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九年,三月初十,南京。
春意渐浓,秦淮河畔垂柳新绿,但南京城内外最为引人注目的,却非这盎然春色,而是那股弥漫在军营、校场乃至整个权力核心的肃杀与革新的气息。
匠作营新铸的火炮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取代了秦淮画舫的丝竹管弦。士卒们操练时整齐划一的呼喝与脚步轰鸣,压过了往日的吴侬软语。
江南新政的推行虽仍有细波微澜,但大的阻碍已然扫清,林天终于可以将主要精力从繁杂的内政梳理中抽身,投向麾下日益庞大却略显纷杂的军队,着手进行系统性的改制。
经略行辕内,一场决定未来天下走向的高级军事会议正在进行。与会者济济一堂,除了林天,还有王五、黄得功、陈默、沈廷扬、金声桓、徐勇等主要将领,以及被特邀与会的史可法。
巨大的江南舆图旁,悬挂着一幅墨迹未干、新绘制的军队编制架构草图,其上线条分明,层级清晰,预示着一次前所未有的变革。
“诸位,”林天此时立于图前,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有力,“江南初定,然北虏未灭,天下未安。我军虽连战连捷,然各部编制不一,号令协同尚有滞涩,且未来作战将不再局限于一时一地,需应对多线、多种复杂局面。故,整军经武,优化编制,势在必行!”
他转身,拿起指示用的硬木长棍,指向那幅编制草图的顶端:“自即日起,我等麾下所有武装力量,统一整编为——皇明集团军!本人自领总帅,总揽全军。”
这个名称让在座不少人精神一振,“皇明”二字昭示着正统与大义,“集团军”这个名号除了林天以外,剩下的一行人虽未听过,但是听起来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集团军下,暂设三个军级单位,及一个独立骑兵师。”林天木棍下移。
他接着阐述了初步设定的编制构想:每军下辖若干“营”,营下设“哨”。各级单位配备相应的炮兵、工兵、辎重辅助力量。独立骑兵师则集中使用,作为战略机动力量。
“诸位需明了一点,此次整编,非是简单换个名号,重分山头!”林天语气严肃,“首要之务,便是汰弱留强!各部需严格考核,淘汰老弱,精简冗员,将粮饷和装备集中给最能战的儿郎!整编之后,除山东军外,我集团军在南方之总兵力,需精炼至五万之数!”
这个数字让众人心中一震。这意味着要裁撤大量近期收编的降卒和辅兵,但同样,这也意味着,经过这番淬炼后留下的,将是真正的百战锐士,其装备、训练水平将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一支兵精粮足、战斗力强悍的核心武力将由此诞生。这是走向强军的必经之路,再痛,也须力行!
“编制、员额既定,军官乃是筋骨。”林天继续道,“各级军官,需重新考核任命,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原职级仅作参考!王五、黄得功、陈默,你三人需尽快拟定所属各级军官名单,报总帅府核定。山东方面,授予周镇、田见功临机专断之权,可依此原则自行整编,派军官代表前来汇报即可。”
“匠作营依旧由宋应星、张继孟二位先生统领,除山东以外,南京、镇江分厂亦需全力运转,保障军械供应,并着手研发超越磁州号的新式火器、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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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条命令,构建起一个日趋完善的军事、情报、内政三位一体的统治架构。众人听得心潮澎湃,为这宏伟蓝图而激动。
王五摩挲着下巴,眼中精光闪烁,已在心中盘算磁州军的军官名单;黄得功与金声桓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心;陈默则默默计算着如何将手中骑兵锤炼得更加强悍;沈廷扬、徐勇等人亦各自思量着在新体系中的定位与职责。
史可法坐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感慨万千。林天此举,已远超一般武将范畴,其志不小。但这套体系若真能有效运转,对于凝聚力量、抗击外侮无疑是大有裨益的。他暗自决定,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尽力协助林天,稳定后方,确保这番改革能顺利推行。
会议结束后,整个集团军,乃至林天控制下的江南地域,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各大校场上,考核不断,军官们拿着册子,严格记录着每个士卒的表现。通过考核的精锐欢天喜地,装备上了新配发的统一号衣和精良武器,伙食标准也明显提高;被淘汰者,则按规定领取足额的遣散银两,部分被安排转入屯田兵序列,负责军垦,也算有了归宿。
军官层面的动静更大,考核、评议、述职、谈话,一系列程序紧张进行,有人晋升,有人平调,亦有人因能力不足或过往劣迹被降职甚至清退,一切皆以林天制定的“能力战功至上”为原则。
南京的匠作营分厂炉火日夜不息,叮当之声不绝。韩承很快从淮安赶来赴任,开始接手复杂的民政与财政工作。
至三月底,整编初步完成。除山东方面外,南方五万精锐焕然一新,装备精良,士气高昂。三个军和一个独立骑兵师的骨架已然搭起,虽然距离完全磨合形成最强战斗力尚需时日,但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近代化军队雏形,已在这江南之地诞生。
林天站在由原经略行辕改建后的总帅府高台上,望着远处操练的新军,目光沉静。江南内部算是初步理顺,军队也完成了初步整合。
“也是时候,解决最后一个明面上的小麻烦了。”他轻声自语,目光投向了东南方向,那里是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