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在我看来,娄振华是一个真心实意跟党走的实业家。他对国家和人民充满了热爱,愿意为新华夏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陈副部长点了点头,似乎对林默的回答很满意。他缓缓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已经有些发黄的报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在桌面上。
林默好奇地看过去,只见报纸的头版头条上,赫然印著一张照片。照片中,娄振华正站在一群忙碌的解放军战士中间,他面带微笑,亲自帮忙搬运著一台巨大的工具机。
陈副部长指著照片,感慨地说:“这是1949年四九城解放的第三天,娄振华就带著他的全部设备,主动找到我们的军队,说要为新中国生產钢铁。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坚定地支持著国家的建设事业。”
林默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急忙说道:“明天起重机的检修”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陈副部长便微笑著打断了他,並递过来一份名单,说道:“已经安排妥当了。”
林默接过名单,仔细看了看,上面除了刘阳的名字外,还有两位部队转业的工程师。正当他准备继续询问一些细节时,陈副部长突然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不过,我们收到了一些情报,可能有敌特想要破坏这些设备。那个『刀疤赵』,你要多留意一下。”
林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隨后,他与陈副部长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工业部。
此时,夕阳已经西沉,天边的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林默走出工业部的大门,正准备回家时,却发现刘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
刘阳似乎並没有注意到林默的出现,他手中拿著一份报纸,假装在阅读,嘴里却低声对林默说道:“检修提前了。”
林默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时候?”
刘阳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將报纸稍稍往上抬了抬,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继续低声说道:“今晚八点。『刀疤赵』突然说要连夜调试。”
林默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於是,他追问道:“娄厂长知道这件事吗?”
刘阳摇了摇头,回答道:“就是他坚持要派王师傅跟班监督。”
说完,刘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从报纸里滑出一个金属片,递给林默,说道:“这是我在操作室发现的。”
林默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块齿轮,仔细端详著。齿轮上刻著的俄文字母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来。更引人注目的是,齿轮的边缘有著明显的被砂轮打磨过的痕跡,这显然不是原厂零件该有的模样。
“这不是原厂零件。”刘阳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其中的凝重却让人无法忽视,“我在战场上见过类似的炸弹引信装置,这东西很危险。”
林默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握住那块金属,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危险。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的情况,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让他恍然大悟。
“敌特为什么要选在今晚行动?”林默喃喃自语道,“娄振华明天要去天津开会,王师傅又是厂里最懂起重机的人”
想到这里,林默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他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向刚停稳的吉普车,一边走一边对刘阳喊道:“马上去分局!通知梁局长,『铁匠铺计划』可能今晚就会行动!”
刘阳点点头,也快步跟了上去。两人迅速上了车,吉普车疾驰而去,消失在工业部门口。
在上车的一剎那,林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工业部大楼。五楼的窗口,娄振华正和陈副部长交谈著,两人的手中都拿著那份起重机的图纸。
东四分局的院子里,林默的吉普车急剎在办公楼前,轮胎擦地的声音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他三步並作两步衝上楼梯,分局二楼尽头的局长办公室依然亮著灯。
“报告!“林默的指节刚碰到门板,里面就传来梁局长沙哑的声音:“直接进!“
推开门,浓重的菸草味扑面而来。梁局长正俯身在摊开的地图上,白的鬢角在檯灯下泛著银光。豆爱国和两个穿军装的陌生人站在一旁,桌上摆著三把五四式手枪。
“来得正好,“梁局长头也不抬,“刘阳十分钟前来过电话。“他粗糙的手指戳在地图上的红圈处,“这是第一工具机厂的平面图,每个出入口都標好了。“
林默快步走到桌前,发现地图上密密麻麻標註著巡逻路线和哨位。那两个军人立正敬礼,浓眉大眼的汉子开口道:“东四分局警卫连王铁柱,奉命带一个排配合行动。“ 梁局长站在地图前,他的身旁是一位戴著眼镜、身材瘦高的男子。梁局长介绍道:“这位是刘阳的战友,朝鲜战场上的爆破专家李工。”说完,他指了指那位戴眼镜的瘦高个。
林默的手掌紧紧握住红蓝铅笔,他的双眼凝视著第一工具机厂,仿佛要透过地图看到工厂里的每一个角落。突然间,他毫不犹豫地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鲜艷的红圈,这个红圈显得格外醒目,仿佛它承载著某种关键的信息。
林默甚至没有抬头,就直接问道:“刘阳已经就位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在这时,豆爱国刚刚放下电话听筒,他迅速回答道:“十分钟前,刘阳已经进入操作室,现在正和王师傅一起仔细检查起重机的电路。”
林默微微頷首,表示他已经了解到这一情况。接著,他慢慢地转过身,將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两位军人。其中一位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军官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位军官正是王排长。
林默的视线与王排长交匯,他直截了当地问道:“王排长,你的人都到位了吗?”
王排长立刻立正,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地回答道:“报告林副局长,警卫排已经按照计划化整为零,悄悄地进入了厂区。我们的战士们分別在东门、西门和废料场设伏,隨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戴眼镜的李工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根据齿轮分析,爆炸装置很可能安装在液压系统附近。我已经让三车间的小张以检修名义盯著那里。“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林默抓起听筒,梁局长沙哑的声音传来:“工业部刚转来消息,娄厂长今晚在轧钢厂值班,不会去第一工具机厂。“
这样做確实更为稳妥一些。林默掛断电话后,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扫视著在场的眾人,然后沉声道:“『刀疤赵』现在究竟在什么位置?”
听到林默的询问,豆爱国迅速走到沙盘前,伸出手指,准確地指向了沙盘上的食堂区域,並回答道:“他正在食堂里吃晚饭,保卫科的老赵此刻正严密地盯著他。”
林默微微頷首,表示了解情况。他的手指在沙盘的边缘轻轻敲击著,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有条不紊地开始下达命令:“七点十五分,路灯將会准时熄灭,那就是我们行动的信號。王排长,你负责带领你的队伍实施抓捕行动;李工,你带人去保护起重机,確保它的安全;爱国,你则留在调度室负责协调各方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六点五十分,第一工具机厂的晚班哨声准时响起。林默站在分局的楼顶,手持望远镜,全神贯注地观察著厂区的方向。月光如水,洒在厂区的每一个角落,將厂房的轮廓勾勒得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了豆爱国的声音:“林局,刘阳报告说『刀疤赵』往废料场去了。”林默心中一紧,立刻放下望远镜,快步走到对讲机旁,拿起专用电话,迅速拨通了王排长的號码,沉声道:“王排长,目標朝你那边去了,注意隱蔽,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七点整,厂区广播突然响起《社会主义好》的旋律。林默的望远镜里,看到几个黑影迅速向起重机方向移动。
七点零五分,夜幕笼罩下的厂区显得格外安静,路灯散发著微弱的光芒,仿佛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温暖。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路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掐灭,整个厂区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林默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黑暗中的某一点,手中的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那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口令声。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夜空的寂静,如同惊雷一般在林默的耳边炸响。他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对讲机里传来王排长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信號受到了干扰,“目標发现我们了开枪拒捕正在追捕”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林默手中的望远镜里,厂区的西北角突然腾起一团巨大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液压泵房!”一旁的豆爱国失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著急。
林默来不及多想,立刻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李工的號码,“李工,立即带人去液压泵房灭火!快!”
掛断电话后,他对著对讲机喊道:“王排长,务必活捉目標!”
对讲机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喘息声,林默紧紧握著对讲机,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於,对讲机里传来了王排长的声音,“抓到了!目標左腿中弹,已经控制住!”
林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於落了地,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起重机的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