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舒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那双温润的眸子依旧凝视着莫测，等待着一个回答。
莫测没有看她，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了一下。
“嘀。”
副驾一侧的蝶翼门应声向上扬起，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打破了这份暧昧的寂静。
“今晚露台烧烤，刚买的食材，你先上去准备。”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既没有应允，也没有回绝。
姜望舒心头那团火热，骤然凉了一瞬，但随即又释然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急于求成的表现都是愚蠢的。
他没有直接拒绝，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这张通往核心舱的门票，她已经用指尖勾到了一个角。
“好，我先上去准备。”
姜望舒脸上重新绽开温婉的笑意，提着几个装满食材的购物袋，身姿摇曳地走向电梯厅。
莫测看着她走进电梯间的背影，发动汽车，调头向外驶去。
一个又一个。
这些聪明的女人，总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式，试图登上他这艘船的核心舱。
陆沉霜用的是最直接的身体冲撞和原始股宣言。
苏挽晴用的是最严谨的金融模型和净资产理论。
姜望舒用的，是润物无声的体贴和破釜沉舟的主动。
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这艘驶向万亿星辰大海的银河战舰上，争夺着距离船长最近的位置。
……
海通证券江州营业部。
下午五点半，下班时间。
营业部里下班的员工，目光频频投来，交头接耳。
下午那场大戏，早已传遍了所有内部群。
金牌经理陈倾雪的神秘男友，开四百万超跑，当众碾压了宝马男萧畴。
这个瓜，足够他们回味好几天。
很快，陈倾雪的身影从大门内走出。
她换下职业套裙，穿了件米白色的长款风衣，长发披肩，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依旧在，却少了职场的锐利，多了几分下班后的柔和。
她径直走向那辆橙色超跑，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探究的视线。
车子平稳启动，汇入晚高峰拥堵的车流。
“都处理好了？”莫测问。
“嗯。”陈倾雪点头，“我和杨总沟通过了，海通证券将他列为不受欢迎客户。以后他再想进来，保安会直接把他请出去。”
她顿了顿，又说：“今天下午的事情，谢谢你，老板。”
“我说的不是他。”莫测打断了她。
陈倾雪的话卡在喉咙里。
“我说的是‘男朋友’这个身份。”
莫测单手操控着方向盘，车速平稳，吐字清晰。
“在我这里，这是一个高风险、负收益的头衔。”
陈倾雪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还是要撇清关系吗？
“它代表着一种无形的、持续性的负债，会摊薄核心资产的增值预期。”
“并且，它具有极强的排他性条款，会限制投资组合的多元化配置，增加系统性风险。”
莫测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金融术语般冰冷精准。
这不是在谈感情，这是在做风险披露。
陈倾雪紧绷的身体，在听到这番话后，反而奇异地放松了下来。
她不怕谈规则，就怕谈感情。
规则，是她的专业领域。
“我明白。”
她扶了扶金丝眼镜，迅速切换回首席风控官的角色。
“今天下午，我的行为属于紧急避险。”
“动用‘男朋友’这个名义，是一次非标准化的危机公关操作，目的是隔离外部风险源，保护公司核心成员的人身安全与心理稳定。”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知性。
“从风控角度复盘，这次操作虽然存在一定的合规瑕疵，但达成了核心目标，属于一次成功的压力应对。”
“后续，我会将此类事件纳入公司的应急预案，并对‘紧急避险’的定义和授权范围进行更严格的界定，避免滥用。”
莫测偏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的专业素养，无可挑剔。
“很好。”他继续说道，“那么，你需要明确一点。诡神资本的运营框架里，不存在‘男女朋友’这种传统契约关系。”
“所有的核心成员，只有一个身份——船员。”
“这艘船的目标是万亿星辰，任何可能影响航速的冗余关系，都会被视为风险敞口，需要被严格管理或剔除。”
“我理解。”
陈倾雪点头。
“传统的婚恋关系，属于典型的场外资产，其估值模型复杂，且受非理性情绪因子影响过大，极易产生价值波动，不适合纳入诡神资本这种追求极致效率的核心系统。”
她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探讨业务的口吻，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但是，任何系统都存在变量。莫总您，就是整个系统里最大的，也是最核心的那个变量。”
“作为cro，我的职责是管理一切风险，自然也包括对您这个核心变量的监控和管理。”
“要实现有效监控，就必须获得更高的数据访问权限。仅仅作为一名普通的cro，是无法触及核心底层的。”
她转过头，直视着莫测。
“所以，我今天的行为，除了紧急避行，也可以看作是一次权限升级的申请。”
“我申请的，不是‘女朋友’这个高负债、低流动性的不良资产。”
“而是成为能够直接参与核心变量管理的，最高权限的‘风险对冲伙伴’。”
莫测没说话，但陈倾雪能感觉到，车里的气压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知道，她赌对了。
她推了推眼镜，话锋一转，乘胜追击。
“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寻找一个最精准的词汇。
陆沉霜的“发动机深度保养”，直白，粗暴，符合她张扬的性格。
苏挽晴的“诡神因子采集”，严谨，偏执，带着技术宅的独特逻辑。
那她呢？
首席风控官，该如何定义这种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心照不宣的暧昧？
“可以将其视为……”
她艰难地开口，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对核心成员的一种……‘非周期性特别分红’。”
非周期性，意味着它不是定期的，不是理所应当的。
特别分红，意味着它不是普惠的，是基于特殊贡献和核心地位的一种额外奖励。
这个定义，既承认了关系的特殊性，又将其严格限定在商业框架内，剔除了所有情感上的债务和承诺。
精准，冷静，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这很陈倾雪。
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莫测解开安全带，侧过身，看着身旁沉默的女人。
陈倾雪也正看着他。
车库昏暗的光线下，她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幽微的光，看不清她的情绪。
莫测忽然伸手，摘掉了她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没有了眼镜的压制，那张知性温婉的脸，瞬间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艳丽。
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有些不适应。
“权限升级申请，需要进行尽职调查。”
莫测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喑哑。
“现在，开始第一轮实地尽调。”
说完，他俯身吻了上去。
不同于下午那个蜻蜓点水的、带有表演性质的宣告。
这个吻，充满了不容拒绝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陈倾雪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彻底软了下来。
她那套精心构建的“风控模型”、“风险对冲伙伴”的理论，在这最原始的冲击面前，被撞得粉碎。
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
他的手也径直探入她风衣之下，精准地扣住她柔软的腰肢，一把将她完全揽入怀中，不留半分余地。
陈倾雪所有冷静与理智，在腰间那股滚烫的力道下，被彻底蒸发。
她只能本能地仰起头，承受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手臂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脖颈，生涩地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