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廷，大都。
汝阳王府的议事厅内。
赵敏一身银白锦袍端坐于侧椅，目光清亮地望向厅中躬身行礼的身影。
那人头戴帷帽，周身裹着灰布长袍，只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属下苦头陀，参见郡主。”
低沉的嗓音通过帷帽传出，带着几分沙哑的质感。
赵敏指尖轻轻叩着椅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苦大师不必多礼，你我师徒一场，何须如那些下人一般。”
苦头陀道：“身份有别，群主乃千金之躯，熟悉万不敢逾越。”
见他一直坚持，赵敏也只好由他了。
接着，赵敏好奇地问道：“苦大师，若让你取胜武当六侠，你有几成把握？”
苦头陀直起身，帷帽下的目光似有微光闪动。
“郡主若要我取胜他们，我当有七成把握。”
这话一出，站在赵敏身后的玄冥二老皆露异色，鹿杖客忍不住开口。
“先生好大的口气，武当六侠个个身怀绝技，你一人如何能敌？”
苦头陀缓缓转头，看向鹿杖客。
“鹿先生若不信，可随属下切磋一番，便知真假。”
赵敏抬手止住二人争执，眼中笑意更浓。
“不必切磋，我要的便是这份底气。”
“苦大师既敢说这话，当然不会有假，只是过几日我还要大师帮我解析那六大派的武功，为我所用，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苦头陀再度躬身：“属下遵命。”
就在此时，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夜行衣的情报人员跌跌撞撞跑进来，立马单膝跪地。
“郡主，大事不好了！”
赵敏脸色微沉，呵斥道：“慌什么？慢慢说，出了何事？”
那情报人员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道：
“属下按郡主的吩咐，去蝴蝶谷打探明教动向，却听闻……”
“听闻最近武林中冒出一位绝顶高手，在蝴蝶谷与明教教主张无忌、光明左使杨逍动了手！”
赵敏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眉头皱起。
“张无忌武功盖世，杨逍亦是老牌高手，何人能与他们二人交手？”
“那高手武功深不可测。”
情报人员咽了口唾沫，声音愈发紧张，“属下从蝴蝶谷附近的村民口中得知，张无忌与杨逍二人……二人都被打成了残废！”
“如今明教上下乱作一团，连教主的安危都不知晓！”
“什么？”
赵敏猛地站起身，茶盏“哐当”一声落在桌上，茶水溅出大半。
“你再说一遍？张无忌和杨逍被打成了残废？这怎么可能！”
她脸上的镇定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色。
张无忌身负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杨逍的弹指神通和乾坤大挪移亦有小成。
放眼武林，能胜过他们其中一人的已是寥寥无几，更别说将二人都打成残废了。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情报人员连忙磕头，“属下在蝴蝶谷外蹲守了三日，不仅问了村民，还悄悄接触了两名受伤的明教教徒。”
“他们都说张教主和杨左使伤势极重，双腿已废，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赵敏跟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椅柄才稳住身形，眼中满是惊疑。
“竟有此事……难道是朝廷派了其他高手出手？可父王从未跟我提过此事。”
一直沉默站立的苦头陀，此刻却突然动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情报人员的骼膊，急切地询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张无忌和杨逍真的在蝴蝶谷被人打成残废了？那高手长什么模样？用的是什么武功？”
他的力道极大，情报人员疼得脸色发白，挣扎着说道：
“我……我没见过那高手，只听人说他招式诡异，没人看清他的招式……”
苦头陀追问不休道：“那明教教徒有没有说，张无忌和杨逍是何时受伤的？如今被安置在何处？”
“就……就在三日前！”
情报人员疼得额头冒汗，“至于安置在何处，他们没说，只说明教已经封锁了蝴蝶谷，不许任何人靠近……”
一旁的玄冥二老，此刻已然皱起了眉头。
鹿杖客看向鹤笔翁，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
鹤笔翁上前一步，语气冷淡地说道：“苦头陀，你为何对张无忌和杨逍的安危如此上心？”
鹿杖客亦附和道：“不错，听闻你早年曾在西域行事，与明教素无往来，今日为何如此失态？莫不是你与明教有什么牵连？”
苦头陀闻言，猛地松开手，情报人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他转过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却难掩一丝不自然。
“我……我只是好奇，能将张无忌和杨逍打成残废的高手，究竟是何方人物，日后若与他对上，也好有个防备。”
“防备？”
鹿杖客冷笑一声，“先生方才的模样，可不象是防备，倒象是……担心。”
赵敏此刻也回过神来，看向苦头陀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方才苦头陀的反应确实太过异常，寻常人听闻此事，最多是惊讶。
可他却如此急切，甚至失态地抓住情报人员追问，确实不合常理。
“苦大师。”
赵敏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你与明教，当真没有关系？”
苦头陀躬身道：“郡主明鉴，属下与明教毫无瓜葛，方才只是一时失察，还望郡主恕罪。”
赵敏沉默片刻，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才缓缓说道：“罢了，或许你只是真的好奇。”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你若知晓什么内情，务必如实告知，不得隐瞒。”
“属下不敢隐瞒。”
苦头陀低头应道。
赵敏转头看向地上的情报人员。
“你再去蝴蝶谷打探，务必查清那高手的身份，以及张无忌和杨逍的具体情况，有任何消息，立刻汇报！”
“是！属下遵命！”
情报人员连忙爬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议事厅内再度安静下来，檀香依旧缭绕，可气氛却多了几分凝重。
玄冥二老依旧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苦头陀。
而苦头陀则垂着头，没人看清他帷帽下的表情。
赵敏走到窗边，望着王府外的庭院，心中思绪翻涌。
张无忌和杨逍出事，对朝廷来说或许是好事。
可那突然冒出的高手，却让她隐隐觉得不安。
更让她在意的，是苦头陀方才的异常反应。
“苦大师。”
赵敏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你随我来书房，我有话要问你。”
“是。”
苦头陀应声，跟在赵敏身后，朝着书房走去。
玄冥二老看着二人的背影，鹿杖客低声对鹤笔翁说道：“这苦头陀来历不明，行为诡异，咱们得多加留意，免得他给王府惹来麻烦。”
鹤笔翁点头：“不错，若他真与明教有关，那可就危险了。”
“咱们暗中跟着，听听他们在书房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