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其实挺瞧不起光头。
虽然他喊光头一声哥,可是那是看在他花哥的面子上,才这么叫的。
尤其刚才,光头一路上在花哥耳边嗡嗡嗡的怂样,越发让大狗觉得不耻。
可是,大狗不得不承认,光头这次,做了自己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就在刚才,走进肉真香川菜馆之前,光头极力撺掇花哥,一定要在后巷里,安排两个他们的人,去放哨。
为此,光头的解释是,那个男人,背景实在是太深了,他们必须要非常小心,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哥虽然明显不以为然,但是受不了光头的聒噪,还是不耐烦地吩咐大狗,照着光头说的去做了
大狗虽然也不认同光头的判断,但是他不会违抗花哥的命令。
所以,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安排二狗和三狗,分别去巷口和巷尾,蹲守了。
那时候,大狗内心深处,觉得光头这是多此一举的。
肉真香川菜馆,是闻哥的地盘,这一片巷子附近,安插的,全是闻哥和他义父的人,安全得很,哪里还需要他们这些底层的小马仔再去放哨呢?
然而,短短十多分钟之后,大狗就被打脸了。
光头哥,是对的。
因为,二狗告诉他——闻哥,出事了。
二狗被安排去巷子口放哨,一开始,他也和大狗一样,觉得光头哥就是脱裤子放屁,纯纯地浪费他的时间。
可是,刚站了没一会儿,他就遇到了意外——
就在巷子口的转角处,他发现,人群越聚越多,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出什么事了?
二狗冷着脸,走去那转角处,就看到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那一个转角,堵得水泄不通。
心头警钟响起,二狗迅速扒拉开围观群众,挤进人群中心去,紧接着,就看到——
是一场惨烈的车祸。
出事的车辆,是闻哥的专车!
那车头都整个撞进墙里了,跟了闻哥很多年的司机,昏死在驾驶位上,满脸是血。
后座的车门大开着,车里,却全然不见闻哥的身影。
看不到人,但在大敞的车门下面,却有一条又粗又长的,拖拽形成的,猩红的血迹。
二狗吓得,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接着连滚带爬地跑出人群,绝望地向大狗哭诉现场的情况。
听到二狗的话,大狗脑袋一下炸开了。
怎么会这样?!
闻哥他……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做掉了?!
而且,连尸体都不翼而飞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么狠的手段、这么深的背景,敢做到这一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大狗的目光,立即不自觉地,落在了窗户边上,正在吃火锅的那个男人的身上。
这……
光头哥,是对的。
这个男人的背景,简直深不可测!
根本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蛆虫,能惹得起的!
怀着沉痛的心情,大狗艰难地挪步到花哥身旁,把闻哥的那场车祸,复述给了花哥。
花仔听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他踉跟跄跄地,挪步回大圆桌旁边,挨着光头,坐下来。
光头看到花仔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已经暗道一声不妙。
果然,就听花仔哽咽着,低声说:
“你、你是对的,光头,我、我们、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趟这一趟浑水,现在、现在一切都晚了。
“完了,我们完了!”
光头抬手,按住对方颤斗的肩头,沉声问:“到底怎么了?”
“闻哥……出事了!”
“什么?!”
花仔把二狗放哨看到的情况,又向光头复述一遍,然后沉痛地谶悔:
“全被你说中了,那个男人,他真的惹不起啊,我还没跟闻哥告密呢,他派的人,就已经……提前把闻哥给做了!”
听到花仔这么说,光头反倒有些不确定了。
他抬起头,看向窗边坐着的那个男人。
男人此时专注在自己面前的火锅锅底中,脸上的神情,十分惬意,根本丝毫都看不出来,是个心狠手辣到,会提前动手,直接做掉他们老大的狠人。
思来想去,光头都觉得,这件事,不太对。
“花仔,我觉得,这事,可能有问题。”
花仔已经放弃思考了,扭头看向光头,“能有什么问题?二狗亲眼看到的,满地的血!闻哥铁定是没了!连尸体都不翼而飞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光头沉声说,“如果闻哥真的出事了,尸体呢?如果对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起到威慑作用,那为什么,不把尸体留下来?”
听到这里,花仔也觉得,光头说的,有几分道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闻哥真的出事了,尸体去哪了?
正想着,就听光头继续说:
“还有,我不想让你来找闻哥,是因为,我觉得,对方并不希望我们把他的身份暴露出去。
“可是,闻哥现在还没跟我们见面呢,你根本,都还没机会把对方的信息,交给闻哥,对方派的人就直接把闻哥做掉了。
“这动作,会不会太快了?”
花仔想了想,摇头,
“你没看到,刚才,经理给窗边那人打电话,那人给经理下达最后通谍,让经理,20分钟之内解决问题。
“经理听完,直接跪在门口,朝着那巷子口磕头了!
“中途还抹眼泪,经理那种人,能被吓哭成那样啊!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光头思忖片刻,越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沉声说:
“那就更奇怪了,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那不是应该20分钟之后,再动手吗?
“二狗看到车祸的时候,闻哥连个全尸都找不到了,那显然,是在我们过来之前,对方就动手了吧?
“这,岂不是更讲不通?”
花仔仔细咂摸着光头的话,缓缓点头,
“对啊,这,说不通啊……
“难道说,真的是我们想多了,不是对面这人动的手?”
光头点头,“毕竟,我们连闻哥的人影都没有看到,说不定,闻哥根本不在那辆车上呢?或许,闻哥根本没有出事呢?”
“对,对,很可能是这样。”
花仔连连点头,已经快要被光头彻底说服。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事,却让两个人,彻底坠入最绝望的深渊之中。
就见窗户边的男人,忽然弯腰,摆弄起火锅底下的火苗,
“怎么熄火了?”
男人说着,从兜里,随意地掏出一只打火机,将火锅重新点燃。
接着,“啪嗒”一声,男人把那打火机,放在了桌角。
在场的三人,同时伸长脖子,看向那只打火机——
双龙戏珠打火机……
闻哥从不离身的物件……
上面,甚至还沾着闻哥的鲜血……
花仔:!
光头:!
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