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虚自去寻了一处山洞闭关。
吐纳完毕的黑风，则跟着青凝来到洞内空地。
两妖各自捧着一颗野果啃着，青凝扬了扬下巴，指向墙上挂着的各式兵器：“小熊罴，瞧瞧，想学哪样武艺？”
黑风左右看看，目光最终落在一杆腊木杆红缨枪上，伸手取了下来：“我学这个。”
当然得学枪法，得跟着原着走不是？
“枪法也好，上手快。”青凝点点头，走到书架前取了一本书抛给黑风，“此前袭击个落单的镖师顺手刮来的。”
黑风接过，见书封上写着《枪棒总要》，翻看内页还有图标，顿时兴致勃勃，跑到洞外空地上，依着图标比划起来。
那架势，不能说是武学奇才吧，也可谓是狗熊耍树枝，动作笨拙至极。
青凝抱着手臂踱步出来，抿着嘴眉头越皱越紧。
她终于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劈手抓住枪杆一拽——黑风顿时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熊啃泥。
黑风爬起来，只见青凝已从腰间解下一条长鞭，手腕一抖一甩，“啪”的一声脆响破空！反手又是一鞭，不远处一条小树杈应声而断，收回鞭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黑风看得咋舌，没想到青凝还是个使鞭的能手，咬咬牙拾起长枪继续练习。
不多时，自觉动作顺溜了些，却见青凝走到他对面笑道：“小熊罴，来，姐姐给你喂喂招。”
眼看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黑风顿感不妙，摒息凝神学着枪谱所载，长枪前指，脚步不丁不八，枪柄朝着青凝试探性地刺去。
青凝动若游蛇轻易侧身闪过，同时抬脚精准地踹在黑风屁股上。
“嘶——！轻点啊姐姐！”黑风捂着屁股龇牙咧嘴。
青凝笑得愈发得意：“想打人先学挨打，这才哪儿到哪儿？”她勾了勾手指，“再来！”
黑风苦着脸，只得再次提枪而上。
接下来两日，黑风被操练得叫苦不迭，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但进步也确实神速。青凝这边，倒是着实过足了教导的瘾。
这日午后，黑风刚被青凝一脚巧劲放翻在地，连连告侥。
青凝抱着胸，觉得整日这般操练实在无趣得紧：“小熊罴，要不今日陪姐姐去寻些血食罢？整日里野果、兔子、老鼠的，姐姐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啊？”黑风大惊，“凌虚大哥交代过，如今外面不太平，若是撞上化形后期的妖怪，咱们俩可不是对手！”
青凝掐着腰嗔怒道：“你不陪我去，我便自己去！”说罢也不等黑风回应，化作蛇形扭身便往山涯下游去。
黑风心中焦急，却又实在不放心青凝独自外出，只得快步跟上。
密林中，两妖一前一后。
黑风没话找话：“我看咱山洞里那些兵器，都不象什么上等货色，日后去哪儿弄趁手的兵刃？”
青凝：“那都是遇上猎户镖师顺手刮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等咱们投了哪位大王麾下，人家大妖手底下自有专门的炼器士，你出些银钱，人家自然给你量身打造好兵刃。”
“若能寻到些好材料，兴许还能打出上好的利器。还有，如今凡人战乱不断，等咱们修为高了，专挑那些败逃的武将下手，偷他一身披挂。若有一身铁甲在身，凡俗兵刃和寻常野兽的尖牙利爪，便难伤分毫，也是厉害得紧。”
“传言那黄林大王，当年便是抢了个凡人将军，得了一套明光铠明铁盔，方才在这三千里大娄山打出一片基业，最终修成妖丹大能。”
“咱妖怪还偷凡人的武器盔甲？”黑风讶异。
