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倬走后,天佑帝和曹皇后在殿内。
曹皇后的脸色并不好看,天佑帝坐在她身边。
“陛下还是想让二郎去西北?”曹皇后问道。
天佑帝闻言,顿时叹了叹气:“只是有想法,二郎也拒绝了。”
曹皇后说道:“陛下,若要国家长治久安,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天佑帝闻言脸色一沉,随即深吸一口气:“二郎有什么不可信任的,你不了解他?”
曹皇后说道:“我了解二郎,可是如此提拔二郎,是在害他。”
天佑帝傻眼了:“我提拔他,培养他,是要让他成为国之栋梁,怎么就是害他?”
“这不是培养栋梁,陛下是在培养权臣。自古以来,多数权臣的下场,陛下知道,我也知道。”曹皇后语气也急了几分。
“你简直胡搅蛮缠!”天佑帝气急,顿时拂袖而走。
走到殿门口,他气不过,又回头大喊道:“云汉也算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他什么样我最清楚。你说,不用他我用谁?我还能用谁?”
曹倬不知道这两口子吵架,他径直出了宫。
准备回家先拜见伯父,再去赵家。
开国时,鲁国公生七子。
长子曹璨,袭鲁国公爵。
次子曹珝,曾任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差遣兵部尚书。
病逝后配享太庙,赠尚书令,检校侍中。
三子曹玹,任河阳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四子曹玮,生前任宣徽北院使、签枢密院事,死后获赠侍中,配享太庙。
然后便是第五子曹玘,也就是曹倬和曹皇后的父亲,生前便是任曹倬现在的虞部员外郎。
于三年前病逝,在曹倬守孝期满后,接任了他的官职。
六子曹珣,任东上阁门使。
七子曹琮,任马军副都指挥使。
也就是说,现在曹家父辈,还有大伯曹璨、三伯曹玹、六叔曹珣和七叔曹琮活着。
并且,都身居要职。
原本,几位叔伯都在西北统兵,和西夏对峙的。
但天佑帝继位之后,曹皇后力主将曹氏宗族子弟全部迁回汴京,以提拔其馀将领。
天佑帝拗不过,最终同意了。
邕王府,正堂内。
此时的邕王心里可是极其不安。
“唉!这个杀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邕王一想到曹倬,便有些头疼。
两个月,他难得的过了两个月的舒坦日子。
要知道曹倬少年时期在西北,他和曹倬没有什么交集,自然没概念。
但是曹倬自从回到汴京之后,他的日子就几乎没有舒坦过。
这祖宗是真把军队里那套带到京城啊,让他一肚子的坏水根本使不出来。
唯一邕王觉得安慰的,那就是曹倬并不只针对自己,他还针对兖王。
也就是说,当今争储的两个亲王,都被曹倬打压着。
而曹倬是国舅,是天佑帝的小舅子。
这完全就是在向百官传达一个信号,那就是陛下不打算在这两人或者这两人的子嗣中选择储君了。
更有可能的是,陛下会从旁支宗室中选择幼子过继。
至于有多旁支
不排除,陛下会从柴家人里选。
太宗郭荣继位之后,为了不让自己的生父柴守礼香火断绝,便把自己的幼子改回了柴姓,以延续柴家香火。
这也是郭荣为自己的本家做的唯一的事情了,毕竟对郭荣本人而言,他和生父的感情并不好,和养父兼姑父的太祖郭威感情更好。
郭荣之所以少年投奔姑父姑母家,根本原因其实就是生父柴守礼把家业败光了。
因此,郭荣始终没有认回自己的生父,只是出于人道过继了自己的幼子回本家,以延续香火。
而天佑帝如今的局面,未必不可能从柴家人里选储君。
柴家的地位其实在大周挺尴尬的,郭荣既没有认回自己的生父,也没有明确表示和生父断绝关系。
柴家人在普通百姓和下级官员的眼中,是与国同休的贵族。
但是在真正的元勋家族和上层官员的眼中,这就是当年太宗皇帝想甩却没甩掉的狗皮膏药,被整个勋贵和士大夫阶层,甚至被武将们所嫌弃的存在。
实际上,曹倬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最好是从柴家人选一个孩子出来,这样这个孩子的靠山就只有天佑帝和曹皇后,而不是他的家族。
等到这个孩子登基之后,那么他的唯一靠山便是他的母族,曹家。
但是这些考量,他是不可能告诉天佑帝的。
只能一点一点的引导天佑帝,让他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柴家人身上。
邕王看着堂下的幕僚们,问道:“国舅回来之后,有什么异动吗?”
“不曾,只是听说陛下让李舜举去接的国舅进宫。福宁殿也让禁军守卫,我们的人也进不去了。”幕僚说道。
“唉!”
邕王叹了叹气,他此时才知道,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以前他和兖王可以毫无顾忌的在朝中安插亲信,甚至在宫中安排人手,那是因为陛下有意从他们两个或者他俩的子嗣中选一人为储君。
但是当陛下的这个想法动摇之后,他们此前的一切布置,立刻变得无力了。
原本在他们两人之中站队的朝臣,最近开始变得摇摆不定,安插在宫中的人也打探不到什么情报了。
自始至终,他和兖王都只是备选,一旦天佑帝有更好的选择,他们就会毫不尤豫的被抛弃。
自己的权力之所以还没有被削掉,唯一的原因就是,新的储君还没确立罢了。
“殿下,如今禁军三衙还有我们的人,不如”此时,一幕僚说道。
邕王大惊,连忙摆手道:“曹琮在禁军,别看他只是马军副都指挥使。但只要陛下想,他就能立刻调动所有禁军,谁都指挥不动。”
兖王府上气氛其实比邕王府要轻松得多,因为年前邱敬贬之后,兖王争储的心思其实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那个位置,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大不了回封地,当个富贵一生的宗室。
因此,比起邕王的焦虑,兖王反而该吃吃该喝喝,心态极好。
与此同时,曹倬已经回到了曹家。
看着眼前头发半白的大伯曹璨,曹倬跪下叩首:“伯父,侄儿回来了。”
曹璨看着曹倬,欣慰的点了点头:“好,回来便好。你三伯、六叔、七叔都公务繁忙,也就你时常来看看我了。”
曹倬起身笑道:“大伯这是说我不务正业?”
“臭小子,听不懂好话了?”曹璨笑骂道。
“二哥别来无恙!”曹璨身边的少年对曹倬拱手道。
那是曹璨的儿子曹仪,也是曹倬的堂弟。
“恩,两月不见,思明倒是愈发壮硕了。”曹倬笑着说道。
“还是多亏二哥教的那套拳法,很有效。”曹仪说道。
曹倬笑着寒喧了几句,便对曹璨说道:“伯父,侄儿应了中书令的邀请,要去赵家。”
“哦?既然如此,不可怠慢,你且去就是。”曹璨点了点头,说道。
曹倬道:“是,侄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