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东心急如焚,一刻也没停直接冲回了家。
“楠楠!楠楠!”
还没进门,陈卫东就焦急的大声喊著,声音都带了点颤音。
前世的画面在脑子里翻涌,他害怕自己又一次回来晚了,没能阻止妹妹受到伤害。
“哎!”
幸好,屋內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紧接著,门帘被掀开,一个穿著洗得发白,袖口都磨了毛边的布袄的小姑娘探出头来,梳著大麻辫,脸上带了点高原红,正是十六岁的陈楠。
看到妹妹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陈卫东喉头猛地哽了一下,鼻子一酸,快步走过去,一把將她揽进怀里。
袄並不厚实,能感受到陈楠那发育不良的瘦小身子。
“哥?”
陈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嚇了一跳,小手扒著他的胳膊:“你咋了?”
“没事。”
陈卫东深吸一口气,鬆开妹妹,摸了摸她的头:“饿了吧,哥去做饭。”
陈楠摇摇头:“我刚才吃过了,就是哥,爸已经四五天没回来了。”
陈卫东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按照时间线,陈满仓这时候已经拿著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跑路了,留下这个烂摊子让他们兄妹俩收拾。
“不用等他了,他不会回来了。”
陈卫东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以后咱兄妹俩过,照样能把日子过好。”
他不愿將真相说出来,前世妹妹成绩很好却被迫輟学,半辈子都过得不明不白,现如今肯定不能因为这些糟事再受到影响。
不过陈楠听到这话,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眼睛顿时有些红,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哥。”
看到妹妹这懂事的模样,陈卫东抿了抿嘴:“行了,你去写作业”
陈卫东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大门被人踹的哐哐响,像是要把门板拆下来一样,伴隨著粗声粗气的叫骂。
“陈满仓!给老子滚出来!”
“欠了钱想跑?没门!”
这声音,陈卫东打小听到大,每次都跟著一阵鸡飞狗跳。
陈楠也嚇得一颤,本能的躲到陈卫东身后,紧紧抓著他的衣角。
“哥,是不是又有人来要债了。”
“別怕,有哥在呢。”
陈卫东將妹妹护在身后,快步走到大门口,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门外站著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壮汉,穿著一件黑色袄,戴著一顶狗皮帽,帽檐压得很低,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看起来格外凶狠,正是田老魁。
他身后跟著几个精壮汉子,手里都拎著半人高的木棍,眼神不善地盯著陈卫东。
田老魁朝地上吐了口痰,斜眼打量了一眼:“你爹呢?”
“不知道。”
陈卫东面无表情:“他出去好几天没回来了,可能死外头了。”
“死了?”
田老魁冷笑一声,眼睛扫了一圈院子里,又落回陈卫东脸上。 “死了也跟老子没关係,陈满仓欠了我六千五百块,这事儿你知道吧?”
“知道。”
陈卫东点点头,这种情况死不承认没意义,这年头六千五百块那么大一笔债肯定有借条。
“知道就好。”
田老魁往前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喷了陈卫东一脸:“他不管是跑了还是死了,帐不能黄,你这当儿子的得还!”
陈卫东抹了把脸,镇定地说道:“我现在没钱,但我可以给你承诺,儘快把钱还上。”
“儘快?”
田老魁嗤了一声,目光不善:“你当老子傻?红杉厂的事儿谁不知道,你小子马上就下岗了,连个工资都没有,拿啥还?”
陈卫东还没说话,就见田老魁踮了踮脚,目光落在了躲在后面的陈楠身上,眼睛顿时亮了,故意拖长了调子。
“其实吧,邻里乡间的我也不想为难你个小屁孩,这事儿还有个解决办法,我看你妹妹挺水灵,这样吧,让她跟了我儿子,这债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陈楠听到这话嚇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死死抱住陈卫东的胳膊。
“哥,我不要嫁给他”
“放你妈的屁!”
陈卫东的眼睛瞬间瞪大,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这钱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还给你,但你要是敢动我妹妹一根手指头,咱俩今天非得躺一个在这!”
“嘿,你这小兔崽子还挺横。”
田老魁身后钻出来个满脸得瑟的胖子,正是他儿子田鹏飞,嘴里叼著烟,伸手就往陈卫东胸口推了一把。
“敢跟我爹这么说话,活腻歪了是不是?”
推完还不算,他又挤出一副噁心的笑,伸手准备去拉陈楠的胳膊。
“楠楠是吧,別害怕,哥是真的喜欢你,你跟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保证”
“滚!”
见他还敢动手,陈卫东的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没等田鹏飞的手碰到陈楠,他猛地抬膝,后脚蹬地,直接踹到了田鹏飞肚子上。
『嗷!』
这一脚用了狠劲,踹得田鹏飞一个大趔趄,噔噔蹬一连后退好几步,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疼得蜷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草泥马的!”
陈卫东把陈楠往后一推,不等田鹏飞反应过来,衝上去抬脚就继续踹,专往肉少的地方招呼。
一通动作行云流水,踹的田鹏飞只顾著护头,丝毫没有还手的力气。
直到田老魁身后那几个汉子反应过来,挥起棍子打了过来,才將陈卫东逼退。
几人慌忙將田鹏飞扶了起来。
这货捂著肚子疼得齜牙咧嘴的,脸都白了,却还有劲指著陈卫东:“小逼崽子你还敢动手!”
陈卫东没说话,將陈楠往门后又推了推,转身抄起墙角立著的一把砍柴刀,刀柄上的木纹磨得鋥亮。
他紧紧攥著刀,刀刃斜斜指著田鹏飞,寒光凛凛。
“你特么的再敢动一下试试!”
田鹏飞见状,先是一愣,隨即梗著脖子哼了一声:“操,拿把破刀嚇唬谁?老子打架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玩呢,有种你小子就”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寒光瞬间在他眼睛里放大。
那把柴刀带著风声,直愣愣朝他面门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