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扶著石块,一步踏出那幽深的洞穴。外界依旧是葬古荒原那死寂而惨白的日光,但落在林羽眼中,世界却已截然不同。空气中游离的能量微粒,远处风蚀岩的纹理,甚至脚下砂砾的滚动,都前所未有的清晰。体内那股名为“龙煞”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宽阔坚韧的经脉中缓缓流淌,冰冷、沉重,却又蕴含着爆炸性的威能,每一次循环,都带来一种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强大感觉。
然而,力量的增长并非没有代价。经脉虽然被强行拓宽,依旧残留着撕裂后的隐痛,那是强行容纳超越极限能量的后遗症。更深处,那股源自光茧的暴戾掠夺意志,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基础导引术》的根基和他更强的意志力暂时压制,如同潜藏在冰海下的暗流,随时可能翻涌。他知道,自己只是初步驯服了这股力量,远未达到完全掌控,稍有不慎,仍可能被其反噬,堕入杀戮的深渊。
洞穴外,残存的天狼士兵约有二十余人,由一个脸上带着恐惧与惊疑的百夫长带领,正紧张地围拢过来。他们显然被刚才洞穴内爆发的恐怖气息和石块拼死抵挡的凶悍所震慑,一时间不敢靠近。
当林羽扶著石块出现在洞口时,所有天狼士兵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此时的林羽,衣衫褴褛,浑身布满干涸的血迹和伤口结痂,脸色甚至比进入洞穴前更加苍白几分,那是失血过多和精力透支的表现。但诡异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让这些久经沙场、悍不畏死的天狼精锐,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战栗!
那是一种非人的冰冷与威严!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刚从万古沉眠中苏醒的洪荒凶兽!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如同古井,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映照出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他出来了!”
“里面的动静是他搞出来的?”
“杀杀了他!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那天狼百夫长强压着心悸,色厉内荏地举刀嘶吼,试图鼓舞士气。
林羽轻轻将伤势沉重的石块安置在一块背风的岩石后,低声道:“坚持住,很快就好。
随即,他转过身,面向那群如临大敌的天狼士兵。他没有抽出武器,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
是时候,检验一下这“龙煞”的力量了。
他心念微动,体内那冰冷沉重的“龙煞”内力,如同受到召唤的士兵,瞬间凝聚于他的掌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光线微微扭曲。
他对着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天狼士兵,轻轻一按。
没有接触,没有拳风。
那几名士兵前冲的动作猛然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随即,他们脸上的狰狞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他们身上的皮甲、内衬、乃至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诡异的暗灰色冰晶,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机与热量,僵立在原地,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化作了几尊栩栩如生的冰雕!甚至连他们眼中最后一丝惊骇的光芒,都被永恒地冻结!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后面冲上来的天狼士兵猛地刹住脚步,惊恐万分地看着那几尊瞬间失去生命的冰雕,又看向那个仅仅抬了抬手,仿佛什么都没做的青岩国军官。
这是什么妖法?!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剩下的天狼士兵中蔓延。
那天狼百夫长喉咙滚动,干涩地咽了口唾沫,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他征战多年,见过无数高手,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恐怖的杀人方式!
林羽微微皱眉,感受着经脉传来的一丝轻微刺痛。初次运用,力量掌控尚不完美,消耗也比预想中大。他放下手,目光平静地扫过剩余的天狼士兵。
“滚。”
只有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同蕴含着某种法则的力量,重重敲击在每个天狼士兵的心头。
那些士兵如蒙大赦,再也顾不得军令和同伴的尸体,发一声喊,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那天狼百夫长跑得最快,连头都不敢回。
转瞬之间,洞穴外除了几尊冰雕和满地狼藉的尸体,便只剩下林羽和重伤的石块。秒漳劫暁说惘 哽辛醉筷
林羽走到那几尊冰雕前,伸手轻轻一触。
咔嚓
冰雕应声碎裂,化作一地冰晶粉末,连一丝血迹都未曾留下。
龙煞之力,阴寒蚀骨,掠夺生机!
他心中凛然。这力量,太过霸道,也太过有伤天和。必须谨慎使用。
他不再停留,背起几乎陷入昏迷的石块,辨明方向,向着断矛坡疾驰而去。他脚步踏出,身形便已在数丈之外,速度之快,远超来时骑马,体内“龙煞”自行运转,提供著源源不断的力量,甚至连背上的石块都感觉轻若无物。
归心似箭!
断矛坡,残阳如血,将最后一片余晖涂抹在焦黑破碎的土地上。
防线比林羽离开时更加残破,土垒多处坍塌,壕沟几乎被尸体填平。第七营残存的士兵,不足六十人,人人带伤,倚靠着残垣断壁,眼神麻木而绝望地望着坡下再次集结起来的天狼军队。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性的攻击,而是黑压压的一片,至少两个千人队,刀枪如林,杀气冲天!
