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年的冬夜，比往年更冷一些。萝拉晓说 罪新漳洁埂薪筷
江州市城郊的废弃工厂里，寒风从破损的窗户灌进来，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陆天明被两个黑衣人死死摁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膝盖磕在碎石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他挣扎着，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带着白雾。身上的法院制服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领口的纽扣崩掉了一颗，露出的脖颈上，有一道刚刚被指甲划破的血痕。
“陆天明，你倒是再动一下啊？”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赵局长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一步步逼近。
赵局长是他的顶头上司，平时在单位里，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对谁都笑眯眯的，可此刻，那笑容里满是阴狠。
“赵建军，你敢滥用职权，草菅人命？”陆天明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试图抬起头，却被黑衣人狠狠按住了后脑勺，脸直接砸在了水泥地上，鼻尖传来一阵酸楚，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是鼻血。
“滥用职权？草菅人命？”赵建军轻笑了一声，蹲下身，用皮鞋尖轻轻踢了踢陆天明的肋骨，“陆天明啊陆天明，都这时候了，还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你以为你是谁？正义的化身？”
他俯下身，凑近陆天明的耳边，声音压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告诉你，在江州这片地界上，权力就是道理，人脉就是规矩。墈书君 芜错内容李公子的事，你也敢挡？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李公子，李启明，江州市政协副主席的独子。半个月前，酒后驾车撞死了一对过马路的母子，当场逃逸，后来靠着家里的关系，硬是把案子压了下来，还想篡改卷宗，逃避法律制裁。
案子刚好分到陆天明手里。
赵建军找过他三次，第一次是暗示，第二次是许诺，说只要他“灵活处理”，就把他提拔为正科长，还能给他解决一套市中心的房子。第三次，是威胁，说如果他不识抬举，就“让他在江州待不下去”。
可陆天明没同意。
他当了二十年的法官，从书记员做到副科长，见过太多的黑暗，也坚守了太久的正义。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可他就是不想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把法律当成摆设，把百姓的生命当成儿戏。
“李启明酒驾肇事，致人死亡，证据确凿，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陆天明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是法官，不能知法犯法。”
“法官？”赵建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陆天明的胸口上。
“噗——”陆天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朵绽开的红梅。
“就你也配叫法官？”赵建军的脸色变得狰狞，“你以为你坚守的是正义？在我眼里，那就是愚蠢！你断了李公子的路，就是断了我的路，断了多少人的路，你知道吗？”
他走到陆天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屑：“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现在，没人能救你了。”
陆天明艰难地喘息著，胸口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他看着赵建军那张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愚蠢”的人。
以为只要坚守原则，就能换来公平正义；以为只要兢兢业业，就能得到认可。可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他想起了年迈的父母，想起了还在上学的孩子，想起了妻子失望的眼神。这些年，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很少顾家，总是说“等忙完这阵就好了”，可这一阵，却永远没有尽头。
他对不起他们。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真相吗？”陆天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赵建军，“我已经把所有证据都备份了，交给了我的一个朋友。如果我出事，他会把证据交给省纪委，交给中央巡视组！”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他知道赵建军他们心狠手辣，所以提前做了准备，把所有的证据都拷贝了一份，交给了他大学时的同学，现在在省纪委工作的张强。
赵建军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镇定。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的朋友会帮你？我告诉你，张强已经被我们找到了。他很识时务，不仅把证据交了出来，还签了字，说是你伪造证据，想诬陷李公子。”
什么？
陆天明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敢相信，那个和他一起在大学宿舍里畅谈理想，一起发誓要“为民做主”的朋友，竟然会背叛他。
“不可能张强不是那样的人”
“人都是会变的。”赵建军蹲下身，拍了拍陆天明的脸颊，语气轻佻，“在利益面前，所谓的理想和友谊，一文不值。陆天明，你输就输在，太天真了。”
陆天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二十年的坚守，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坚守的正义，在权力和利益面前，不堪一击；他信任的朋友，在威胁和利诱面前，轻易背叛；他为之奋斗的一切，都成了别人眼中的“绊脚石”。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为什么正义就这么难”
赵建军站起身，对着旁边的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动手吧。”
黑衣人点了点头，拿起旁边一根早就准备好的钢管，走到陆天明的身后。
冰冷的钢管，在昏暗的灯光下泛著寒光。
陆天明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刚参加工作时，老院长对他说的话：“做法官，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身上的制服，对得起百姓的信任。”
他做到了。
可他也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法治不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砰——”
钢管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意识像被潮水淹没，快速消散。
他仿佛看到了父母苍老的面容，看到了妻子流泪的眼睛，看到了那些被他帮助过的当事人感激的笑容，也看到了李启明嚣张的嘴脸，看到了赵建军阴狠的目光。
无尽的悔恨，像毒蛇一样吞噬着他的灵魂。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他绝不会再这样天真。
他要站得更高，要拥有更大的权力。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能用权力去守护正义，去保护那些像他一样渺小而平凡的人，去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不敢轻易践踏法律，不敢轻易伤害百姓。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在心里默念：
若有来生，我必青云直上，以权护民。
废弃工厂里，寒风依旧呼啸。赵建军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天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挥了挥手，对两个黑衣人说：“处理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是，赵局。”
黑衣人拖起陆天明的身体，朝着工厂深处走去。地上的血迹，很快就被寒风冻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冬夜的江州，寂静无声。没有人知道，一个坚守正义的法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