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将军夫人?不,本将要做镇国侯! > 第198章 赤沙铸城·归路如沙

第198章 赤沙铸城·归路如沙(1 / 1)

萧楚城的时光,仿佛被风沙磨砺得格外厚重,也格外无情。十年光阴,如同指间流沙,悄然滑落。曾经新凿的条石城墙,被亿万颗滚烫的沙砾反复冲刷,棱角变得圆钝,表面覆盖上一层深沉内敛的青灰色包浆,如同沉默老者脸上深刻的皱纹。城头猎猎作响的靛青色大旗,旗面中央那枚线条刚劲的暗金虎符图案,也在日复一日的曝晒与风蚀中,褪去了几分耀眼的锋芒,沉淀出一种历经沧桑的、磐石般的坚韧。

城主府最高处的观星阁,视野开阔,足以俯瞰整座城池与远方无垠的沙海。萧念昭(楚念)负手立于露台边缘的雉堞之后。他已过而立,身姿依旧挺拔如沙海深处的胡杨,宽肩窄腰的轮廓被一身半旧的靛青色棉布常服勾勒得沉凝如山。岁月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刻下了些许风霜的痕迹,眉宇间沉淀了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与一种挥之不去的深沉。左侧锁骨下方,那枚暗红的虎符胎记在敞开的领口处若隐若现,如同血脉深处燃烧不熄的烙印。

深邃的眼眸穿透正午炽烈得有些刺目的阳光,投向城池中心那片巨大的青石广场。广场中央,那两尊巍峨如山、并肩而立的青玉雕像,在灼人的天光下,流转着温润而圣洁的光华。

十年风沙,亦在它们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父亲萧凛的雕像,那曾经冷硬如刀劈斧凿的侧脸线条,被风沙打磨得柔和了几分,深邃眼眸低垂的弧度却更显沉凝。他右手紧握的那支象征守护的“同心箭”箭杆,云雷纹路依旧清晰,但浑圆的箭尖处,已能看见细微的、如同星辰般点缀的沙砾撞击凹痕。母亲楚明昭身披的玄凰卫女式轻甲,肩吞处振翅欲飞的玄鸟翎羽,边缘也显露出被风刃切削的圆润。那杆斜指大地的点钢枪,枪缨在凝固的玉石中翻卷如血浪的姿态依旧惊心动魄,但枪尖最锐利之处,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黄色的沙尘结晶。

最引人注目的,是雕像底座。那方通体由更为厚重深沉的墨玉雕琢而成的基座,原本力透玉髓、刚劲雄浑的“生死同归”四个大字,边缘处已被风沙侵蚀得略显模糊,如同被时光之手温柔地抚平了最初的凌厉锋芒。字体的凹陷处,沉积着肉眼可见的、细密的沙尘,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金芒。

一股混杂着深沉慰藉、巨大悲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如同温热的细沙,缓缓漫过萧念昭的心头。十年了。父母以那样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将血火铸就的城池与沉甸甸的宿命交托于他。沙陀的弯刀、西戎的觊觎、神都的暗流……都在他手中被一一抚平或压制。西域商路重现驼铃悠扬,依附的部族在“包容”之策下休养生息,萧楚城真正成为了这片凶险沙海中,一座令人心安的磐石。他做到了他们未能亲眼见证的安宁。

可这份安宁的基石,是广场中央那两尊在风沙中日渐“柔和”的沉默玉像。是他们以血肉与魂灵铺就的“同归”之路。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雉堞粗糙冰凉的表面,触感与记忆中父亲青铜面具的冰冷何其相似。他沾满风沙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抬起,按向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隔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料,那枚刻着“山河永固”的暗金长命锁坚硬冰冷。锁片紧贴肌肤,仿佛还残留着西山玄冰碑的寒意,以及……父母血脉中那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羁绊余温。

