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愁体內魂力尚未完全平復，百毒霸体带来的奇异感觉还在四肢百骸流转——皮肤下仿佛覆著一层细密的鳞片，掌心时不时泛起淡淡的紫雾，鼻腔里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类似银环蛇毒液的腥甜气息。
“收拾一下，该返程了。”凯伦將火焰刃收回体內，看了眼地上银环蛇的尸体，眉头微皱，“这蛇尸带著剧毒，留在这儿也是祸害，烧了吧。”
他正准备抬手释放火焰，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伴隨著低沉的兽吼，一股浓烈的腥风扑面而来。
离愁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体內魂力瞬间运转。他看到一道黄白相间的身影从两米高的灌木丛中猛地窜出，落地时带起一阵尘土——那是一只体型壮硕的剑齿虎，身长近三米，肩高超过一米五，两颗弯曲的犬齿足有半尺长，闪烁著森冷的寒光，额头上的黑色条纹如同天然的战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银环蛇尸体，涎水顺著嘴角滴落，在地面腐蚀出小小的坑洼。
“百年剑齿虎。”凯伦眼神一凝，却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將离愁护在身后，“看年限，大概两百五十年左右，论力量比刚才的银环蛇强不少，威胁不比银环蛇弱。”
剑齿虎显然没把这两个“渺小”的人类放在眼里，它的注意力全在银环蛇的尸体上。或许是银环蛇死后散发出的特殊气息吸引了它，又或许只是单纯的飢饿——猎魂森林里，强者吞噬弱者本就是常態。它低吼一声，前爪在地面刨了刨，似乎在確认猎物是否还有威胁。
离愁的心跳突然加快。他看著剑齿虎那肌肉賁张的四肢，感受著对方散发出的蛮横气息，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凯伦执事，这只剑齿虎能让我试试手吗？”
凯伦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著几分讶异：“你刚吸收完魂环，魂力还不稳，而且这剑齿虎是强攻类魂兽，速度和爆发力都不弱，你確定？”
“確定。”离愁的目光紧紧锁定剑齿虎，掌心的紫雾又浓郁了几分，“我的第一魂技刚觉醒，正好趁这个机会试试它的威力。如果连一只百年剑齿虎都对付不了，以后怎么面对更强的对手？”
他需要一场真正的实战。在武魂殿分殿的训练再刻苦，终究是对著木桩和同伴演练，只有面对这种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魂兽，才能真正检验出魂技的优劣，逼出自己的潜力。
凯伦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记住，一旦撑不住就立刻退回来，我会出手。”他看得出来，这孩子骨子里藏著一股狠劲，这种狠劲是成为强者的必要条件。而且，让他早点认清自身的不足，未必是坏事。在凯伦看来本体武魂的成就终究有限，將来或许达到自己的高度没有问题，但是越往后越没有突出优势
得到许可，离愁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主动將气息释放出来。他没有立刻发动魂技，只是用眼神挑衅著剑齿虎——在魂兽的世界里，对视本身就是一种宣战。
剑齿虎果然被激怒了。它猛地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凶戾，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庞大的身躯微微弓起，如同一张绷紧的弓弦。在它看来，这个渺小的人类竟敢挑衅自己的威严，简直是不知死活。
离愁低喝一声，体內魂力骤然爆发，第一魂技毫不犹豫地发动，“百毒霸体！”
淡银色的鳞片虚影瞬间覆盖全身，让他原本瘦弱的身躯看起来多了几分狰狞。掌心的紫雾在魂力催动下凝聚成三枚毒炎弹，泛著幽紫的光芒，散发著刺鼻的气味。
“去！”他手腕一振，三枚毒炎弹如同出膛的子弹，带著尖锐的破空声，直取剑齿虎的面门。
这是他对百毒霸体的第一个运用——將毒雾压缩成毒炎弹，用魂力推送出去，追求瞬间的爆发力和毒性。在他看来，剑齿虎体型虽大，但头部是弱点，只要能命中眼睛或口鼻，就算不能立刻击杀，也能让它失去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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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剑齿虎的反应远超他的预料。
面对飞射而来的毒炎弹，它没有丝毫慌乱，庞大的身躯竟展现出惊人的灵活性。只见它猛地向左侧一矮身，迅速闪避开来。
毒炎弹打到树上，留下一个凹坑，化作两团瀰漫的紫雾，但剑齿虎早已闭住呼吸，头也不回地向右侧扑出，轻鬆避开了最后一枚毒炎弹。
三枚毒炎弹，竟无一命中。
“太慢了！”凯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著一丝严厉，“毒炎弹凝聚速度不错，但推送的轨跡太直，对强攻系有爆发力的魂兽来说，这种直线攻击和瞄准了让它躲没区別！”
