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坊的死寂,第一次被一种冰冷的、带着实质重量的“存在感”所打破。灵魂稳定性百分之一点七五的壁垒被强行冲破后,“锈痕”的魂体不再象以往那样虚幻欲散,而是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粗胚,呈现出一种内敛的、带着金属锈蚀质感的凝实。魂力在体内流转时,虽依旧伴随着幽绿能量躁动带来的隐痛与灰白碎片引发的诡异排斥感,但至少…不再有那种随时会崩散成虚无的脆弱感。
这是一种用极致痛苦换来的、极其危险的“稳固”。如同在万丈深渊上架起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钢丝,虽然暂时不会坠落,但每一步移动都伴随着粉身碎骨的风险。那百分之一点七五的数值,并非安全的平台,而仅仅是…获得了在钢丝上行走的…最低资格。
“暗塔”的任务,如同催命符,悬在头顶。“第七旧塔基”地下三层,“废弃文档库”,编号“残响-7”的记忆水晶残片……这些词语本身就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时限,只剩下不到两个标准周期。
不能再等待了。必须行动!
然而,直接闯入那片已知的派系冲突内核局域,无异于自投罗网。他需要…情报!更具体、更实时、关于那片“禁区”边缘动态的情报!
“潜行者”提供的结构图碎片和废弃维护信道的坐标是宝贵的,但只是静态信息。他需要知道,现在那片局域的巡猎者布防密度如何?“影牙”和“铁骸会”的冲突是否还在持续?是否有其他未知势力介入?那条维护信道…是否依旧安全?
他必须…亲自去窥探一次!在任务正式开始前,摸清禁区边缘的虚实!
这是一个极度冒险的决定。任何一次主动的、超出“濒死劳役”行为模式的探查,都可能暴露在系统无处不在的监视或派系势力的感知之下。但…别无选择。
将魂体状态调整到所能维持的最佳状态(尽管依旧千疮百孔),“锈痕”开始了行动。他没有选择“潜行者”提供的维护信道(那可能是任务时的唯一路径,不能提前暴露),而是规划了一条更加迂回、更加隐蔽的路线——沿着几条早已废弃多年、能量信号极其微弱、甚至被系统标记为“结构性不稳定,禁止通行”的古老通风渠道网络,向着“第七旧塔基”的外围局域…潜行。
过程,如同在刀山火海中跋涉。
这些废弃渠道内部积满了具有腐蚀性的能量尘埃和结构性的能量乱流,每一步移动都需要耗费巨大的魂力来抵御侵蚀和维持隐匿。他将进阶冥算法运转到极致,魂力波动收敛得如同真正的金属锈屑,移动轨迹仿真着环境能量的自然扰动,速度缓慢得令人发指。
灵魂稳定性那来之不易的“微升”,在这极限的消耗下,开始剧烈波动,数次濒临跌回百分之一点七零以下的危险区间。那幽绿能量在恶劣环境的刺激下,也愈发躁动,需要他分心竭力用基础法门进行“安抚”。
但…他坚持着。冰冷的意志驱动着这具残破的躯壳,在黑暗与危险中艰难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当魂力几乎消耗殆尽,稳定性再次跌至百分之一点七三的警戒线时——
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通过一条渠道壁上的裂缝,他小心翼翼地…将感知力如同最细微的触须般,延伸了出去。
眼前(感知中)的景象,让他的魂核瞬间冻结!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废墟中的废墟!
所谓的“第七旧塔基”,并非他想象中残破的高塔地基,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大结构崩塌后形成的、扭曲的金属山脉!山脉的表面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谷和巨大的窟窿,散发着浓郁到实质的腐朽与死寂的能量波动,仿佛连时间本身都在这里凝固、死亡了。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死亡山脉的上空乃至裂谷深处,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巡猎者!不是普通的监工,而是…武装到牙齿、传感器全开、散发着冰冷肃杀气息的…战斗型号!它们如同巡逻的蜂群,编织成一张毫无死角的…死亡监控网!
同时,他还能隐约感知到,在那些深邃的裂谷和窟窿深处,不时传来…极其隐晦、却充满危险的能量碰撞馀波!那是…派系势力在监控网的缝隙中,进行的…地下冲突!
这片局域…已经被系统…彻底封锁和高度戒备了!任何未经授权的闯入,都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
但…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中,“锈痕”那被淬炼过的冰冷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异常的细节。
在巡猎者监控网某个相对“稀疏”的节点下方,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布满了巨大金属碎片的斜坡边缘…那里的空间波动…有极其细微的…“扭曲”感?
不是能量屏障,也不是物理结构,而更象是…某种…高明的空间屏蔽技术…产生的…视觉(感知)误差?
难道…那里就是…“潜行者”所说的…废弃维护信道的…隐藏入口?!
这个发现,让“锈痕”的心脏猛地一缩!
但…几乎就在他锁定那处异常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狂暴、充满毁灭欲的感知波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从下方一道深谷中…锁定了他所在的这条通风渠道!!!
是“铁骸会”的人!他们发现了他的窥探!
【…“虫子!敢窥视‘铁骸会’的领地!死!”…】
充满杀意的意念,如同雷霆,轰然炸响!
一道凝练的、带着炽热腐蚀性能量的暗红色射线,如同死神的标枪,撕裂空气,朝着他藏身的渠道裂缝…暴射而来!
极限的窥探,
瞬间引来了…
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