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下灵魂深处那令人不安的侵蚀感与剥离感，将所有的注意力重新聚焦于眼前的生存。
”带路。”他冰冷的意念如同一道指令射向那团依旧带着畏惧与疏离的阴影，”计划路上说。”
阴影沉默地波动了一下，似乎在权衡与评估。最终它还是缓缓向前流动起来，为凯瑞指引着通往那所谓三号沉淀池的方向。
”沉淀池”阴影传来的意念断断续续，带着深深的忌惮，”塔的早期能量废料处理单元池底沉积着大量未完全衰变的高浓度能量结晶体但守卫是活化的腐蚀性粘液感知极其敏锐，攻击性极强触碰即溶解。”
又是一种原生的防御机制？或者说清理单位？凯瑞眉头微皱，未知冥想法悄然运转，分析着阴影提供的信息。风险极高，但能量结晶体的诱惑同样巨大。
”弱点？”他冷静地追问。
”畏光，畏强秩序冲击”阴影回应道，”但此地光稀少，秩序冲击会引来巡猎者。”
棘手！似乎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就在凯瑞飞速思考着潜入或引开守卫的可行性方案时——
嗡
一种极其低沉、却仿佛能穿透层层金属壁垒的嗡鸣声猛地从极远极深的下方隐隐约约传来。
这嗡鸣并非之前遭遇的任何巡猎者或清洁单位的秩序波动，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沉重、带着某种哀伤与不甘的回响。就仿佛是这片巨大的废弃堆砌区本身在呼吸，在呻吟。
这嗡鸣似乎并无直接的攻击性，但其蕴含的能量层级却让凯瑞灵魂深处那枚刚刚沉寂下去的碎片猛地再次悸动了一下！碎片传来的波动中再次流露出那种渴望与贪婪，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愤怒？
就仿佛这嗡鸣是某种与它同源或相关的存在发出的呼唤或悲鸣。
与此同时，那团阴影在听到这嗡鸣的瞬间竟然也剧烈地颤斗起来，其形态变得极其不稳定，传来的波动中充满了恐惧与一种仿佛朝圣般的敬畏。
”它醒了”阴影用近乎呻吟的意念颤斗地说道，”古老的吞噬者沉睡于最底层嗡鸣是饥饿的信号必须远离。”
古老的吞噬者？沉睡于最底层？饥饿的信号？这又是什么？！
这片废弃堆砌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与复杂！不仅仅有巡猎者的清理，还有各种原生的防御机制与潜伏者，如今竟然又冒出来一个听起来就极其可怕的古老吞噬者！
而更让凯瑞心惊的是，他怀中的碎片对那嗡鸣的反应与阴影的恐惧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同类般的吸引，甚至是食物般的渴望。难道这古老的吞噬者与碎片是同一种存在？或者说，是碎片想要吞噬的目标？
这个念头让凯瑞不寒而栗。以他现在的实力去招惹那种能让阴影如此恐惧的古老存在，无异于自杀！
必须避开！
”改变路线！”凯瑞立刻做出决断，”远离嗡鸣源头！先去三号沉淀池！”
”可”阴影似乎也正有此意，立刻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向着另一个岔路流去。
然而他们还没走出多远——
嗡——！！！
那低沉的嗡鸣竟然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声音似乎更近了！更清淅了！就仿佛那古老的吞噬者正在向着他们所在的层面移动！
”不可能！”阴影传来惊恐的意念，”它应该沉睡在深渊底层塔的规则束缚着它除非”
除非什么？阴影没有说下去，但其波动中那极致的恐惧已经说明了一切。除非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或者唤醒了它，让它暂时挣脱了部分束缚。
而那个东西凯瑞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怀中。那枚碎片此刻正散发出越来越明显的渴望波动，甚至试图引导着他的身体向着那嗡鸣传来的方向移动！
是它！是这枚碎片！它的存在与活跃吸引了那古老的吞噬者！
该死！
”压制住它！”凯瑞向阴影发出急促的意念，”用你的暗影屏蔽它的波动！”
阴影传来一阵抗拒与无力的波动，”做不到它的层级太高我的暗影只会被吞噬”
连屏蔽都做不到？！
嗡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整个废弃堆砌区似乎都在这嗡鸣中微微震颤起来。更大的阴影正在逼近！死亡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凯瑞。
逃！必须立刻逃离！但往哪里逃？向上？会遭遇巡猎者的大清洗。向下？会直面那古老的吞噬者。横向？这片迷宫似乎根本没有尽头。
绝路！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凯瑞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极其疯狂的念头！
”巡猎者”他看向阴影，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引导那吞噬者去冲击上层的巡猎者哨站！”
”你疯了？！”阴影传来难以置信的惊骇意念，”两者都会毁灭我们！”
”混乱中才有生机！”凯瑞咬牙道，”执行！”
他要驱虎吞狼！用那古老的吞噬者去冲击晦暗之塔的秩序防御体系！制造一场巨大的混乱！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在这两股都无法抗衡的恐怖力量的夹缝之中，搏取一线逃出生天的机会！
这是一场真正的豪赌！赌注是他的生命！
阴影沉默了，似乎被凯瑞这疯狂的计划彻底震撼。但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恐怖的嗡鸣，以及碎片那越来越兴奋与贪婪的波动，都在逼迫着它做出选择。
”如你所愿”最终阴影传来一道带着绝望与疯狂意味的意念。
它猛地向上方某个散发着微弱秩序波动的方向急速窜去，同时散发出的暗影波动陡然增强，仿佛化作了一盏黑暗中的明灯，刻意地吸引着后方那古老吞噬者的注意。
计划开始了！
凯瑞深吸一口气，将自身所有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真正的顽石般紧紧贴在一处巨大的齿轮残骸之后。
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毁灭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