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市。
夜晚刚刚降临。
细雨无形。
高楼的霓虹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一片片模糊的光晕。
蝙蝠侠正站在楼顶的边缘。
黑色的披风垂落在外墙的滴水兽上，隨雨轻动。
他的手指调整著多功能目镜的焦距，观察著脚下的街道。
哥谭、夜晚、小雨
几个无害的字语组合起来，突然变成了“危险”的代名词，縈绕在所有人心头。
行人们匆匆跑过。
没人敢多停留哪怕一秒钟。
除了那个神秘的亚裔男人
苏岁此时正站在人行横道的一端，一只手插在黑夹克的衣兜里，一只手摊开，感受著点点雨线坠落掌心的触感。
周围的行人投来诧异的眼光。
无法理解——这人傻站在马路边到底在干什么。
每个人都离他远远的。
那是哥谭市特有的“怪胎安全距离”。
高楼之上的，蝙蝠侠理解了苏岁的行为。
但依然难免惊讶：
“他竟然在等红绿灯？”
身后传来抓鉤枪的机械声，身穿罗宾制服的迪克·格雷森从下方飞来。
一个轻巧的翻身后，落在了蝙蝠侠身后。
面具眼罩之下，迪克的神情带著一无所获的疲累，拍了拍手套上並不存在的灰尘，说道：
“你列的名单我已经全部走访了一遍，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他也从未向任何人提起难以想像，他竟然是这样超级低调的人。
蝙蝠侠没有回头，声音低沉：
“他的风评如何？”
“啊，你猜到了？这正是我此行的唯一收穫——大家对他的看法简直奇怪到离谱。我的意思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呢？就算是个恶魔也该有两个追隨者才对。”
迪克走到蝙蝠侠身旁，翻动著自己手里的记事本：
“所有人都说他是个怪胎，要离他远一点。但从客观事实上来说如果他没有用什么手段偽装的话他这人简直堪称是『圣骑士』一样的道德楷模！”
迪克停顿了一下，仔细翻看手中的记事本：
“竟然有人在哥谭市生活了这么久，一件违法犯罪的事情都没参与？甚至连诬告、陷害都不存在。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做过的哪怕一件坏事，但他就是不被人信任。”
“特立独行，自我封闭人们天然排斥和自己差別过大的异类。”
蝙蝠侠的目镜微微闪烁，看著苏岁一直等到了人行绿灯亮起，才慢慢踱过无车的马路。
“是啊，大家都说他就像是个死人，跟他说话总让人浑身发毛。”
迪克嘆了口气，回想苏岁先前在蝙蝠洞里被麻醉到满口胡话的样子他真的很难相信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准確无误。
“这个人是我从未见过的神秘人物，身上充满了各种互相矛盾的信息无数个假设，无数个可能性，却没有一个逻辑合理。
蝙蝠侠仍在仔细观察著苏岁，试图看穿笼罩在他身上的无形迷雾。
难以忍受这越来越严肃的气氛，迪克甩了甩头髮说笑到：
“我这边倒是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他被那帮『弗兰肯斯坦』的信徒们给折磨疯了，所以行为举止才会这么怪异，大概有多重人格什么的呵！兴许他和小丑聊得来！“
听到迪克的玩笑话，蝙蝠侠很反常的沉默了数秒。
细细思索过后，竟然点头表示赞同：
“他確实和小丑很像。”
“啊？”
迪克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你是认真的吗？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小丑？
和苏岁？
他们之间，哪里有半点的相似了？
“你是怎么把他们两个联繫到一起的？”
迪克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担心先前的双重毒气，仍在影响对方的心智。
蝙蝠侠並没有正面回答。
只是抬起手臂，点按了几下按钮。 一块电子屏幕从臂甲上弹出，被他直接拔下，扔给了迪克：
“你自己看吧。”
屏幕亮起，多屏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似乎是因为修復並不彻底，监控画面上噪点无数，时不时出现跳帧卡顿。
迪克只是依稀看到，有三个蒙面劫匪闯进了一个超市。
飞速拉下捲帘门，鸣枪警告。
威胁里面的店员、顾客交出財物。
与瞬间慌乱了的店员、顾客们不同，衣帽区里的一位亚裔男性就好像是没听到枪声一样，仍在自顾自地挑选著领带。
只是身子稍微向左迈了半步，刚好將自己藏进了劫匪搜查的视野盲区里。
原本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的三名劫匪，突然有一人枪口走火，打伤了一位顾客。
眾人立刻嚇得尖叫奔逃。
超市內枪声不断。
店员和顾客们接连倒在血泊之中。
而那位亚裔男性，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后，转身离开了监控画面。
他就这样消失在了监控之中。
迪克连续点击电子屏幕，在多个监控画面之间来回切换。
却完全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只能看到三个劫匪正在分工合作——
一个搜刮尸体上的財物、一个查看监控录像、一个四处寻找倖存者。
而那位亚裔男性，仿佛从超市里凭空消失了一样。
既没有在监控屏幕上出现，也没有被搜查的劫匪察觉。
直到搜刮钱財的劫匪完事，招呼两个同伙走人。
那位失踪的亚裔这才突然从货架后面闪身而出。
两指一夹。
便偷走了劫匪衣兜里的一沓带血钞票。
对方甚至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后刚刚闪过了一个人影
看到这一幕，迪克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我的天！他能预知未来吗？怎么做到的？”
“那不是重点。”
蝙蝠侠一边观察著楼下苏岁的动向，一边示意迪克继续看下去。
监控屏幕上，三个劫匪卷钱跑路之后，亚裔男性再次现身。
他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衣帽区，继续挑选起了自己的领带
反覆对比，总算选定之后，他拿著领带，来到了血肉模糊的柜檯前。
伸手將店员涣散的眼瞳合上，若无其事地將电脑显示器转向自己。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数下。
又拿起一旁的扫码器，扫过领带上的掛牌。
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价码后，从刚刚偷来的带血钞票里点出几张，放在了店员的尸体旁。
“嘶”
这诡异一幕，看得迪克倒吸一口冷气。
他这下能够理解，为什么蝙蝠侠说这人和小丑很像了。
又是手指敲击几下键盘之后，监控录像戛然而止。
他竟然还顺手刪除了监控录像？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一个人能在黑暗中克制自我，迪克还可以理解。
可如果连外界的诬陷、脏水，都泼不到他的身上
那就太不合常理了。
“差点被他骗到！”
迪克皱起了眉头。
忙了一整天，不仅完全没有发现那人得知自己真实身份的途径，收集的情报还没什么可信度。
现在又了解到，对方是这样难以理解的诡异人物。
就连他也不禁紧张起来。
而蝙蝠侠接下来的话，更让他的紧张感再次加倍。
“后面还有一段监控录像那才是他最像小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