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妈了个巴子！
馀沧海想归想，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凑了过去。
如果能打杀陆离，他早就动手了。
关键是打不过啊。
形势比人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
“立票人馀人彦，借到陆离白银十五两，按日二分利息，每日计利基于昨日，期最晚至十二月一并纳还，并由借贷双方押印。”
光看到前几个字，馀沧海就怒了。
馀沧海：！！！
你杀了我儿，还拿着他的借条找我？
馀沧海忽然想到四五个月前的某个夜晚，自己的儿子馀人彦正是死在陆离手中。
那是他的独苗。
不过，那次的灭门行动，是偷摸之举，虽然儿子死了，他也不能找陆离算帐，至少明面上不能。
毕竟青城派乃名门正派。
诸位见馀沧海愣住，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陆离接过小师妹递来的借条，扇了扇，道：“馀掌门，人死为大，你的犬子如今埋都埋了，头七也过了，我们如今才来找你，也算是对青城派的尊重。”
张灵静噗嗤一笑：“馀掌门莫怪，大家莫怪，我这个大师兄常年在武当山静修，他想说的是‘虎子’并不是有意侮辱青城派。”
众人开始以为陆离是在侮辱青城掌门。
后想到在前几年，甚至前十几年都没听说过江湖上有武当陆离这号人，小姑娘又那么好看，所以说的一定是真的，陆离只是缺乏阅历，说错了话。
丐帮副帮主张金鳌夸赞：“陆少侠没有在头七之日前去讨帐，足见宽厚。”
追风剑客林平之鼓掌：“陆师兄有古仁人之风，佩服佩服。”
天门道长摸了摸山羊胡：“冲虚道长收了个好徒弟。”
有的真心夸赞，有的纯纯拍马屁，但都是在说陆离好话。
犬子？
格老子的不是在骂老子是狗吗？
馀沧海丝毫不信张灵静的说辞，当晚在福威镖局，陆离口中什么“并肩子上，对付邪魔外道不要手软”之类的话，他听得明明白白。
陆离怎么可能江湖阅历浅，分明是故意为之。
结果这些人还夸他，差点把馀沧海气得内息紊乱。
这时，罗人杰低语：“师父，陆少侠，这，这不对吧？”
“哪里不对？你们欠钱不还？”
陆离瞪大了眼睛，嚷着，“诸位英雄好汉都看着呢，青城派乃名门正派，总不能赖帐吧？”
罗人杰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赖帐不可能赖帐……名门正派会赖帐？青城派的事，能算赖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不是“不还”，而是“缓还”，“调还”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花园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罗人杰最后无奈指着欠条：“陆少侠，真不是我们赖帐，实在是身上没那么多银子，你看你这欠条。”
总不能把送给刘正风的礼收回来吧？
诸位这才仔细打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即便馀沧海心思阴沉，也忍不住怒骂出声：“格老子的，你这是把老子当猪宰？”
他心想：寻常欠条，都是月利两分，结果这狗娘养的竟然算日利两分，这还没完，甚至是利滚利！
罗人杰请来帐房先生，帐房先生把算盘都快打冒烟了。
按日利两分，也就是百分之二利息，借款如今已有一百五十天整，再加利滚利。。
帐房先生道：“两百六十二两又五钱。”
馀沧海强忍怒意：“陆少侠，利滚利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规矩？什么规矩？”陆离不解。
林平之在馀沧海身后，嘲讽道：“哼，借钱不还的东西，开始耍嘴皮子，堂堂青城派莫非要报官？”
报官两个字一出，即便馀沧海方才想过这种可能，也没有再提。
原因无他，江湖事江湖了，馀沧海乃青城派掌门，陆离乃武当真传，两人都是江湖人，更是江湖中的高层。
若是报官，别人会怎么看青城派？
馀沧海丢不起那个人。
但馀沧海觉得这笔钱不该出，否则自己就是冤大头。
其实不只是馀沧海，其馀人也觉得这高利贷有些过了。
结果陆离又把那套沙漠给水的理论说了一遍，张灵静在旁边附和。
有人想：危难之中的十五两，似乎确实很贵重。
也有人想：还不都怪青城派，要是他们借了钱，早点还了不就成了。
大约半数人都被陆离说服。
此时。
林平之跳将出来，拱了拱手：“诸位前辈，诸位侠士，我有一言。”
他看了岳不群和陆离一眼。
两人点头。
“众所周知，这银子是馀人彦主动找陆少侠借的，欠条也是馀人彦签的，总不能是陆少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的吧？
陆少侠乃武当神剑，又是武当派掌门继承人，难道还会为了这点银子损害自己与武当的名声？”
众人点头。
林平之又道：“众所周知，馀掌门的爱子在不久前去世，头七没过好几天吧？”
“对，没错。”
“你究竟想说什么？”
“既然馀人彦最近才过世，那么他借钱有数个月的时间了吧，他为什么不在次日还银子？为什么不在一周内一月内还银子？若是早早还了，即便是日利，利滚利，那也不多吧？青城派偌大家底，拿出几十两银子定是小菜一碟。”
“没错。”
“这么说来，确实是青城派不对。”
这时，陆离面带苦笑，一副宽容又惆怅的样子：“实不相瞒，那个时候我不是武当神剑，更不是武当掌门继承人，在江湖无甚名气。
馀掌门贵人多忘事，可能把这笔借款忘了吧，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糟了！
看到陆离这以退为进的表现，馀沧海就知道大事不妙。
还说你没阅历？
妈了个巴子，你这叫没阅历？！
果不其然。
众人听明白了，原来是青城派欺负陆少侠当时没有名气，想要赖帐！
于是，群雄皆怒。
就连心怀慈悲的定逸师太也骂道：“馀沧海，你真是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