就在这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嚣自下方广场隐约传来,打破了正午的沉滞。

萧念昭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目光下移,只见广场边缘,十几名身着石匠短褂的汉子,正围着雕像底座忙碌。有人架起了简易的木架和绳索,有人拿着毛刷和清水桶,小心翼翼地刷洗着墨玉底座上沉积的沙尘,试图恢复“生死同归”四字原本的清晰。为首指挥的,赫然是当年那位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如同刀劈斧凿的石匠魁首——葛老。他的背更驼了,动作也迟缓了许多,但眼神依旧清亮,盯着底座的神情专注而虔诚,不时用手势指挥着后生们动作的轻重。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萧念昭心头。是欣慰于百姓对父母的铭记?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抗拒?抗拒这风沙赋予雕像的、属于时光的柔和印记被强行抹去?仿佛要抹去父母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最真实的痕迹?

他沉默地注视着。看着毛刷沾着清水,一遍遍刷过墨玉的凹陷,浑浊的泥水顺着基座流淌下来,在滚烫的青石地面上迅速蒸发,留下深色的水渍。“生死同归”四个大字,在清水的冲刷下,边缘似乎确实清晰了些许,露出了玉石本身更深沉的黑。

葛老似乎松了口气,布满老年斑的手扶着腰,直起身,仰头望着雕像,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敬畏与满足。他挥挥手,示意后生们可以收工了。

然而,就在一名年轻石匠收起水桶,准备搬开木架时,他沾着水渍的靴底,无意中在刚刚冲刷过、还湿漉漉的底座边缘滑了一下!

“哎哟!”年轻石匠惊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为了稳住重心,手下意识猛地向前一撑!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他手掌撑住的位置,恰好是“同”字右下方、靠近底座与雕像连接处、一块因常年风沙侵蚀而本就比其他地方更显薄脆的墨玉边缘!

在湿滑的水渍和他情急之下的力量作用下,那块墨玉表层……竟如同干涸的泥皮般,被硬生生地……剥落了一小块!

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掉落在地,发出轻微的脆响。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石匠都僵在了原地,惊恐万状地看着那块剥落处!葛老更是瞬间脸色煞白,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天塌了一般!

“混账东西!”葛老身旁一个中年石匠反应过来,又惊又怒,抬手就要给那闯祸的年轻石匠一巴掌!

“住手!”

一声低沉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喝令,猛地从观星阁方向传来!瞬间压下了广场上的骚动!

众人惊惶抬头,只见城主府观星阁露台上,那道靛青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雉堞之后,深邃的眼眸如同穿透了空间的距离,冷冷地落在广场之上。

年轻石匠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王爷饶命!小人该死!小人不是故意的!饶命啊!”

葛老也挣扎着要跪下,被旁边的石匠慌忙搀住。

萧念昭的目光越过惊恐的人群,精准地落在那块被无意剥落了表层的墨玉底座边缘。剥落处,露出了下方……并非预想中粗糙的玉石断面,而是另一种……更加温润、颜色略浅、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纹理的玉质!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他的脊椎!他沾满风沙的手指在雉堞上猛地收紧!

“所有人,退开十步。”萧念昭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葛老留下。”

命令下达,无人敢违。石匠们如蒙大赦,慌忙搀扶着几乎瘫软的年轻石匠退到远处,只留下颤巍巍的葛老,惊恐又茫然地站在原地。

萧念昭高大的身影转身,离开了露台。

片刻之后,他独自一人,踏着被正午阳光晒得滚烫的青石板路,一步步走向广场中央。靛青色的棉布衣袍下摆在热风中微微拂动,步履沉稳,如同走向一个既定的宿命。

他在雕像底座前站定。目光低垂,死死钉在那块指甲盖大小的剥落处。露出的浅色玉质温润细腻,上面似乎……真的镌刻着极其细微的线条!

