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川的声音,让林穗穗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迎上贺云川带著期许的目光,笑著点头:“当然可以,贺队。”
听到肯定的回答,贺云川明显鬆了口气,脸上绽开明朗的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便签纸,双手递到林穗穗面前:“这是我家的电话號码,我家里装了座机。你回省城安顿好后,要是方便,就打个电话给我,到时候我带你去省图书馆,那里的外文资料特別全,还能帮你找找中专的习题。”
林穗穗接过便签纸,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跡工整清秀,除了名字和电话號码,还仔仔细细写了他家的地址。
她把便签纸小心地叠好,放进清单的夹页里,抬头对贺云川道了声谢:“好,贺队,我到时候一定联繫你。”
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集合哨声,是空军部队准备集合的信號。
贺云川顺著她的目光看向外面,知道自己该走了,他对著林穗穗认真地敬了个军礼:“那我先走了,穗穗同志,回省城见!”
“回省城见,路上注意安全!”林穗穗也对著他点了点头。
看著他快步跑出仓库,挺拔的身影很快融入外面的阳光里。
仓库里又恢復了安静,只有海风偶尔吹过的声响。
林穗穗拿出那张便签纸,指尖轻轻摩挲著上面的字跡。
不知为何,林穗穗突然想起昨晚陆临舟的话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便签纸好好地放回口袋里。
不管她现在对陆临舟是什么样的情感,她都不能忘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
家属房的檯灯拧到了最暗,暖黄的光映得房间里的氛围格外安静,甚至带著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滯涩。
林穗穗蹲在床边,把最后一件叠好的裙子放进包里,指尖反覆摩挲著边缘。
她心情有些微妙,觉得跟陆临舟的关係也尷尬了几分。
两人都没说话,各自收拾著行李。
他们行李不多,来的时候就那么一个包袱,走的时候也就多了点基地发的生活用品。
“行李差不多了。”陆临舟拉上包包的拉链,抬头看向她:“回了省城,先跟我回陆家吃顿饭。”
林穗穗的动作顿住,手指攥紧了包带,头也没抬:“不了,我得先回筒子楼收拾宿舍。陆家是有人帮你提前收拾,但我宿舍还得自己整理。要是不赶紧收拾,晚上可能没地方睡。” 陆临舟看著她垂著的脑袋,眼底的光暗了暗,却没多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我明天先送你去筒子楼,帮你收拾完再走。”
“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能行。”林穗穗赶紧拒绝,站起身往卫生间走:“我先去洗澡,洗完澡把脏衣服洗了,明天好带回去。”
“好。”
卫生间里的水声很快响起,陆临舟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卫生间的门上,喉结轻轻动了动。
这样的气氛,他也察觉到了。
他知道她在躲他,也知道她在怕什么,但他还需要时间。
没过多久,卫生间的门开了。
林穗穗穿著乾净的碎睡衣,手里端著个搪瓷盆,盆里放著换下的脏衣服和內衣,头髮还滴著水,发梢的水珠落在睡衣领口,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正要去把衣服洗了,就听见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穗穗!你在吗?”是黄晓燕的声音,带著点急促:“跟你说个事,关於明天撤离的车號!”
“来了!”林穗穗赶紧把搪瓷盆放在门口的矮柜上。
她回头对陆临舟说:“我去去就回。”
说完,就快步打开门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陆临舟一个人。
他看著矮柜上的搪瓷盆,看著盆里那件熟悉的军裙。
时间不早了,再晚点洗的话,可能会干不了。
想到这里,陆临舟站起身,走到矮柜前,弯腰端起搪瓷盆,打算替她洗了。
衣服还带著刚换下的温热,混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陆临舟怕她口袋里装著其他东西,里面的东西被水泡坏,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军裙的口袋。
指尖刚伸进去,就碰到了一个东西。
陆临舟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捏住纸条的边角,轻轻抽了出来。
他低头看向掌心里的东西,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边角被压得平平整整,显然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摺叠的。
陆临舟展开纸条,眸色一沉。