“那不然哩？”青凝回头瞥他一眼，“你可别小瞧了人族，天上神仙地上大能属他们最多，不然咱们妖怪放着好好的城镇不占，为何偏要在山野里东躲西藏？”
“哪个象样的城镇没个佛寺道观坐镇？便是各位大王，也得给里面的和尚道士几分薄面。那些人族军队里的武将更非易与之辈，有些人屠身上那股冲天杀气，连咱们妖怪都得退避三舍。”
“言之有理。”黑风细想，若人族没有依仗，城镇早被下山妖怪扫荡一空了。
提及兵器披挂，黑风不禁心生向往——
西游记里的黑风大王，可是一身乌金铠甲手持黑缨枪，那枪能与金箍棒硬碰想必是件神兵，那身披挂保不齐也是上好的防御法器。
若论披挂，最有名的莫过于大圣爷那套锁子黄金甲、凤翅紫金冠了，不知是否真如电视剧和连环画里那般，冠上插着两根长长的雉鸡翎。
两妖一路闲聊憧憬，再次来到陈家庄外，时已深夜。
黑风自然依旧守在村外，青凝则悄无声息地滑入村中，开始寻觅目标。
然而片刻之后，村内陡然火光四起！
只见青凝惊慌失措地疾窜而回，身后村民们举着火把蜂拥而出，簇拥着一名身穿百衲衣的道士。
那道士遥指青凝暴喝道：“何方妖孽，在此伤生害命？纳命来！”
黑风大惊，立即冲出灌木丛迎上青凝，青凝顺势游上黑风后背。
“吼——！！！”
一声震耳熊啸，身后追赶的道士与村民皆是一愣，几个胆小的村民更是吓得跌坐在地。
黑风毫不迟疑，驱动“狂风遁”拔腿就跑，嗖地一下没入密林。那道士很快反应过来，施展起身法，竟如武侠片中的轻功一般，脚不点地紧追不舍。
追逐间，道士自袖中抽出一张黄符，甩手射出！
“躲开！”青凝在黑风背上急喊。
黑风闻声侧跃，那符录擦着他耳畔掠过，带起一股灼热气流，在前方落地炸开！
轰然巨响中，气浪将黑风掀得一个趔趄，眼见身侧灌木丛更为茂密，当即折转方向钻了进去。
那道士却是不依不饶依旧穷追，然而追着追着，前方熊影竟消失不见。
道士原地跺脚懊恼不已：“气杀我也！两个上好的炼丹料子，竟让它们跑脱了！”
正骂骂咧咧间，忽觉头顶风声有异。
抬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自树上泰山压顶般扑下！他吓得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
与此同时，黑风背上的青凝如电射而出，蛇身瞬间绞住道士脖颈，毒牙狠狠咬下。道士登时面部黑气上涌两眼翻白，蹬了几下腿便没了气息。
黑风站在原地心情复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道士才是除魔卫道保境安民的正道之士，而自己这边才是实打实的邪魔外道。
然而这等你死我活的关头，他总不能责怪青凝出手狠辣，只是心中终究象是堵了块石头，不得劲。
青凝倒是心情大好，化回人形搓着手笑道：“哈哈，合该咱们今日有意外之喜，这修道之人的精气，可比凡人滋补多了，抵得上个化形中期的妖怪！”
她看向黑风：“小熊罴，咱俩分分？”
“你吃罢。”黑风扭过头，“我今天……没胃口。”
青凝知他又开始犯别扭，想骂两句又知无用，便转而翻捡道士的随身之物。
此事凌虚和青凝亦私下聊过，猜想黑风的父母怕不是哪位人族大能驯养的神兽，打小受的教导便是不能伤人害人。
“穷鬼。”她撇撇嘴只翻出百来个铜钱，随即又面露喜色摸出三张黄符：“爆炎符，好东西！”
黑风看去，那黄符上用朱砂写着个“炎”字，正是方才炸他的那种符录，威力确实不俗。
又见青凝开始剥那道士的衣物：“我看这道士的身量与你相仿，这身道袍给你留着，日后或有用处。”
盘剥完毕，青凝再次化回蛇形，将那道士吞吃入腹，不多时，她收拾好赃物，招呼黑风打道回府。
回程路上，黑风望着青凝游弋向前的背影，一路沉默心中暗忖：
哥哥姐姐对自己是真的不错，但是——
若日后自己真能在此界有所成就，不知能否引导这对兄妹，走上一条……不那么血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