“王……王爷……”葛老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浓重的恐惧,“老汉……老汉管教无方……毁了……毁了老城主和夫人的……”

“不是毁。”萧念昭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是……揭开。”

他沾满风沙、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伸出,目标并非那剥落的小块,而是其旁边一块同样因风沙侵蚀而显得格外薄脆的墨玉边缘。指尖带着一种跨越了所有时光与血火的沉重,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用拇指的指腹,沿着那薄脆的边缘,极其缓慢地……向外刮擦。

动作极轻,极缓,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与谨慎。

“沙……沙……”

极其细微的、如同春蚕食叶般的摩擦声响起。在葛老难以置信、近乎屏息的注视下,在正午灼热阳光的炙烤下,在远处石匠们惊恐又好奇的目光聚焦下——

那块饱经风霜的墨玉表层,在萧念昭沉稳而精准的指力下,竟真的如同年久失修的壁画颜料层,一点点、一片片地……剥离、碎裂、簌簌落下!

露出的面积越来越大!

不再是偶然剥落的小块!那被深色墨玉覆盖的下方,赫然是一整片光滑如镜、颜色温润如羊脂的浅色玉璧!

而玉璧之上,以极其精湛的、力透玉髓的深刻刀法,镌刻着数行……字迹!

当第一行完整的字迹清晰地暴露在炽烈的阳光下时,萧念昭刮擦的手指猛地顿住!如同被无形的冰锥瞬间贯穿!

葛老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布满皱纹的嘴无意识地张开,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那字迹!

并非“生死同归”那般刚劲雄浑、力透万钧的官方字体!

而是……一种葛老从未见过、却莫名觉得惊心动魄的笔锋!

清峻!孤峭!力透玉髓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苍凉!如同寒潭边孤傲挺立的残竹,每一笔都透着被风霜磨砺后的坚韧,每一划都蕴含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这……这是夫人的字迹!楚明昭的字迹!

萧念昭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沾满墨玉碎屑的指尖剧烈地颤抖起来!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钉在那显露的字迹上,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

母亲的字?!

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深埋在父亲题写的“生死同归”之下?!

巨大的荒谬感、深入骨髓的刺痛与一种被强行揭开历史尘封真相的冰冷战栗,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猛地俯下身,几乎是扑跪在滚烫的底座前!再也顾不得什么沉稳威仪,沾满沙尘与玉屑的双手,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与深入骨髓的沉重,极其小心却又无比迅疾地,继续刮擦着旁边相连的墨玉表层!

“沙沙……沙沙……”

玉屑纷飞,如同细碎的雪沫,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更多的浅色玉璧暴露出来!更多的字迹……惊心动魄地显现!

山河社稷图,

烽烟燃几度?

血染征袍裂,

骨铸雄关固。

机关算尽太聪明,

翻覆乾坤……终是误!

(此句字迹尤为潦草沉重,墨玉深处留下深深的、反复刻凿的痕迹,仿佛书写者内心的巨大痛苦与挣扎)

不如……

(此处有大片墨玉覆盖层剥落后的空白,仿佛书写者在此处有过长久的停顿与犹豫)

……你我……

……同归路。

当最后三个字——“同归路”——完整地、带着楚明昭清峻孤绝笔锋的字迹,彻底暴露在炽烈的阳光下时!

轰——!!!

如同亿万道惊雷同时在萧念昭的灵魂深处炸响!巨大的震撼瞬间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沾满玉屑的双手颓然垂落,重重撑在滚烫的青石地面上!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

山河社稷图,不及你我同归路!

原来……

原来这才是母亲深埋心底、至死未曾宣之于口的……最终答案!

什么镇国侯的尊号!什么玉门焚城的决绝!什么野狐峪的滔天罪孽!什么朝堂的倾轧算计!什么系统的任务束缚!

在穷尽了两世血火、尝遍了背叛与守护、恨意与纠缠之后,在她生命与意志的尽头,她所求的,竟只是这样一条……与他……同归的路!

这“同归路”三字,深埋在父亲题写的“生死同归”之下,如同一个沉默的呼应,一个跨越了生死界限的、迟来的回答!一个对父亲穷尽轮回、以“陪祀”换来的卑微归处……最沉重也最彻底的……接纳!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混合着巨大悲怆、顿悟与最终释然的呜咽,猛地从萧念昭紧咬的齿缝间挤出!深陷的眼眶瞬间被滚烫的液体彻底模糊!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尘沙与玉屑,沿着冷硬的线条滚落,狠狠砸在滚烫的青石板上,瞬间被蒸发,只留下深色的、迅速扩大的湿痕!

