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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碎片的“代价”与灵魂的“撕裂”(1 / 1)

空间乱流,是宇宙法则未曾完全编织、或是被狂暴力量强行撕开的伤口。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的确切流逝感,只有永恒肆虐的、由最原始能量和破碎规则构成的混沌风暴。它如同亿万把无形的、由法则碎片打磨而成的锉刀,永无休止地、疯狂地撕扯、切割、研磨着一切不幸落入其中的存在,直至其彻底分解、同化为这混乱洪流的一部分。

凯瑞的意识,如同一粒被投入狂怒岩浆中的冰晶,在极致到超越语言描述的痛苦中载沉载浮。他的魂体早已失去了基本的人形轮廓,被狂暴的能量湍流反复揉躏、挤压,变成了一团极其黯淡、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的惨淡光晕。这光晕如同狂风中的蒲公英种子,又象是被丢弃在惊涛骇浪中的破败玩偶,只能无助地随着毁灭性能量的湍流疯狂地翻滚、撞击,每一次与看不见的规则碎片或能量乱流的接触,都会带来一阵让意识几乎彻底涣散的剧烈震颤和难以言喻的痛楚。

代价。这是强行催谷幽绿碎片、引爆最后力量后,留下的冰冷而残酷的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烫印在他存在的根基之上。

为了从那由“戒律塔”清道夫和“守秘人”共同织就的绝杀罗网中挣脱,他不惜一切代价,强行榨取了幽绿碎片最深层、最本源的力量,甚至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燃烧了碎片部分赖以维系存在的内核能量。此刻,那枚曾多次在危机关头展现出奇异力量、却也带来无尽麻烦的碎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死亡般的沉寂。它静静地悬浮在魂核的残骸深处,表面那些曾经流转着神秘光晕的玄奥纹路,此刻黯淡无光,如同枯死的藤蔓。就连那丝曾在关键时刻闪现、蕴含着冰冷秩序的微光,也彻底熄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星火种,再也无法被点燃。它不再传递出任何波动——没有对能量的贪婪渴求,没有对危险的预警,甚至没有一丝本能的躁动,只剩下一种近乎彻底枯萎、万古死寂的虚无感。

然而,它与凯瑞魂核之间那诡异而深刻的联系,并未因这沉寂而断绝。恰恰相反,这条连接彼此的信道依然存在,却从一条可能双向流动的“河流”,变成了一条冰冷、干涸、布满裂痕的河床,更象是一条寄生在灵魂上的、贪婪的水蛭。它不仅无法再传递来任何一丝滋养或力量,反而象是一个附着在灵魂伤口上的黑洞,无意识地、持续地、缓慢而坚定地汲取着凯瑞那本就如同风中残烛、濒临彻底枯竭的魂力。这种汲取并非主动的掠夺,而更象是一种本能的、维持最低限度存在的“呼吸”,但这微弱的“呼吸”,对于此刻的凯瑞而言,却如同持续失血,不断地加剧着他的虚弱,将他向着彻底湮灭的深渊又推近了一步。

这就是获得非常规力量的代价。碎片的“协助”从来都不是免费的午餐,每一次超越极限的爆发,每一次看似逆转绝境的“奇迹”,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其代价便是以透支双方最根本的本源为筹码。先前短暂的辉煌,此刻正以最残酷的方式连本带利地偿还。

而真正的、堪比凌迟的酷刑,并非仅仅来自于外部乱流的撕扯,更来自于灵魂结构本身的、从内而外的彻底崩坏。

那系统界面上曾经如同催命符般的稳定性数值,早已失去了任何意义。【零点三五五】那个曾经代表绝望深渊的底线,早已被残酷的现实无情地击穿、碾碎、抛在身后。魂核之上,那原本就如蛛网般密布、触目惊心的裂痕,在空间乱流无休止的撕扯和碎片最后爆发带来的剧烈反噬双重打击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艺术品,已然蔓延到了每一个角落,变得支离破碎,仿佛仅凭最后一丝无形的引力勉强维系着,没有彻底爆散开来。

但这并非简单的数值下跌,而是灵魂结构性的、根基性的、不可逆的彻底崩坏!是存在本身的瓦解过程!

一种无处不在的、深入骨髓(如果魂体有骨髓的话)的撕裂感,成为了他此刻唯一的“感知”。每一次空间乱流的能量湍流冲击而过,都并非作用于表面,而是像无数只无形的手,直接探入意识的最深处,将他的感知、残存的记忆碎片、对自我的认知、甚至是对“存在”本身的感觉,都野蛮地撕扯成无数纷乱的、互不关联的碎片。剧痛已经超越了任何生理层面可以描述的范畴,升华(或者说堕落)为了一种存在层面的、缓慢而确切的瓦解仪式。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而象是一张被无数双手从不同方向强行撕开的、描绘着过往与可能的古老画卷,过去的记忆碎片、对未来的缈茫期冀、当下承受的极致痛苦……所有这些,都化作了模糊而混乱的色块,在意识的混沌涡流中无助地飘散、混合、溶解,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是谁?一个来自异界的残魂?一个挣扎求生的逃亡者?还是一个即将消散的幻影?

我在哪里?是在空间夹缝?是在通往死亡的信道?还是早已坠入永恒的虚无?

我要做什么?修复魂核?查找真相?还是……仅仅渴望这痛苦能够停止?

这些构成一个意识体最基本框架的问题,答案都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浓稠的血雾。唯有那一点源自异界的、漠然的、似乎对毁灭本身都缺乏情绪波动的内核本质,还在绝望的深渊最底部,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死死守着最后一丝对“存在”本身的执念,未曾彻底消散,但也仅此而已。

系统早已彻底沉寂,界面一片死灰,连最低限度的警报都无法维持。能量储备早已枯竭见底,如同沙漠中最干旱的裂谷。没有任何外援可以期待,没有一丝微光能够照亮这永恒的黑暗。希望这个词,在此地显得如此荒谬和奢侈。

他就在这片无尽的、狂暴的混沌中随波逐流地漂泊着,承受着碎片反噬带来的持续“失血”代价,体验着灵魂被空间乱流一点点撕裂、研磨、最终走向彻底湮灭的、缓慢而极致的痛苦刑罚。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每一次与规则碎片的撞击,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带来彻底的、永恒的消散。每一次意识的短暂恍惚,都可能是一次不可逆的、向着永恒沉沦的滑落。

这场绝望的逃亡,并未带来期盼中的一线生机,

反而象是从一个短暂的刑场,坠入了一个

更加漫长、更加黑暗、更加看不到尽头的

毁灭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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