂了下脸：“哎哟，那我可真得上点心了。”
扯了会儿閒话，赵婧问道：“你们啥时候走？”
“晚上就走，已经买好票了。”
赵婧点点头，收拾好布包，扛起小马扎：“那我也收摊了，托你们的福，我这发卡都比之前卖得快了，下午得去趟批发市场进点新的。”
“行，慢走，过两天见。”
“嗯，拜拜，你们路上小心点。”
赵婧走后，一直没说话的姚军凑过来，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东哥，婧姐这人挺好啊，是吧？”
陈卫东听到这话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少废话，收拾东西，找地方吃饭去，晚上还要赶车呢，別整天八卦这个那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