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静悄悄洒在三人身上。
尤里的异常表现,让普雷希托和沃洛德知道,要是现在不把这件事解决妥善,之后是没法好好行动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尤里仰头望向夜空:“冒险、寻宝,这种生活确实很有意思,但是我啊,每次在把宝物卖出去之后,总会有一种空虚感,就象是缺了点什么似的。”
普雷希托说道:“毕竟是我们拼上性命、千辛万苦才搞到手的宝物,而且你还是个财迷,就这样卖出去,觉得不舍也是理所当然。”
“不,不是不舍,而是另一种感受。”
“以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现在我明白了,是意义和价值上的空缺!”
不知为何,尤里觉得自己此刻脑海中多了一堆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
“我们每次抢夺财宝再卖出去,这个过程中除了金钱之外,可以说什么也没有得到。”
“而那些财宝,无论是历史、工艺还是材质等各方面的价值,完全是其他人定义的!”
“换句话说,就算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只要鉴宝商人认定它可以换取一座城池,那它就有那个价值。”
“这种现象,你们难道不觉得很可悲吗?”
“仔细想想,我们迄今为止做的事,和商人几乎没有区别……”
“不,商人至少贩卖的是食物、衣服这些价值明确的东西,而我们卖出的那些‘宝物’,价值都是看不到的,它们既不能吃、也不能用。”
“就算我们今天拿到天狼玉,将来也能拿到更加了不起的宝物,但它们想要贬值也就是鉴宝商一句话的事。”
“到时候,我们现在辛苦付出的一切,岂不都成笑柄了?”
尤里的话振聋发聩,令普雷希托和沃洛德瞪大了眼睛,背上皆是一寒。
这些事情,他们以前连想都没想过。
毕竟这根本就不是财宝猎人或者财宝公会需要考虑的东西,而是属于另一个他们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如今被尤里一语道破,顿时幡然醒悟。
是啊,他们财宝猎人就算拼上性命、手段和名声,夺得举世罕见宝物又如何?
最终决定他们成就的,还不是鉴宝商?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收藏宝物的人,或者使用宝物的人!
这种被人随意拿捏的处境……
太没有安全感了!
“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但是我们都来到这里了,就算以后真要转职,至少也先干完这一票吧?”
尤里仍是摇摇头:“不行,我们不能拿走天狼玉!”
向来财迷的他,此刻却选择不拿走天狼玉,理由只有一个。
“你真打算接受那个小子的邀请,添加‘妖精的尾巴’?”
“当魔导士,难道就会比当财宝猎人得到更多吗?”
尤里闭上眼睛,认认真真思索了半分钟,再睁开眼时,目光中已经有了决意。
“我觉得会!”
“至少,帮助有困难的人,将他们从痛苦和绝望当中拯救出来,这件事会很有意义!”
态度相当坚定。
普雷希托注视着尤里的双眼,感觉眼前的少年似乎正在发光发热。
良久后……
“哎……真是受不了你。”
“从认识你开始,你就是这样一个说干就干的人啊!”
“沃洛德,你的想法呢?”
被突然点名的沃洛德顿时一愣:“唉?我??”
“我在问你,对转职当魔导士这件事怎么看!”
“你也是小队的一分子,这种事情当然要问你的意见。”
普雷希托面露无奈。
自己这两个队友,一个做事想一出是一出,风风火火,根本不思考后果;另一个做事又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毫无主见。
大概也就是这样互补的性格,才注定他们成为无法分离的伙伴吧。
“你问我的意见的话……”
“我觉得尤里说的有道理!”
“现在转职当魔导士,未来能够多少成就,我不清楚。”
“但如果能帮助世界上那些受到战火侵害的人,像天狼岛的村民一样重建家园,那我觉得就算赚不到钱,心里也一定会很满足!”
沃洛德本就是三人当中最温柔、最感性的一个。
早在昨天,当他听说七年前韦斯顿靠着魔法救下岛上村民,之后又带着众人创建起村子之时,就对韦斯顿佩服不已。
就连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梦到自己和两个伙伴成为魔导士,靠着强大的魔法拯救了菲奥雷王国,成为无数人的‘英雄’。
后面甚至还有国王将自己的三个女儿下嫁给他们的剧情,只不过当画面进行到不可描述的场景时,他就醒了。
尽管这只是一场梦,但却让沃洛德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想要成为‘英雄’的念头。
——绝对和娶王女没有任何关系!
今天晚上,当韦斯顿端着橙汁来到他们三人面前,发出添加‘妖精的尾巴’邀请的时候,沃洛德心中其实是很想直接答应下来的。
并非和尤里那样,看穿了财宝公会的本质,或者查找人生意义,实现自我价值什么的。
只是单纯的,渴望实现心中的‘英雄梦’。
“这样啊……”
“真是太可惜了!”
“我们走吧。”
尤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走?去哪里?”
“当然是回村子啊。”
普雷希托迈开脚步,沿着原路返回,“难道继续留在这里,等村里的人醒了发现我们不见然后找到这里来吗?”
“唉?”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尤里和沃洛德两人对视一样,脸上皆是浮现出惊喜之色,随即急忙忙小跑着跟上,连只差一步就可以到手的‘天狼玉’也来不及看一眼。
“我只是说我想要转职当魔导士,并没有强制要求你们也一起啊……”
普雷希托蓦然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些许埋怨之色:“少说废话了,我们既然是一个小队的伙伴,那当然是共同进退了!”
“普雷希托,你这家伙……还蛮傲娇的嘛。”
明明自己也想这么做,还用我们当借口……
咚!
“好疼!”
“活该!”
普雷希托冷哼一声,双颊的红晕尚未褪去。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