马奎脸上新增了一道狰狞的刀疤,左臂无力地垂著,用右手死死攥著一柄卷刃的战刀,站在防线最前沿,嘶声力竭地吼叫着,试图提振士气,但声音在庞大的敌军阵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赵铁肩头的伤口已经化脓,脸色蜡黄,却依旧强撑著,将最后几根削尖的木棍分发给身边还能动弹的士兵。
“马头儿守守不住了吧?”一个年轻的新兵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马奎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守不住也得守!林头儿把这里交给我们!除非我们都死绝了,否则天狼狗就别想从断矛坡过去!”
话虽如此,他看着坡下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心中也是一片冰凉。林羽离开已经两天,音讯全无,只怕凶多吉少。而柳明权那边,不仅没有任何支援,反而变本加厉地克扣本就不多的补给,散布林羽“叛逃”的谣言,军心早已涣散。
今日,恐怕就是第七营的末日了。
“准备死战!”马奎举起卷刃的战刀,发出最后的怒吼。
残存的士兵们默默握紧了手中残破的兵器,眼神中透出决死的光芒。
就在天狼军前锋即将进入弓箭(如果还有的话)射程,震天的喊杀声已经响起之时——
一道身影,如同撕裂暮色的黑色闪电,以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速度,从断矛坡的侧后方,悍然冲入了天狼军的侧翼!
那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没有激烈的兵器碰撞声,没有震耳的喊杀,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咔嚓”声连绵响起,以及一道道瞬间僵直、然后无声无息倒下的天狼士兵身影!
那道黑影如同虎入羊群,在密集的军阵中硬生生犁开了一条血肉通道!他动作简洁到了极致,往往只是伸手一按,或者屈指一弹,甚至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周围的敌军便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成片地倒下,身上覆盖著诡异的冰霜,生机断绝!
“那那是什么?!”
“鬼!是鬼啊!”
天狼军的侧翼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那黑影展现出的非人力量和诡异的杀人方式,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断矛坡上,马奎、赵铁等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是林头儿?!”赵铁最先认出那道身影,尽管速度太快看不真切,但那熟悉的感觉不会错!
“羽哥!是羽哥回来了!”马奎激动得浑身颤抖,嘶声大吼,“兄弟们!林头儿回来了!杀啊!”
绝境之中,希望重现!第七营残存的士兵们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原本麻木绝望的眼神瞬间燃起了疯狂的火焰,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跟着马奎和赵铁,向着陷入混乱的敌军发起了反冲锋!
林羽在敌阵中穿梭,冷静地运用着“龙煞”之力。他不再大规模释放,而是将力量凝聚于指尖或拳锋,进行精准的点杀,专挑敌军中的军官和试图组织抵抗的悍卒。每一次出手,都必然带走一条性命,效率高得可怕。同时,他将《基础导引术》运转到极致,滋养经脉,化解著“龙煞”带来的负面情绪和反噬。
他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切入黄油,所向披靡!天狼军精心组织的攻势,被他一个人从侧翼彻底打乱、搅碎!
远处,天狼中军旗下,那位身着金纹铠甲的太子,猛地站起身,目光死死锁定在军阵中那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上,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林羽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强?!”他身旁的幕僚失声惊呼。
天狼太子眼神闪烁,震惊过后,涌现的是更加炽烈的贪婪与杀意:“传令!不惜一切代价,生擒此人!本太子要活的!”
然而,命令尚未完全传达,战场形势已然逆转。
在林羽这柄无坚不摧的“尖刀”和第七营残兵绝地反击的夹击下,天狼军的这两个千人队彻底崩溃,丢下数百具尸体,狼狈不堪地向后退去。
断矛坡,再一次,奇迹般地守住了!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笼罩战场。
第七营的士兵们相互搀扶著,看着坡下潮水般退去的敌军,又看向那个独自站在坡地边缘、浑身浴血却气息如同山岳般沉稳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种近乎崇拜的狂热。
林羽缓缓转过身,看向朝他奔来的马奎和赵铁。
“羽哥!”
“林头儿!你”
林羽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而又带着疑惑的脸庞,最后落在被抬过来的、依旧昏迷的石头身上。
“先救治伤员,清点损失,加固防线。”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天狼军,不会善罢甘休。”
他没有解释自己这两天的经历,也没有解释那匪夷所思的力量。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抬头望向南方,那是青岩国都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夜幕。
力量,他已经初步获得。
接下来,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柳明权韩震将军还有这糜烂的朝局
是时候,让某些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夜色中,林羽的眼中,暗金色的龙影与血色的煞气,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