离愁心里一沉，刚想调整策略，剑齿虎已经完成了反击。它避开毒炎弹后，落地的瞬间没有丝毫停顿，四肢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离愁猛衝过来，腥风扑面，带著碾压一切的气势。
“退！”离愁下意识地向后急退，双脚在地面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跡。他以为凭藉自己的速度，至少能拉开一段距离，爭取再次发动攻击的时间。
但他还是低估了剑齿虎的爆发力。
就在离愁后退的瞬间，剑齿虎突然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原本已经展开的身体竟再次加速，四肢肌肉賁张，像是安装了弹簧一般，硬生生在半空拉出一道残影，这是它的本能绝技——二段突进！
距离瞬间被拉近！
离愁甚至能看清剑齿虎嘴角滴落的涎水，以及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杀意。退已经来不及了！
“正面接！用你的百毒霸体！”凯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果断，“感受它的力量，记住这种压力！”
离愁咬牙，不再后退。体內魂力疯狂涌入体表的鳞片虚影，银色光芒骤然亮起。他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硬生生迎著剑齿虎的扑击，將百毒霸体的防御力催动到极致。
“嘭！”
一声闷响，如同两块巨石相撞。
离愁只觉得一股狂暴的力量从正面传来，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中，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一棵碗口粗的树干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
“咳咳”他捂著胸口咳嗽两声，强忍著剧痛抬头，只见剑齿虎落地后只是晃了晃脑袋，显然刚才的撞击对它来说有一定影响却远远没有给离愁造成的伤害大，如果离愁此刻是大魂师或许局势就逆转了。
它甩了甩尾巴，再次低伏身体，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防御確实不错。”凯伦的声音带著几分讚许，但更多的是提醒，“但你感觉到了吗？你的百毒霸体只强化了防御，却没提升力量。刚才那一下，你除了硬抗，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击，这就是纯粹的被动挨打！”
离愁心中一凛。凯伦说得没错。刚才他明明有机会在碰撞的瞬间用拳头反击，可体內的魂力几乎全被用来维持防御，手臂根本使不出力气，就像被无形的枷锁捆住了一样。百毒霸体带来的防御確实惊人，换做普通的十级魂师，刚才那一击恐怕已经骨断筋折，但这种“只守不攻”的状態，在真正的战斗中就是活靶子。 剑齿虎的第二次扑击已经到来。这次它改变了策略，没有直接衝撞，而是在靠近时猛地一个转身，粗壮的尾巴带著呼啸的风声，横扫向离愁的腰侧——显然是想先废掉他的行动力。
“用毒雾！大范围的！”凯伦的声音適时响起。
离愁不敢怠慢，魂力再次运转，但这次没有凝聚毒炎弹，而是將掌心的紫雾猛地向外一推。大量的紫色毒雾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笼罩了他身前方圆五米的范围，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腥气。
剑齿虎的尾巴扫进毒雾中，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它似乎对这种毒气有些忌惮，低吼一声，暂时停下了攻击，警惕地在毒雾外围徘徊，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毒雾中离愁的身影。
“这才对。”凯伦的声音缓和了些，“毒雾的范围比毒炎弹大，能限制它的移动。但你注意它的动作——它在屏住呼吸，而且在快速適应毒气的浓度。”
离愁果然看到，剑齿虎的鼻子微微抽动，虽然依旧保持著警惕，但眼神中的忌惮已经淡了几分。他能感觉到，毒雾正在快速消散，而且以剑齿虎的体型和体质，就算吸入一些，短时间內也很难出现眩晕或麻痹的效果。
“毒雾的持续时间太短，毒性也不够强。”离愁暗自皱眉。刚才为了覆盖大范围，他刻意稀释了毒雾的浓度，结果就是威慑力有余，杀伤力不足。如果对方硬顶著毒雾衝进来，他还是只能被动防御。
剑齿虎显然失去了耐心。它低吼一声，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前爪在地面上狠狠一跺，竟用蛮力掀起一片尘土，暂时吹散了身前的毒雾，隨即再次发动二段突进，从毒雾的缝隙中钻了进来，目標直指离愁！
“就是现在！”离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刚才的碰撞让他摸清了剑齿虎的攻击节奏，二段突进虽然快，但在发动的瞬间，剑齿虎的腹部会短暂地暴露出来——那里是它防御相对薄弱的地方。
