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仔的脑海中,依次闪过,从进入包厢开始,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这些画面,如同一张张拼图碎片,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为什么,刚进门的时候,花仔和光头看向这个男人的时候,他要把窗户打开?
因为,他要让花仔和光头,看清楚,巷子口那里,即将暴露的那一场车祸。
为什么,紧接着,他先指向自己头顶的告示牌,再指向面前桌子中央?
因为,他在暗示花仔和光头,他的桌子中央,即将端上来的大菜,和他头顶的告示牌的主人,有关联。
为什么,他要专门提醒花仔和光头,他即将端上来的主菜,可能会让他们两个人引起不适?
总不可能,是因为火锅的味道太大吧?
他连闻哥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在乎闻哥的两个小弟会不会被火锅的味道熏到?
必不可能是因为这种无聊的小事。
对方口中,所谓的“引起不适”的原因,大有来头!
想到这里,花仔目眦欲裂地,瞪向男人面前,桌子上,整齐码放的,那一盘又一盘的,鲜红的肉片。
大堂经理,还在弯着腰,机械地,毫无感情地,不断地将肉片,一盘接着一盘地,从餐车上,往对方桌子上搬运。
因为肉量实在是太多了,窗边的这个小桌子,根本放不下。
所以菜盘被迫一层一层叠起来,堆成一坐肉山。
那鲜红的肉山里,仿佛藏着一个破碎的灵魂,正在呐喊着,倾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而端起菜盘的大堂经理,手臂都是颤斗的,他额头上,一颗一颗的汗珠,如雨滴滚落下来,大堂经理顾不上、也不敢去擦拭,只能任由那汗珠砸在地上。
大堂经理的眼框通红,鼻翼抽动,一看,就是内心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却在努力隐忍着,在佯装镇定。
花仔此刻,终于知道,刚才大堂经理,为什么会在后门门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巷子口,又是磕头,又是抹眼泪,仿佛死了爹似的了。
串上了。
全部,都串上了。
讲通了。
一切矛盾的地方,全都讲得通了。
可是,终于悟出真相的花仔,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情愿,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没有悟出这个可怕真相啊。
太残暴了!
这实在是,太残暴了!
姬奇刚端起一盘鲜肉,拿筷子夹了两片,下进沸腾的锅底里,涮了涮。
他正准备将煮熟的鲜美肉片,送进嘴里,就听到背后传来男人的一声哭叫。
“哇”的一声,吓得姬奇手腕子一抖,餐盘里的一片肉,就掉落在了桌角。
他也顾不得管那掉落的肉片了,放下盘子,把筷子上的肉塞进嘴里,然后匆忙转过身,看向背后的男人,“没事吧你?”
花仔见男人转身朝他看过来,吓得扑通一声,直接坐在地上。
姬奇慌忙弯下腰,伸出手臂,要去扶对方起来。
花仔却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挪动着屁股,慌乱地往远离姬奇的方向逃离,
“没、没没、没事、我没事、没事……”
那模样,看起来,好象姬奇是什么极可怕的恶魔似的。
姬奇无奈,收回手,抬起头,看向大圆桌边的光头,“你朋友,好象又犯病了?”
光头见状,也是绝望的。
他原本都做好准备,只等花仔为他打掩护,他就全速撤离了。
可谁知道,花仔突然变成这样。
光头也搞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但他知道,他肯定是走不掉了。
叹息一声,他走上前去,拉着花仔的手臂,将对方瘫软的身体,拖回大圆桌边上。
姬奇确定对方重新稳定下来,便没再理会他们两个。
留给他的签到时间,不多了,他要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尽可能地多吃点肉。
想到这里,他把两整盘肉,全部倒进了火锅里。
这时,他才想起刚才不小心掉到桌角的肉片,顺手柄那肉片夹进锅里,姬奇这才发现,那肉片,不偏不倚,刚好掉在了那只打火机上。
眉头微微一挑,他抬手,把那只双龙戏珠打火机拿起来,看着火机另外一角上,刚刚沾染到的,肉片上的血迹。
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擦拭。
然而指腹快要碰到那血迹时,又停下来。
这个……好象算是新的战损痕迹?
还是保留下来吧。
反正旁边已经有一块血迹了,再在对称的位置,多一块血迹,看起来,反倒更和谐了。
想到这里,姬奇欣然微笑,把火机放下,继续涮肉吃了。
而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在花仔眼里,越发证实了他的猜测,吓得他嗓子里,开始不自觉发出“嗬嗬”声。
光头见状,抬起手,捂住对方的嘴,
“你到底怎么了,你刚才看到什么了?为什么会吓成这样?”
花仔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窗边男人的火锅,又指了指男人头顶的告示牌,最后,指向窗外。
光头看得一头雾水,“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仔最终掏出手机,颤斗着手指,给光头发过去一条消息——
【闻哥、尸体、那是】
这没头没尾的一条消息,让光头看得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索了片刻,光头恍然大悟,接着,脸色惨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是说,这个男人点的火锅,就是、是……
“他……他把……闻哥……吃了?!”
光头吓得眼珠都要瞪出来。
他一脸惊恐地看向窗边的男人,就见对方随意地从面前堆积成山的血肉中,拿出一盘,倒进滚烫的油锅里,又快速地从里面夹了几片肉片出来。
因为太急切,那肉片甚至是半生不熟的,就被他送入口中,大口咀嚼,最后吞咽下去。
鲜红的血水,很快,糊在他的嘴角。
光头看得胃里一阵翻腾。
他猛地转过身,捂住嘴,仍旧抵挡不住,酸水从嘴里喷涌而出,
“呕!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