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在始皇面前的巧言令色以及通过少府施加的间接影响,很快便通过技巧令的汇报和丞相府自身的耳目,传到了李斯这里。
李斯闻报,面色平静,但眼神瞬间冷冽如冰。他太了解赵高了,此阉人绝无可能真心推动什么利国利民的技术,其所作所为,无非是看中了“纸”可能带来的政治资本,欲夺其功,献媚于上,并借此打击自己。
“跳梁小丑,也敢觊觎国之重器?”李斯心中冷哼。他绝不容许赵高染指这项由他率先发现并推动的新技术,更不容许其被引向荒诞不经的歧途。
他立刻采取了针锋相对的措施,构筑起严密的防线:
“陛下,前日少府呈报,‘尚方纸坊’所造之纸,韧性已有提升,虽远不及缣帛,然已非最初般易碎。臣已命其小规模试制,用于抄录部分律令条文副本,比之竹简,轻便甚多,于文书归档、查阅,颇有助益。” 他的汇报,紧扣“政务效率”、“律令推行”等实实在在的国事,将“纸”上,与赵高鼓吹的虚无缥缈的“仙缘”划清界限。
始皇听罢,点了点头:“嗯,能于政务有益,自是好事。赵高前日还言,此物暗合仙缘,可用于记录仙方……”
李斯立刻接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导向:“陛下,工巧之物,首要在于实用。其方兴未艾,正如幼木,需悉心栽培,方能成材。若过早赋予其承载仙道之重责,恐非其所能承受,反碍其生长。不若待其工艺成熟,坚韧可用之时,再用于抄录仙家典籍,方能不损陛下诚敬之心,亦显仙道之尊崇。”
这番话,既肯定了纸的未来潜力(可用于抄仙典),又明确指出了当前阶段应专注于技术本身,委婉地否定了赵高那种拔苗助长、牵强附会的做法,理由充分,无可挑剔。
始皇觉得有理,便道:“卿言甚是。那便先依卿之所奏,着力改进其实用之处吧。”
在李斯层层设防、严密守护之下,赵高试图抢夺功劳、干扰研发的图谋屡屡受挫。“尚方纸坊”在池的带领下,得以排除干扰,继续沿着改进纸张物理性能的正确道路艰难前行。赵高虽然恨得牙痒痒,但面对李斯在朝堂和行政体系中的深厚根基与周密手段,一时也难以找到突破口,只能暂时按捺下来,等待新的时机。
这场围绕一项新技术的暗斗,以李斯的暂时胜利告一段落。但李斯深知,赵高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必须确保这项技术的核心,始终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