他没有再硬抗，而是借著毒雾的掩护，猛地向右侧翻滚。这一滚狼狈不堪，肩膀甚至擦过地面的碎石，划出一道血痕，但他成功避开了剑齿虎的扑击。
就在剑齿虎落地的瞬间，离愁已经从地上弹起，体內仅存的魂力全部匯聚到右手，百毒霸体的鳞片虚影在掌心变得格外清晰。他没有凝聚毒炎弹，而是將毒雾直接附著在拳头上，趁著剑齿虎转身的空档，狠狠一拳砸向它的腹部！
“吼！”
剑齿虎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它显然没料到这个人类能躲过攻击，更没料到对方敢主动反击。腹部传来的剧痛和隨之蔓延的麻痹感让它暴躁不已，猛地转身，张开血盆大口就向离愁咬来。
“退开！”凯伦的声音带著一丝急促。他能看出，离愁的魂力已经快耗尽了，这一拳几乎是强弩之末。
他赌对了，剑齿虎的腹部確实是弱点，而且附著在拳头上的毒雾虽然浓度不高，但直接接触伤口，足以让它產生短暂的麻痹。
就在剑齿虎的巨口即將咬到他的瞬间，离愁猛地矮身，左手撑地，右腿借著旋转的力量，用尽全力踹向剑齿虎的前腿关节！
“咔嚓！”一声脆响。
剑齿虎的前腿关节应声而断。它失去了平衡，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发出震耳的响声。百毒霸体的加持下竟让离愁的防御力和身体硬度超过了剑齿虎。
离愁趁机连滚带爬地退开，与剑齿虎拉开距离，大口大口地喘著气，体內的魂力几乎消耗殆尽，体表的鳞片虚影也变得若隱若现。刚才那一系列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胸口的疼痛和肩膀的伤口让他每动一下都齜牙咧嘴。
倒地的剑齿虎疯狂挣扎，断腿处的剧痛和腹部蔓延的麻痹感让它彻底陷入了癲狂。它徒劳地挥舞著爪子，咆哮声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但始终无法再站起来。
“结束它吧。”凯伦走上前，示意离愁动手。
离愁点点头，捡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深吸一口气，再次凝聚起最后一丝魂力，加持在右手上。他走到剑齿虎的头部，看著那双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將石头狠狠刺入了它的眼眶。
剑齿虎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隨即彻底不动了。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森林里渐渐暗了下来。离愁瘫坐在地上，看著剑齿虎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沾满泥土和血污的双手，久久没有说话。
凯伦递过来一个水囊：“感觉怎么样？”
离愁接过水囊，灌了几口，才缓过劲来：“很糟糕。”他苦笑著摇了摇头，开始復盘刚才的战斗，“百毒霸体的缺点太明显了——防御是提升了，但完全没有增强力量，面对剑齿虎这种爆发力强的魂兽，只能被动挨打，根本没法反击。”
“还有毒炎弹，”他伸出还残留著紫雾痕跡的手掌，“凝聚速度慢，攻击轨跡单一，对付速度快的对手，几乎就是浪费魂力。刚才三枚毒炎弹全被躲开，就是最好的证明。”
“毒雾稍微好点，能限制对方的移动，但毒性不够强，持续时间也短。”他想起剑齿虎在毒雾中依旧能发动攻击的场景，眉头皱得更紧，“除非能让对方大量吸入，否则短时间內根本起不到作用。而且一旦对方有准备，比如闭气或者用魂力防护，效果就更差了。”
这一战，他贏了，但贏得极其艰难。如果不是凯伦在一旁指导，如果剑齿虎的反应再快一点，倒下的恐怕就是他自己。
凯伦看著他清晰地剖析出魂技的不足，眼中露出一丝欣赏：“能在战斗结束后立刻认清自己的问题，这比打贏一场战斗更重要。”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本体武魂本需要全方位开发，但主要走力量和防御，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你的第一魂技偏向防御和毒属性，这意味著你必须在『技巧』和『魂力掌控』上下更多功夫。力量不足，就用速度和时机弥补；毒炎弹容易被躲，就想办法让它更隱蔽、更突然；毒雾毒性不够，就研究怎么压缩浓度，或者配合环境使用。”
离愁默默点头。凯伦的话点醒了他。本体武魂的潜力在於“自身”，而自身的潜力，从来都不止於武魂本身，更在於使用者的脑子。
“走吧，天黑透了，森林里会更危险。”凯伦扛起剑齿虎的尸体——这东西的皮毛和骨骼都能卖不少钱，算是给离愁的额外收穫。
离愁站起身，跟在凯伦身后，慢慢向森林外走去。夜色中的猎魂森林寂静而危险，但他的眼神却比来时更加明亮。
百毒霸体有很多缺点，但它终究是自己的第一个魂技，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基。缺点可以弥补，不足可以改进。
他想起了唐三，想起了玉小刚，想起了圣魂村的老槐树，想起了武魂殿分殿那座六翼天使的石雕。
这条路或许比想像中更难，但他不会回头。
至少，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而这一步，是用鲜血、汗水和一场艰难的胜利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