与此同时!

嗡——!!!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又似穿透灵魂壁垒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萧念昭的脑海深处轰然炸响!并非实质的声音,而是意识的直接共鸣!

一片纯粹由流动的、冰冷数据流构成的幽蓝空间在他“眼前”瞬间展开!空间的中央,那枚巨大的、线条刚劲清晰的暗红色虎符虚影,正悬浮于无尽的数据洪流之上,缓缓旋转!

与上次濒临崩溃、布满裂痕的景象截然不同!

此刻的虎符虚影,通体流转着温润而坚韧的玉质光泽!所有裂痕尽数弥合如初!虎符之上,那原本匍匐欲扑的猛虎形态,竟在温润的光芒中,极其缓慢地舒展、变化……最终化作两道相互缠绕、首尾相接的玄鸟虚影!玄鸟的形态,与母亲雕像肩吞的玄鸟,与父亲暗金虎符边缘的云雷纹中隐含的鸟形,完美契合!

一道冰冷、毫无情绪波动却又带着某种圆满韵律的机械合成音,如同天籁纶音,清晰地响彻在幽蓝的数据空间:

【“薪火传承”终极任务:山河永固!】

【达成条件:守护者意志传承确认!】

【核心契约羁绊:“同归”之路双向确认!】

【能量循环……建立!】

【系统形态……最终演化……完成!】

【提示:薪火不灭,永固非疆。心之所安,即为归乡。】

随着提示音的落下,那枚演化成双玄鸟形态的玉质虎符虚影,猛地爆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如同实质般的乳白色光芒!光芒瞬间充满了整个数据空间,然后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敛、凝聚!最终,化作一道细微却无比坚韧的白色光流,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无形的通道,瞬间注入萧念昭的眉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而浩瀚的力量,如同初春消融的雪水,瞬间流遍四肢百骸!涤荡了所有的疲惫、伤痛与沉珂!左胸心脏位置,那枚紧贴肌肤的暗金长命锁,仿佛被这股力量彻底激活,不再冰冷坚硬,而是散发出一种温润而恒久的暖意,如同最深沉的海,包容着一切,守护着一切!

萧念昭沾满泪水和尘沙的身体猛地一震!撑在地上的双手下意识地收紧!一股混杂着巨大明悟、深入骨髓的安宁与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将他彻底淹没!系统的束缚、任务的枷锁、百年的执念……在这一刻,随着“同归”之路的双向确认,随着“心之所安,即为归乡”的终极提示,如同阳光下的薄雾,彻底消散!留下的,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沉甸甸的自由与守护的力量!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穿过纷飞的玉屑和刺目的阳光,再次落在那温润如玉的底座上,落在那惊心动魄的几行字迹上。

山河社稷图,

烽烟燃几度?

血染征袍裂,

骨铸雄关固。

机关算尽太聪明,

翻覆乾坤……终是误!

不如……

……你我……

……同归路。

风,不知何时停了。

广场上死寂无声。葛老呆立在原地,浑浊的老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沿着深刻的皱纹沟壑肆意流淌。远处的石匠们,城头值哨的士兵,闻讯赶来的百姓……所有目睹了这一切的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敬畏而复杂地聚焦在雕像底座前那个跪伏于地的靛青色身影上,聚焦在那两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带着泣血温度的字迹上。

阳光如同熔化的金液,毫无保留地泼洒下来,为并肩而立的青玉雕像镀上永恒的金边,为那温润如玉、刻着惊世答案的底座披上圣洁的光衣。风沙侵蚀的痕迹,在炽烈的光芒下,仿佛都化作了时光温柔的注脚。

萧念昭沾满玉屑和泪水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跨越了所有血火硝烟的沉重与释然,轻轻拂过那“同归路”三个字的深刻刻痕。

触手温润。

如同归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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