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闪烁间,一轮高悬的明月洒下了清冷的光辉,映照著这片灰暗且荒芜的森林。
马车在焦黑的荒土路面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枯枝,发出了细碎的断裂声。
塞珐手握韁绳驾驭著前行的马车,目光专注地望向前方,而拉尔夫则坐在她的身旁,仰头凝视著满天的繁星。
格斯减缓了马匹的速度来到了马车的侧方,他眉头微皱,终於是忍不住开口道:
“拉尔夫大叔我们已经走了快三天了。”
“你確定这个方向没有错吧?”
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另一边的哈萨卡嫻熟的驾驭著马匹,她的动作已经比三天前那生涩的感觉熟练太多了。
在听到了格斯的话后,她也调整了一下姿势转身看向拉尔夫,用同样无奈的语气道:
“拉尔夫先生,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林刻骑著马走在最前方,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灰暗的森林,
那些焦黑的树干如枯骨般让人感到不適,枯萎的枝叶在夜风中微微颤动,四周更是见不到有任何动物活动的痕跡。
林刻在观察到这片树林的灼烧痕跡后,便对拉尔夫道:
“拉尔夫,我记得你说过,贝尔蒙特家的祖宅是被焚毁的吧。
“那场大火最后有蔓延到附近的森林吗?”
拉尔夫撇了撇嘴,目光投向这灰暗森林的远方,声音低沉的道:
“我只记得那场火一直在燃烧”
“直到我逃离那里,它也未曾熄灭。”
忽的,他的双眼猛地睁大,视线紧紧的盯向一旁的树林。
隨著马车缓缓的经过,在月光下,一棵枯萎的大树逐渐显露了出来。
那棵大树的枝干上布满了裂痕,仿佛曾被烈火灼烧,却又顽强地留存至今。
拉尔夫突然抬起手,指向了那棵焦黑的枯树,声音里带著惊嘆与罕见的柔和。
“我们的方向没错”
“我记得这棵树。”
坐在马车后方一直很是沉默的阿鲁卡多闻言,也是看了过去。
塞珐则转头看向了神態柔和的拉尔夫,却发现他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了某种怀念。
当她顺著拉尔夫的指向望去时,却只见到了那棵被烧得乾枯扭曲的老树。
“小时候,我经常爬上去玩。”拉尔夫的声音从她的耳旁传来。
“这个位置贝尔蒙特的祖宅已经很近了。”
感受著从拉尔夫身上传来的伤感情绪,格斯也望向了那棵焦黑的枯树,低声喃喃道:
“小时候啊”
塞珐看著拉尔夫的侧脸,忍不住轻声道:“真难想像你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拉尔夫低垂著目光露出浅笑,有些怀念的道:“我的童年记忆?”
“哈”
“我的房子、我的船、我的城堡”
他指了指那棵树。
“它几乎就是那一切。”
塞珐安静地听著,隨后轻声道:“我小的时候一直跟著族人在世界各地旅行。” “从没有在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长久停留过。”
她转头看向其他人,眼中带著好奇。
“你们呢?”
“你们的童年又是怎样的呢?”
哈萨卡闻言,目光微微飘远,她似乎是並不想过多的提及自己的事,只是轻声的道:
“那不算是很好的回忆但现在想想,也没那么糟。”
格斯则拍了拍身下的马儿,稍稍加速走到了马车的前方,声音低沉的道:
“从我能记事,並能拿起剑开始就一直在战场上了。”
林刻感受著眾人之间那开始变得低落的气氛,摇了摇头无奈的道:“这可真是”
“难道童年不幸的人也会互相吸引吗。”
拉尔夫听他这么说便轻笑了一声。
眾人就这样向著灰暗的林中继续前行,而拉尔夫则回头望向那棵逐渐远去的枯树,喃喃的道:
“晚安”
在又行驶了一段路程后,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一座焦黑的庄园前。
月光倾泻而下,映照出了那些坍塌的高墙与残存的廊柱,在这残垣断壁之间,眾人依稀能感觉到这座老宅往日的恢弘模样。
拉尔夫从驾驶位跃下,拍了拍马儿的脖颈,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了面前的废墟上。
当他注意到塞珐正揉著僵硬的肩膀准备下车时,便自然地向她伸出了手。
夜风掠过了这片焦土,带起了细碎的尘埃。
阿鲁卡多从马车的后方一跃而下,隨后看向了这座被焚毁的祖宅。
一些不知名的紫色朵从那些砖石的裂缝中钻出,攀附在了烧黑的石壁上,正隨著晚风轻轻的摇曳。
格斯將马儿们集中拴在了一棵结实的枯树旁,並从马车的物资货箱中取出了几支火把。
他微微调整呼吸的节奏,指尖贴上了那火把前端浸油的布。
隨著细微的『噼啪』声,一缕微弱的金色电光就在他的指尖跃动而出,將那因浸润油脂而极为易燃的火把『嘭』地点燃起来。
“看来你把这几天的行程也充分的利用起来了啊。”
林刻接过格斯递来的火把,看著那跃动的火光,微笑著道:
“接下来你就可以试著时刻保持波纹的呼吸节奏。”
“如果连睡觉时你也能保持好那个节奏,那么你的波纹呼吸法就算是彻底的打好基础了。”
火把在眾人的手中传递著,温暖的橘色火光逐渐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在眾人踏入那座废墟之后,塞珐便仰头望向了那损毁的穹顶残骸,轻声的对拉尔夫道:
“这里就是你的家?”
“是啊。”拉尔夫举著火把静静的看著眼前的废墟,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微微晃动著。
塞珐伸出手抚过一旁那焦黑的楼梯扶手,那优质的木材早就已经被往日的烈火灼烤的碳化了。
塞珐有些可惜的道:
“我还是无法想像在一个地方长久生活了数十年的感觉。”
火把的暖光照亮了拉尔夫那嘴角微翘的弧度,他走到了塞珐的身侧,轻声道:
“那感觉其实还不错。
“至少那不是最糟糕的成长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